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长沙一位40岁的男老师，在课堂上敲碎了9岁女孩的头骨。9月末，兰州一所中学再现类似一幕。几名家长向媒体反映，学校校长和招生办主任两人，深夜到宿舍查寝。只是怀疑学生抽烟，便暴力踹门，合力对两名高一学生实施围殴。打的时候，招生办主任还不断叫嚣：
“往死里打，打死了送医院。”
直到凌晨1点20，两人才离开。
当晚的暴行，整个楼层的孩子都看在眼里，恐惧，但不敢吭声。被殴打的学生，身体和心理都产生了严重创伤。才10多岁的孩子，出现了晕厥、鼻出血等各种不适。可校长和主任不理不睬，把学生扔在宿舍就走了。不仅没送医，事后还没收了他们的电话手表，威胁他们写下保证书不许告诉家长。直到国庆放假学生回到家，家长才发现。孩子面部有瘀青，精神萎靡不振，心脏不适，夜间出现噩梦和惊厥。追问之下，才吞吞吐吐道出了上述经过。家长愤怒不已，当即联系了宿管。这才知道，校长和招生办主任的暴行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当晚，是他给低血糖晕厥的孩子喂了药，陪在宿舍安抚孩子两个多小时。他义愤填膺地给校长打电话，痛斥他的暴行，而后提出了辞职。通话录音里，校长对宿管的谴责无动于衷，只是轻飘飘地回应：“动作大了点，有些过激。”“已经给学生和家长道过歉了。”
02事情闹大了，当地开始重视。媒体报道里，查寝时间是晚上11点40，但直到次日凌晨1点20分，校长和主任才离开。将近两个小时，宿舍里没有监控，学生不允许用手机，自然没有画面流出。关起门来，除了在场的，没人知道“围殴”二字的背后，是多么严重的殴打。可是把学生打到晕厥，打到做噩梦，心脏出了问题，这是下了多狠的死手？再者，怀疑学生抽烟，那到底是抽了还是没抽？有没有证据？殴打学生是教育还是主观故恶意？校方的暴力行为，是否是常态？一系列疑问，亟待答案。
从长沙到兰州，难以想象老师这个行业里面，还有多少愧为人师的从业者。我们背课本里的《师说》，第二句话就是“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三个职责并列，但“道”为先。所谓“传道”，就是传授为人处世之道，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科学正确的三观。师德都无，又何来传授三观。多数人只是把老师当作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开始慢慢忽略了：当老师，还是一份良心活。比起教授的知识，一个老师对学生的态度，交流的方式，输出的观念，影响更深。一个小学老师曾说过：摧毁一个孩子很简单，三次向你打招呼你不理他就足够；让一个孩子自闭也很简单，只需要当着全班狠狠批评他就行了。对孩子来说，对ta影响最大的，除了父母，就是老师。老师的行为，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轻易地毁掉一个学生的一生。
03
“让全班投票选出最讨厌的人，然后把那个学生叫到讲台连扇30个耳光。”
“班上有女生早恋，当着全班同学说‘你就是从妓院出来的婊子’。”
本该呵护苗圃的人，如今倒成了残忍的刽子手。还记得毕业20年后，用一巴掌“回报”老师的新闻吗？上学时因家里穷困经常被班主任羞辱的学生，在20年后的街头偶遇了当初这位老师。
他愤怒地堵住老师去路，一边扇着巴掌一边骂：“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咋削我还记得不记得！”那是漫长的20年啊，学生时代的阴影在他的心头盘旋了这么久。
类似的，还有。四川一位已经从初中毕业8年的卢同学，反手举报了当年的班主任刘老师。
他在微博写：
“我那败絮其中的丑事迫于无奈与大家分享，明天就是9月1日新学期开学，建议有小孩的家长都看看，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小孩眼睁睁送给恶魔蚕食。”
那时候，他父亲车祸去世不久，上课注意力不集中。
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侮辱他：
“老汉死了没人教！”他在课间休息时用相机镜头模样的杯子接水喝，被刘看见，可能是杯子造型扎眼，刘走过来把他的杯子打翻在地，生气地指责他：
“成绩稀撇（太差），喝啥子水，喝尿！”
说完之后，就把他往男厕所里拉。
在校期间不允许使用手机，他受尽侮辱也无法告诉妈妈，周围的同学也被刘恐吓“谁出去乱说就让谁没有书读”。
度过了地狱一般的初中三年，他高中毕业到国外读了大学本科、研究生，依旧夜夜失眠，难忘当年刘老师的侮辱言语。发微博举报后，无数同学跟他私聊，说感同身受。
一个女孩说：“读了你的文字，对你经受的苦难感同身受，彻夜未眠至疯癫。我曾对这个世界深深失望，大约也源于刘，她的所作所为使我质疑人为什么要分为一二三四，师生关系也仅仅是她升职的工具。”另一个女孩说，她初中时擦护肤品，有一次晚上熄灯后，她坐在床上照镜子，被刘知道后，刘在寝室骂她：
“这么晚了照镜子是要去勾引谁？”
无数人在成年以后，依然记得当初被老师伤害过的场景。
学生时代最重要的清白、自尊，被最权威的人当众剥去。
那种惨痛的回忆，像烙在身上的瘢痕，直到数十年后依然冒着焦糊的青烟。
04
写这些，也不是批判教师行业。毕竟，大部分老师都兢兢业业，在给孩子们带去光。有个女孩说，她在高一时，拿到了江苏省高中作文比赛一等奖。但其实当时投初稿时，根本没抱希望，却意外收到了复赛通知。那会是她原生家庭最撕裂的时候，长身体的年纪，一个破棉袄穿了四五年，还在穿。她没路费，没钱参赛，便跟班主任说，能不能不去。班主任听了，没问原因，没给回复。过了两天又找到她，说学校很重视这次比赛，决定给她批专款去参加。还说她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他作为班主任陪她一块去。那会没高铁，班主任就包车送她去比赛。后来拿了一等奖，班主任对她说：
“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弃写作。如果有机会，要多去比赛，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自卑。”
后来女孩和数学老师聊天时说了这件事，数学老师说，这事他最清楚。
当年班主任确实和学校申请了专款，但没批下来，觉得作文比赛不重要，那“专款”，是班主任自己出的。
然而过几天，班主任又找到女孩，说作文比赛有奖金，给了她500块钱。其实那时候，女孩什么都明白了，她深深向班主任鞠了一躬。她在博文里写道：“他用沉默，保护了一个学生最敏感的尊严。也用最温柔的方式，鼓励了一个学生最微小的梦想。”
任何行业，都有兢兢业业的从业者。只是少数的害群之马，抹黑一整个行业。甚至于，几十位老师对一个孩子浇注的心血，会被一个不良的、缺德的老师毁掉。中国人向来讲究尊师重道，希望那些师德欠佳的老师早点清醒，既然从事了这份神圣的职业，便莫要愧对肩上的职责。还是那句话，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晃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既然选择成为园丁，就别做伐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