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再次接受采访,讲述自己为女性月经权益奋斗十几年的经历。
格洛丽亚是一名为了制定《月经权利保障法案》孤军奋战的参议员。所谓的“月经权利”,指的所有女性都有安全和健康地度过经期的权利,也包括女性不会因月经而被嫌弃或受歧视的意思。
有女孩的家庭,通常不会公开谈论月经。甚至在一些地区,女性只有在准备结婚时才会说到这个问题。而在学校,性教育呈缺失状态,女孩对月经也有些羞于启齿。
月经不被谈论、性教育缺失、羞于启齿等等因素,再加上经济发展滞后,肯尼亚女性的「月经之难」,变得非常具体。
2019年,14岁的肯尼亚女孩杰奎琳,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弄脏了校服,女老师得知后不仅没有帮助她,反而辱骂她脏并将其赶出教室,使得杰奎琳痛苦万分,继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示意图)
消息发酵后,很多网友纷纷站出来为她鸣不平,要求逮捕那位女老师。有人直言:
“我们应该教育女孩们,月经是我们成长的一部分,我们需要在女孩们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们,无论是家长、老师都有责任。让我们一起结束月经羞辱!”
这件事直接让肯尼亚国会的女参议员包围了教育部,要求他们对此次事件进行彻查。
今年,格洛丽亚推动《月经权利保障法案》时,再次提到了杰奎琳经历的不平待遇:“这是无法负担卫生巾的肯尼亚女孩能够经历的最糟糕的事情!”
在肯尼亚,一包卫生巾的价格不到3元人民币。但这笔每月不足10元的开销,却是65%肯尼亚女性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这里三分之二的人口收入处于贫困生活线以下,有的家庭日平均收入只有23人民币,女性的收入更低甚至没有。
于是,在这样的极端贫困下,性交换成了许多肯尼亚女性获得卫生巾的唯一途径。
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基贝拉贫民窟中,约2/3的少女曾通过性换取卫生巾。7%的当地妇女用旧布、鸡毛,甚至泥当做卫生巾。
除了「以性换巾」,女性卫生用品的供应也是很大的问题。许多偏远乡村交通不便利,因此就算女性有钱,也很难买到卫生巾这类的用品。
过去十几年,格洛丽亚一直在为肯尼亚女性的月经权利奔走呐喊。她倡议去除社会的月经羞耻风气,建立本土的卫生巾生产线降低价格,关注贫困妇女的生活状况等等。
提到为什么今年2月穿着血染的裤子也要坚持去开会时,她表示:
“月经羞辱会让女性觉得月经该藏着掖着,是不可说的脏东西。
议会那件事,他们都说‘你该走,去换衣服。’为什么我要走?就因为让你觉得不舒服,你觉得不该看到吗?这不就是月经羞辱!”
其实今年在议会引起波澜前,格洛丽亚已经身体力行地在告诉大家来月经并不羞耻。
在内罗毕,街道两旁还有她穿着印有「停止月经羞辱:你能做的事,我流着血也能做」的海报。
在以格洛丽亚为代表的相关人士的努力下,肯尼亚政府目前向约3成的女学生提供生理用品,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也向肯尼亚335所学校的9万名女学生提供免费的生理用品。
不过,尽管有多重措施和改革,进程还是阻碍重重。2018年7月,肯尼亚将卫生巾的消费税降为0,但女性收入相对没有增长的情况下,这样的减税只是杯水车薪。
(在学校科普卫生巾的老师)
肯尼亚女性的困境不是个案,全球还有很多女性不能拥有卫生巾自由。即使在工资收入较高的欧美国家,卫生巾税费也颇高。
女性的月经贫困,背后藏着文化禁忌、经济发展、女性地位、社会共识等诸多问题。
(图源:intimina)
直至今日,月经在一些国家与地区的社会中仍是充满禁忌的话题。2019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月事革命》就讲了印度德里的女性,为自己和其他女性获得卫生巾而抗争的故事。
影片中,很多男性都视月经为一种疾病
主创采访当地女性问她们月经是什么,她们也只会笑笑,不愿意多提及。
生产卫生巾的工作人员,直言问题所在:“关于月经,女儿从不跟妈妈说,妻子也从来不跟丈夫说,朋友之间也不会讲。月经是我国最大禁忌。”
更夸张的是,女性在月经期间需要搬出家,因为月经对于丈夫来说是不吉利的。
尼泊尔和印度情况类似,当地超过68%的女性在生理期被赶出家门,直到经期结束才能回家。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她们也要去所谓的“月经小屋”。这种安排,导致过非常严重的后果。
2018年12月,尼泊尔一位名叫安巴·布哈拉的女子就因来月经来到小屋居住,因烧炭取暖,最终吸入过量一氧化碳,中毒身亡。
(示意图)
除了精神和肉体上的月经羞辱,女性经济地位导致的“月经贫困”,也是全球性的问题。月经贫困,指的是女性没有足够资金购买卫生用品、治疗疼痛的药物、新内衣等一切保障经期健康所需要物资的贫困状态。
据报道,目前全球有4000万女性遭受月经贫困。一些地区的女性使用脏布、树叶、废旧报纸充当卫生巾,甚至土灰这样的东西,因此染上妇科病。为了避免经济和生理上的问题,有的女性会甚至选择摘掉子宫。
月经贫困不仅发生在经济落后的国家,即便是发达国家,英国每10个女孩中就有1个负担不起月经卫生用品。在新西兰,每12位少女中就有一人因月经贫困无法上学。
美国的低收入女性,约有三分之二买不起经期所需物资。近五分之一的美国女孩,因为无法负担起经期产品而被迫旷课辍学。
(图源:The Beacon)
美国纪录片《月经》就曾经描述过:“有一些公厕中的卫生纸总是被偷走,是附近的女性干的,因为她们要用这些纸来做成她们负担不起的‘卫生巾’。”
据澎湃新闻报道,在我国,假设一位女性每月经期为6天,每天更换3次卫生巾,以夜用卫生巾平均每片1.5元计算,一年要花费324元。
以“经期花费占家庭年收入超过5%”为月经贫困的标准,我国约有519万家庭在经历月经贫困,400万女童面临这样的困境。
一些贫困女性,只负担得起价格低廉的散装三无产品卫生巾。散装卫生巾的新闻还上过热搜,产品评论区底下回答为何购买这种卫生巾时,一句“我有难处”的回答,看得人很心酸。
直视女性的月经权利,去除社会的月经羞辱,是许多国家与地区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曾有人在问答网站上问:我们的卫生巾广告语讳莫如深,经血画面甚至都不是红色的。
(图源:news24)
直到2017年,英国某卫生巾品牌才终于在卫生巾广告中首次使用了红色液体。
除了社会心态上的变化,为了解决女性月经贫困问题,很多国家都在降低卫生巾税费甚至减免。
2021年,苏格兰通过了《经期产品法案》,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免费提供经期卫生用品的地区。
国内杭州某小学在女厕设置了月经提示牌,对第一次月经来临的学生,告诉她们及时到医务室求助,提供了卫生巾、一次性内裤、红糖水、热水袋等物品。
(图源:@都市快报)
去除社会的月经羞辱,帮助女性获得更高的经济收入,提升女性的社会地位,是漫长的过程。
用最前面提到的格洛丽亚参议员的话总结:
“我告诉反对我们的人,你是不能无视我们的诉求的。你们爱咋说咋说,但地球上的每个人,都是因为(妈妈错过的)一次没来的月经,才被生出来的哈哈!我们就是要谈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