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日本横滨市一条风俗街边,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向陌生男子搭讪:“一万五(日元)怎么样?”

男子听懂了她的“暗语”,不过男子没有选择跟她走进“爱情旅馆”,而是拿出手铐将这名女子逮捕。

被搭讪的男子是一名日本警察。

此女子多次在街旁招嫖,路人不胜其烦,只能到警察局报案。



日本爱情旅馆

警察看见女子将长发束起,戴着格纹眼睛,披着金色外套,脚踩一双高跟鞋,透过她扮嫩的外表,警察还是看出了岁月的痕迹,猜测她大概50岁。

听到她的真实年龄后,警察吓了一跳。

原来,这名女子今年73岁,是一位古稀老人。

当警察问她为什么当街拉客,老人只是如实回答:“钱不够用。”

短短四个字,透露了老人的无奈,而这样的事并不稀罕。

韩国电影《酒神小姐》,也讲述了类似的故事。

65岁的老年妓女素英,每天游荡在大街上,活下去的方式就是陪客。



只不过素英命运更加悲惨,她逃过了法律制裁,却染上性病,让本就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

知法犯法、生活不堪、毫无尊严……

但对这些老人来说,过上这样羞耻的生活,只是为了活下去。



晚年奔波


像这样的日本老人,不计其数。

靠卖春活下的是少数,但那些知法守法、挣扎着生活下去的老人,在日本遍地都是。

原因很简单,不工作的话,凭那点养老金很难保障基本的生活。



去过日本的人都知道,你当街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很可能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西装革履,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曾经有档节目,记者在深夜的日本加油站蹲点,采访凌晨还在工作的出租车司机们。

摇下车窗,会发现司机很多都是70多岁的老人,59岁的司机就已经算作“小鲜肉”了。

比如这位71岁的老年司机,他趁加油的间隙,拿起手边的酸奶补充体能。

加满油后,他会去继续接活,一直工作到早上。在打车费贵得离谱的日本,他希望深夜能遇到更多打车的人,赚更多钱。



在富裕的日本,老年人的生活并不全是幸福无忧。

据报道,日本遍地打零工的老年人,多达789万。

别说工作到70岁,工作至死,也并不稀奇。



走进便利店,你会看到结账的老年人,清点着货物;走进餐厅,也会看到老年服务员,辛勤地去倒垃圾。

在日本一家麦当劳,一位93岁的老人麻利地擦着桌子。



因为此前上过夜班,所以当他看到招聘启事的时候,觉得十分适合自己。

应聘成功后,他每天在夜间工作5小时。

店里最小的一名员工,是一位兼职的15岁高中生,和他差了将近80岁。

面对年龄差如此悬殊的“同事”,老人却很乐观:

“出现代沟和分歧的话,要相互体谅啊!”

除了做保洁、服务员、收纳这些简单的工作,也有老人靠出摊赚些生活费。

这位出没在银座附近的老人,用所有的积蓄打造了一辆手推车卖拉面,一天出摊两次。

凌晨2点钟,他推着车到银座摆摊,让通宵加班的年轻人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拉面,早上8点收摊回家。

到家后他会喝点酒放松,然后睡到中午两点。

醒来后,他就要再度起身准备食材,晚上准时出现在街边,如此循环往复。



这些“老年社畜”和日本年轻上班族没什么区别,生活被工作填满。

虽然辛苦,这些老人也是幸运的。他们在年轻的时候攒下了丰富的工作经验,比如开出租、上夜班、做拉面,这些经验让他们在老年仍能拥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而那些没有能力进入企业、没有生活技能的老人呢?

他们的谋生方式更加简单粗暴。

比如搬运货物,甚至有日本专利公司发明了“外骨骼服”,它类似一种机械臂,通过外力的支撑让老年人能轻松搬起25kg的重物。

这种服饰的畅销,说明有这些需求的老人不计其数,他们体力不比年轻人,但就算“开挂”也要去赚钱。



老年打工的最底端,还有一群靠“捡垃圾”活着的人。

他们潜伏在垃圾回收站点附近,偷偷拿走可回收垃圾,比如价格稍高的“铝罐”。

很多日本无家可归的贫困老人,都将铝罐视为收入来源,还会时不时发生“铝罐争夺战”。

他们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有的连饭都不敢多吃,捡垃圾这份收入对他们来说,都算一笔巨款了。



我们都知道,日本是世界上工作时间最长的国家之一,打工人仿佛一颗陀螺,用尽一生来旋转。

在古日语中,“一生悬命”这个词,用来表达拼尽一生、至死方休的精神。

可看到这些老年人为了活下去“一生悬命”,还是难免忍不住唏嘘——

这些老人的命运,会不会就是年轻人未来的真实写照呢?



