“他干这缺德事干嘛?”

“实名举报韩红贪污”的闹剧,时隔三年,终于等到本人回应,

在《十三邀 第七季》第9期的节目中,向来以沉默对抗流言的韩红,没忍住流出的泪水。



说到韩红,你是什么印象?

是《青藏高原》、《天路》、《美丽的神话》里非一般嘹亮的歌声,

还是《天亮了》里声音未出,旋律响起便催人泪下的动人故事,

又或是,紧紧跟随在“韩红”二字后的“慈善基金会”。



2020年,武汉疫情全面爆发之际,

一场实名举报,让韩红和团队,陷入了长达五十七天的网暴,

网友“司马3忌”实名指控,韩红基金会存在贪污和信息不透明的问题,“韩红贪污一亿元”的报道一夜成为舆论中心。



相比一纸声明的“清白”,压在众人心头的,是仓库里堆积着却无法送出的口罩、防护服,

再谈那场风波,韩红摇摇头,意欲驱散涌上眼眶的泪水:

“没什么都没说......我真的是一个怂人吗......他差点就把一个好人葬送了!”





许知远“闭麦”了

在采访的房间,许知远与韩红初次见面,

他被韩红的那句“随时都是清醒着的,时刻战斗的感觉。”震动,

按下了以往节目中“红酒配采访”的习惯,许知远不再追问,也不提出见解,

那个在以往节目中焦急等待一个“答案”的许知远,沉默了,他彻底成了旁听者。



谈到“被实名举报”事件,韩红显得有些激动;

“没穿过一次防护服,没戴过一次N95,套了三层雨衣,用大瓶子剪了一个‘防护面罩’。”

“那多少人等着药呢,等着防护服呢,我没法给人送啊。”

说到情深处,她用力掷下手中擦眼泪的纸巾,

“我上哪弄一个多亿去?”



来自外界的揣测,举报人的动机,至今韩红都捋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由头。

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抖落身上的脏水,手头的事没敢停,

今年是韩红做慈善的第23年,这条路的开始,绕不开一个故事,

“我奶奶带我在大栅栏买东西,过来一要饭的老头,‘大红,你兜里有两毛钱吧?刚才那个要饭的爷爷,你怎么不给人家’?”

小韩红自我斗争了两秒钟,掉头追人,

给钱,鞠躬,一转身,就看见奶奶站在那,朝她竖起一个大拇哥。



为这一大拇哥,韩红做公益到今天,

每当她因为外界的攻击,感动愤怒时,便擡头看看,仿佛那个老太太,还站在那,竖着大拇哥,

“我奶奶是有精神内核的人,她非常有骨气,非常刚,”



▲韩红奶奶

这场时隔六、七年的韩红专访,从无言,到愤怒,最后以她的歌单,缓缓收尾,

她爱摇滚,爱老歌,也爱古典乐,

她为《波西米亚狂想曲》流泪,为皇后乐队哭泣,还和说唱歌手合作歌曲《小屁孩儿》......

在音乐的世界里,韩红好似一个“叛逆少女”,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节目最后,韩红自弹自唱《送别》,许知远抱臂立在远处,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你可以说她是艺术家,是老歌手,

你也可以说,褪下光芒的她,不过是一个对世界处处破防的成年人。





叛逆的中年少女

故事还要回到1971年说起,一个小娃诞生于雪域高原,取名央金卓玛,

在藏语中,是“好嗓子”的意思,

卓玛的母亲是《北京的金山上》演唱者雍西,父亲是军区歌舞团相声演员韩德江,

出生于艺术世家,自幼父母疼爱,卓玛的童年是那样幸福。



幸福的日子不久,6岁那年,卓玛的父亲在慰问演出途中不幸离世,葬礼后不久母亲被外派进修,

小卓玛成了留守儿童,寄住在邻居家,

这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女孩,担起了邻居家中洗刷打扫的杂活,偶尔,还要忍耐邻居刻薄的怒火。

