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员。
因为我10岁时,只用3个小时就学会了游泳。15岁开始练习射击,顺利进入了省队,拿过全国锦标赛第六名,还被保送到了大学。
谁知18岁时,父母突然想移民,于是我放弃一切,跟着来到了美国。结果,我没有抵达想象中的天堂,反而差点抑郁了。
(这就是我)
1998年,我出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父母是做生意的,非常忙,但管我很严,成绩不好或者贪玩,都会被父母严厉惩罚。
记得10岁左右,我写完作业和妈妈说了声就出去玩了。从上午11点玩到下午4点还没玩够,又去买了个冰淇淋,躺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
谁知妈妈突然找到我,说找了我好几个小时,自己也不知道回家。
当时我没觉得妈妈有任何异常,结果刚进小区电梯,就感觉不对劲,妈妈生气了!果然,一进家门,她揪着我的衣领直接开揍。
后来我才明白,凡事都要有个度,切莫随心所欲,引得家人担心。
(读书时)
小时候我调皮捣蛋,没少挨骂受罚,不过父母也很疼爱我。我从小有很多玩具,车、枪、积木等,只要是我想要,都会给我买。
别人的玩具是用来玩的,而我的是用来拆的,尤其是我的车和枪,被我拆得七零八碎,没有一个完整的。但父母从来不说我,让我随意发挥。
因为喜欢车,我还买了相关杂志,了解各种车的性能和价格。
从三年级开始,每期必买,放了整整一大书柜。当时根本没想到,小时候的爱好,后来会成为我的事业。
除了贪玩,我还有一个大优点,就是运动细胞特别发达。
(我很喜欢打羽毛球)
2008年左右,母亲带我去学游泳,10节课包会。而我才去了一天,学了3小时就会了。我还特别喜欢打球,不管篮球、乒乓球还是羽毛球,都打得不错。
上初中后,课程内容增多,加上离家,我难以适应,所以成绩远没有小学时那么好。
但我体育很好,立定跳远时,别人跳2米,我基本能跳2.7米以上。
父母看我成绩下滑得厉害,就给我请家教,但那时我啥都学不进去。班主任觉得我是差生,直接把我调到了最后一排,我更加自暴自弃力了,有次还考了个倒数第一。
我非常害怕,不敢回家,直接揣着107元离家出走了。
(我和妈妈)
又是吃又是住,第二天就只剩1元了。我无处可去,也没有手机,只能又坐公交车回家了。
走进小区,我心里忐忑不安。保安看到我很激动,说家人找我都找疯了,然后快速用对讲机让人通知我父母。
很快,奶奶、姥爷和父母都来了。奶奶得知我是因为成绩不好而离家出走,心疼坏了,警告任何人不准打我。
这件事过后,家人也不逼迫我了,觉得读书不行,那以后就走别的路吧。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父亲生病住院了,跟他同病房的是东三省射击队的总教练,也就是我师爷。
两人闲聊时,父亲说起了我的情况,师爷觉得可以让我走射击的路试试,说不定还能保送到大学,就让父亲带我来见一下。
(我在练习射击)
到病房后,师爷让我伸直胳膊,在手掌上放一张A4纸,考察我的稳定性。我就这样入了师爷的眼,去读了体育中专。
我一般在市射击队训练,师爷的两个徒弟,开始教我10米和50米步枪射击。第一次接触射击,才知10米的只有站立射击,50米有卧射、跪射和立射三种姿势。
射击最重要的是稳定,所以我们不管平时训练还是比赛,都会穿着30斤重的衣服。
黑龙江的夏天接近40度,我们一个姿势就需保持一个半小时左右。有时遇见场地没空调,简直太难熬了。
更难熬的是身体不能随便动,不管是站着、跪着还是趴着,都要坚持一个多小时不能动。
(我拿过的好成绩)
最初是从几分钟开始练习的,那我也受不了,手脚酸痛,想活动,但是教练不让,如果不听话就用棍子抽我们。虽然打得不是很疼,但足够威慑,吓得我们都不敢中途放弃。
除了练习射击,我们还有其他体能训练,如跑步、做平板支撑等,主要是为了增强体能以及核心力量。
练了一段时间,握枪姿势过关了,就开始配发子弹。早上中午各打400发,练习3—4个小时;晚上200发,练习1—2个小时。
每天练习都穿着三层衣服,里里外外都湿透了。我当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也怕苦怕累,总是一边哭一边练。
有的队友受不了苦,直接离开了。但我读书路已经放弃,如果射击再放弃,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脸紧贴着枪,保持1小时不动)
再说,哪一行都苦,都得熬。我们有个教练,脸都不对称了,就是因为20年来,枪总是贴着脸,导致脸变形了。
每次训练到崩溃的时候,我就看看教练,再幻想自己被选去参加比赛,站在领奖台的样子,瞬间又有了力量。
付出总有收获,半年之后,我开始出成绩。领导觉得我能吃苦,悟性不错,年龄也合适,可以着重培养。
所以2015年,我从市队选拔到了省队,还被保送到哈尔滨大学读法律专业。不过我大多时间不在学校,都在集训和比赛。
省队的环境好一些,是半封闭管理,周一到周六训练,周末可以回家。只要回家,姥爷就抽空陪着我,我也趁机好好放松下。
(读大学的时候)
在省队,我的成绩还不错,参加过全国锦标赛,取得个人第六,团队第三的好成绩,还被国家队选去集训了两个月。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2016年,我上大二的时候,父母突然决定移民。
当时我二姨和二姨父已经在美国纽约生活了十多年,所以父母也打算过去。