步入绝境

日本在健全的福利制度下,为何还是有老年人生活得如此不堪?

说白了,就是钱、房子、护理等花销,将老年人彻底掏空。

大部分日本老人的养老金在6万-14万日元之间,放在高消费的日本,仅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任何一点风波,都可能导致“老年破产”。

88岁的大井先生是一名货物司机,他勤恳地工作到80岁,深受别人的信赖。



年轻时,他和妻子互敬互爱,没要孩子,最大的爱好是四处旅行。

在妻子去世后,他的命运发生转折。

他患了一场大病,两条腿不能活动,需要别人的护理才能饮食和上厕所。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入住护理级别稍高的养老院,可他的养老金不足以支付这笔费用。



政府提供的“特别养老院”价格低廉,可放眼全日本,几十万老人都等着排队入住,显然轮不上大井先生了。

于是,在社会组织的帮助下,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各个社会福利设施之间辗转。

每一所福利设施,最多只能收留他一个月。



第四次搬家时,大井先生眼神充满了迷茫无助,他说:“时间真短呀,刚刚适应就要走了。”

工作人员为他找到了能够长期居住的住所,但大井先生只能“破产”后申请生活补助,才能够入住。

这意味着,大井先生连他仅剩下的房子,也要失去了。

员工清点着大井先生的东西,给他带了几件衣物,妻子的骨灰盒,还有他年轻的时候最爱的手表。

再看到这些东西,大井先生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是日本NHK拍摄的真实纪录片,镜头记录下了一场疾病如何掳走一个老人的全部尊严,让他们形如一个漂流瓶,在社会沉浮,却无处可依。

那些有子女的老人,晚年生活也不尽人意。

比如这位单身妈妈,她将年迈且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送到养老院,也是出于万般无奈。

女子在东京工作,这处价格低廉的养老院位置偏远,和母亲见一面,需要花费3个小时。



可她的孩子年幼,工作压力巨大,实在没有办法再去照料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

看着碍于表达的母亲牢牢拉住自己的手,她说:“一会离开的时候,我可能会哭出来吧。”



一场病,就足以将老人的生活击垮。所以,在老年还能健康地做着一份工作,已经算足够幸运了。

还有很多日本老人,到了80岁还在还着房贷,也是他们老年贫困的原因之一。

扣除掉房贷,剩余的养老金不足以应对日常开销,就只能挪动存款。

存款一点点减少,直到再也没办法生存下去……

就像日本作家描述的:“这种感觉,就像后面有猛兽在追,每天晚上我都焦虑地睡不着觉。”

也是大井先生眼神里透露出的,那种四周墙壁坍塌、心都透着凉风的感觉。



这些老人被一点点剥夺了快乐,剥夺了健康,直到被剥夺了尊严。

可悲的是,他们老无可依,却又无可奈何。

这似乎是一个超老龄化社会,所必须面对的。



关于延迟退休,我们在恐惧什么?

早在1970年,日本就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

过去17年来,日本老年人就业率一路飙升,创下历史新高。其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占日本总人口数的比重达29.1%。

也就是说,每10个日本人里就有3个老年人,每4个老年人里就有1个在工作。



为了应对老龄化社会,每过十几年,日本都几乎把退休年龄延长5年,并期待着实现“终身不退休社会”。

不仅如此,日本于去年把领取养老金的起始年龄,从原来的70岁调高到了75岁。

这意味着,老人越晚领取养老金,领取的金额越高。

如果老人能到75岁再领取养老金,金额将比65岁时领取高出84%。



日本一而再再而三延迟退休,提高养老金的领取期限,让日本人一生都在为了工作奔波,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有的日本老人以一生工作为荣,赚钱养活自己,既是尊严也是体面。



但对于找不到合适工作岗位的老人来说,对于工作的焦虑并不比年轻人少。

一位做家居工作的77岁女性,每月只能拿6万日元养老金,这些钱对于生活只是杯水车薪。

在媒体的采访下,她说出了心声:

“每天的生活都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我本没打算要活这么久的。”



毫无疑问,日本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长寿大国。

但活得不尽如意的日本老人,他们却说:

“一点一点地,这像软刀子杀人一样啊,反正是要杀,干脆一刀杀了算了,不想什么长寿了。”

一边是令人羡慕的长寿,一边是不想活,日本的社会早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态与畸形。

超老龄化社会是时代的染疾,也是全日本的挑战。

可时代的一粒沙,落到每个普通人的身上,竟有千斤重。

对于日本年轻人来说,“躺平”和“低欲望”真的是唯一选择吗?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或许,留给打工人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