一个眼神,一声轻哼,一个手势,她便能读懂成年人的心思。



▲左为韩红


9岁,母亲改嫁,小卓玛投奔北京的奶奶和叔叔,

去北京的路程,很远,很远,列车开了三天三夜,所有的食物,是包在布里的几盒铁皮饼干,

一路上山洞格外多,隔着蓝色薄布窗帘,小卓玛仿佛看到了山洞里的“妖魔鬼怪”,

这在后来,成了她一生的阴影,穿过时光的隧道,始终无法愈合,

40岁时接受采访,她说“坐火车过山洞的时候,我依然要把眼睛蒙上”。



来到北京奶奶家,高原上的央金卓玛,成了北京胡同里的韩红,

韩红童年中最美好的回忆,是和奶奶在胡同卖冰棍,是和奶奶在大树下看夕阳,

奶奶靠着卖冰棍,糊纸盒攒下的钱,供她上学,

奶奶是韩红人生中,永远无法替代的人物,也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



▲韩红和奶奶

童年的经历,在韩红的青春期,得到了充分验证,

上学后,韩红成了学校里的“小霸王”,习惯性地用攻击回应周遭,发泄不出的情绪便一股脑投掷在音乐上,

因为形象原因,当不上文艺兵,韩红转而接触摇滚乐,

吉他、架子鼓......骨子里的天赋,给了韩红天生的乐器技能,

没有接受过专业教育,也能准确弹奏曲子,甚至连和声也写得很规范。



早年,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组了乐队,在歌厅演出,

“一晚上挣30块钱。”

可来自同学的嘲笑“唱得阴阳怪气”,刺激了韩红的自尊心,一拳出去,代价是被学校开除,

不服输的她,没进工厂,而是不停参加比赛,参加演出,挣钱,挣路子。



但在那个“颜值至上”的行业,她屡屡登台,屡屡失败,评价来回总是那几句,

“唱功不错,形象欠佳。”

甚至有人告诉她去垫个鼻子,开个眼角,

好在韩红没敢对自己的脸动刀子,碰壁了三年,1985年她捧回“全国首届“金孔雀杯“声乐大赛”北京赛区优秀奖,

和奶奶高兴地几宿没睡好,第二年,韩红如愿被招入第二炮兵政治部文工团。



就这样,翻身的机会近在眼前,命运却总爱大喘气,

进团后,她被调至通讯站,部队里纪律严明,也就没了放声唱歌的机会,

躲起来偷偷唱的日子,一过9年,

1995年,韩红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音乐系,揣着奶奶糊纸盒攒下的3万元,拍了人生第一支MTV《喜马拉雅》。

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中央电视台音乐电视大赛铜奖,就这样,火了。



嘹亮的歌声,从高原而来,响彻于全国家家户户,

2000年,韩红第一张唱片发行,签售那天队伍从西单排到了六部口,

那时候,经过人家门口,收音机里放的最多的就是《美丽的神话》和《天路》。

成名来得迅猛,名与利的高捧,让韩红飘了,刚成名接受采访,她说,

“我会是中国最棒的女歌手。”

总结那两年,她形容自己是“小人得志”,

“那两年我真的北都找不着了。戴着大墨镜,别人给你打电话爱答不理呗。出门粉丝签名什么的,一帮助理挡着。”



直到2005年,奶奶脑溢血去世,韩红遭受巨大打击,

整日不见人,着一身黑衣,食素、抽烟.....抑郁症也顺势找上了她,

“那时候拿奖回来就为了捧给她,她的喜悦、自豪让我有动力继续拼,她走后,你拿这么多奖、这么优秀,给谁看?”



“没有人爱我了,

我就去爱别人吧”


奶奶去世后,韩红曾一度认为,自己的世界黑了,

直到将所有精力转入做慈善,才让韩红渐渐找回了生活的着力点,

“没有人爱我了,我就去爱别人吧。”

2000至今,韩红的慈善坚持了23年,

听来容易,试问能有几人,能在一生中坚持做一件事23载有余?