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只有10多年,而我学得太晚,已经过了黄金时期,后期发展也会很受限制。
思虑再三,我决定放弃国内的一切,跟着去美国。幻想着和别人一样出国长长见识,看看传说中的美国。但我刚到美国半年,就差点抑郁了。
因为来到美国无所事事,也不认识任何人,语言又不通,一天天闲得难受。
(准备去滑雪)
纽约实在太小了,人又多,没有遍地黄金,也不是想象中的天堂。我天性爱自由,不想被束缚,一心想逃离。
那时候情绪很不好,甚至到了抑郁的程度。但我没跟父母说,毕竟人长大了,很多事情是要自己承担的。
二姨父看我实在无聊,就让我去洛杉矶,说那里大,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做的事。
因语言不通,我先去了洛杉矶的语言学校学习,那里有很多留学生。
我在美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一个40岁左右的韩国大叔,我们租住在一起。
神奇的是,他竟然来美国学中医,真是搞不懂,中医不应该去中国学吗?更让我惊讶的是,他不会说中文,但是会写,字还写得很漂亮。
(在车行工作)
后来我才明白,中医在国外很受欢迎,很多国家都有鼓励中医发展的政策,所以一些很厉害的中医大夫,会到海外传授医术。
我和韩国大叔很默契,一般情况下,我们都在纸上交流,比如想买日用品,哪有超市,他知道就告诉我,有时还亲自带我去。
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哈尔滨老乡,我们经常约着一起去吃饭,生活也越来越有趣了。
除了在学校上课,我还在车店洗车。每天差不多要洗13辆车,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只能匆匆啃个汉堡。而且工资很低,一天只有60美金。
美国消费很高,吃个汉堡要5美金,我根本存不下什么钱。幸好父母资助我买了辆车,出行方便了很多。
(跟朋友出去飙车)
再次搬家后,室友是两个小孩,一个15岁的姑娘,一个13岁的小男生。他们都是被父母送到这里留学的,和我一样需要先学语言。
他们每天有专门的司机负责接送,但是没人照顾他们的生活,一般都吃外卖或者泡面。
我刚搬来时,屋子里凌乱不堪,堆着很多快餐盒子,到处都是灰尘,看得我心里挺难受的。
现在跟他们一起住,我就顺便照顾了他们一段时间。做饭一起吃,上学也带着他们,所以他们都非常信任我,把我当成了贴心大哥哥。
两个小孩太小了,根本没法独立生活,如果遇到事,还真是挺难的。
其实北美的犯罪率挺高的,因为枪支合法,经常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被骗也是很常见的事。
(头盔一戴,我就是最靓的仔)
我从语言学校毕业后,就去了一家汽车改装店打工,花1500美金重新租了房子,结果被骗了。
房间是仓库改的,只有一张床,没有卫生间,放上衣柜后,门只能开一半。后来才知道,那个价格,可以租到一个挺好的两居室。
不过,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顺。我一找到合适的房子,就立马搬走了。
在改装店的一年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从保养、更换零配件,到维修、改发动机排量,我都学会了,还亲手打造过很多赛车。
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从不觉得脏和累,天天趴在车底干活,也乐在其中。
(比赛时压弯)
不工作时,就约着当地的华人朋友出去玩车。也会和人组队,因为车技好,竟有很多人来向我请教。
因为玩车,我还认识一个很好的大哥。他是辽宁人,在洛杉矶开饭店、酒吧、KTV。他对我很照顾,还让我住他家里,是很值得交往的朋友。
2018年,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汽车改装店。不过后来因为疫情,加上其他原因,关闭了,我也彻底闲了下来。
疫情之下的美国,普通人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
有人羡慕他们发补助和物资,但物资一般都非常差,只有流浪汉,或者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领。而发的钱,后来再提高税收,还得全都交出去,所以还是得靠自己。
解封之后,我大多时间在汽车改装店上班,有时也去大哥店里帮忙。
(车是我最好的伙伴)
其实,我还是想开店。不过现在的情况,自己创业风险很大,还是打工稳妥点,虽然拿死工资,但至少能保证温饱。
事业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压力很大,感觉自己有时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每当抑郁时,我就跟朋友们约着开车或者骑摩托,飞驰到山顶,看看夜空中明亮的星星,感受下大自然的宁静,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我想以后还是会开店,然后挣钱买房买车,跟自己喜欢的姑娘结婚生子。相信美好而光明的未来总会来的,现在的阻力只是暂时的。
不管命运将我推向何处,我都将努力与懒惰、灰心丧气斗智斗勇,一步一步去接近心中那个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