“说实话这是一种自满,不客气地说这是一种虚荣。”

“我看到那些可怜的人,我爱他们,真的,就这样。”

韩红毫不掩饰自己的播撒爱意的“虚荣心”,

参加海啸赈灾义演;

参加“为残奥会助威”活动;

为失聪儿童募捐;

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款10万元;

向贫困地区捐赠100口水窖;

将个人演唱会收入捐给三所少数民族孤儿学校

......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韩红从来不是空喊口号的人,

曾经,一首《天亮了》唱响在央视晚会,感动无数人,背后藏着的是一个真实故事,

1999年,马岭河风景区缆车事故,缆车坠落,数人丧生,

一个幼童被父母高高托起,得以幸存,成了那时人人感叹的奇迹,

幼童后来被韩红收养,成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取名韩厚厚。



2008年汶川大地震,她捐款330万,又组成五人团体,带着救援物资深入重灾区,

队伍被称为“五虎将”,不眠不休参与救援,

第一次走进地震灾后现场,眼前的景象是恐惧的,“一条孩子的腿搭在已经坍塌的墙上”,

但来不及恐惧,救援一刻不能等,直到团队第五次深入汶川,队伍已经壮大至20余人。



开始了,就不会停下,

2011年,韩红发起“百人援助”系列公益活动,为陕西、内蒙古、青海、新疆等地输送医疗服务资源,直接受益群众达上万人,

2012年,韩红基金会成立,

2020年初,武汉兴安疫情爆发,韩红第一时间输送物资,

2021年,河南暴雨;2022年,西安疫情,吉林疫情......那些救援的身影里,总是有韩红。



“百人援助”项目,韩红要带领200人的团队,深入高原,

路况复杂,高寒缺氧,方方面面她都要顾及,办一次活动,白一半头发,还为此伤了心脏,

但只要能够切实地解决当地人民的问题,她就觉得再难也值得。

她那句回应外界“炒作”攻击的话语,现在听来,还真是爽快大气:

“我以前做公益不敢宣传,怕人家说我在做秀,如今头条都被那些吸毒嫖娼的人占着,多我一个韩红做慈善秀怎么了?”



奔赴的路途,漫长且艰难,但最难的,是资金,

每年一场的“百人援助”大型活动,平均救助5000人,资金消耗超2000万,

钱从哪来?筹!

每到这个时候,向来高傲的韩红也不得不折腰,厚着脸皮,四处求人,再回忆那段日子,她说:

“那时候的我,绝对是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



掏空了家底,借遍了朋友,不买房不置业不挥霍,钱也不够用,

于是,她走上了综艺的舞台,当起了评委,

谁能想到呢?一张嘴“黑”到底,韩红成了观众口中的“没礼貌且霸悍”的人,

点评学员,直言“滚”,指导唱腔,评价其“太做作”,丝毫不带转弯的点评方式,伤了学员的心,也激起了观众的不满,

一夜之间,层出不穷的恶意找上了韩红。



她的样貌,她的慈善,就连她的军人身份,都成了人们攻击她的素材,

向来以“拳头”回击的韩红,选择了沉默,她只说:

“人这一辈子究竟能够得到多少,能活得有多好,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一天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可以摸着我的良心问:

韩红,在你的有生之年你曾经帮助过多少人,你又曾温暖过多少人?”



和韩红交往多年的朋友都说她“心里其实住着个孩子”,

连她自己也给自己定位“我觉得我的实际年龄不超过五岁”,

的确,在行业中染色多年,她依然直率,依然纯粹,

一心保有对舞台的敬畏,对音乐的激情,对公益的坚持。

2022年,韩红推出新歌《老韩》

“致我最爱的朋友

致我最爱的陌⽣⼈

嗨,我是韩红

⼀个⼩⼩的歌⼿

嗨,我是韩红

⼀个普通的歌者

......

嗨,伙伴 我们素不相识

嗨,伙伴 你⽆所谓认不识我

我就是你那个喜欢的 讨厌的

被⼈讽刺的‘英雄 ’”



▲专辑《老韩》封面


“面对我所做过的一些事情和我的固执以及执拗,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我接受别人对我的所有评价,

我狂妄过,我令人讨厌过,我得罪过很多人,我拒绝说谎,但今天的老韩,基本上接近活得明白,

也许今天这个视频录过之后,我又消失了,我又开始去闭上嘴巴不讲话,但是我告诉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你们,当你们需要的时候,老韩一定会出现,

当我们的国家遇到灾害的时候,我一定出现在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