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思进,60后,留美硕士,911幸存者。

初到美国时,为了学费和生活费,我打过各种小工。毕业后,我在华尔街做过各种业务,职位从初级做到高级,终成业界精英、作家,近期开始涉猎影视界。

如今,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实现童年梦想。

我不知道,自己明天还在不在,所以要活在当下,想干什么就要尽快去干,做好今天的事。这个信念一直支持我走到今天,还将支持我继续走下去。

(我和太太旅游)

我出生于上海,在北京文化部大院长大。我喜欢看书,九岁就读了《红楼梦》。我的童年梦想是成为一位作家,或当翻译家,或做演员、导演。

初中时,我随家人返回上海,一直到读完大学,并工作了两年。

我不愿继承家业(做房地产)。在1990年,我为了梦想,放弃上海花园洋房的生活、稳定的工作,赶在第一波留学潮的最后一年,留学美国。

我先在克利夫兰州立大学,学了一学期的机械工程,又修了两个学期的大众传媒,然后,我来到纽约。

当时,学这两个专业,要在美国有很好的发展,比较困难。

(出国前,我和太太在上海老家)

那时,电脑专业刚刚兴起,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1992年2月4日(农历春节),我进入纽约市立大学,攻读电脑硕士。1994年6月2号,我获得了硕士学位。

我留学美国,没有拿家里一分钱。我第一个专业就拿到了奖学金,后来的电脑专业没有设立奖学金,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压迫着我。那时,热狗最便宜,一块五两个,我连着吃了三个月,没有吃一顿米饭。

求学期间,我做过服务员,也当过搬运工、外卖骑手。

为了丰厚的小费,我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进出经常听到枪声的法拉盛(美国三条唐人街之一)送外卖。当我回到家,坐在地上,兴奋地数着挣来的钱时,太太小玲却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我相信,那些不能打败我的,都将使我更加强大!

(我在纽约)

毕业面临着择业,我向往华尔街。可当时,华尔街的犹太人占一大半江山,WASP( 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 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 )占一小半江山。东欧人、南欧人都很难进去,更不要说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但我了解到,上世纪80年代末期,华尔街开始电脑化,然后衍生证券化,需要大量的数学、物理和电脑人才。犹太人和WASP提供不了那么多的人。

所以,我们华人、东欧人、印度人等乘势而入。

凭着一股敢啃硬骨头的精神,我闯过了身份关、服装关、经验关、语言关、文化关,在毕业三个月后,进入了华尔街。在当时的五大投行之一,银行家信托风险管理部门做金融软件工程师。

(我刚进华尔街时)

进去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华尔街汇聚了世界上的顶尖人才,一般都是常春藤、哈佛、耶鲁、剑桥、牛津这类学校毕业的学霸。一群高智商的人在那里博弈。

当时,公司风控部只有三个华人,我和一个香港人、一个新加坡人。我想跟他们说说华语,人家都不愿意,也套不了近乎,大家还是用英文交流。

后来,大陆留学背景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县市、甚至全省的数理高考状元。

华尔街的收入很高。有些大学教授,特别是数学、物理教授,本来年薪只有七八万美金。进入华尔街工作后,收入一下就涨了五六倍,甚至十倍。

因为华尔街的量化交易算法,都是靠做从物理模型演变过来的金融模型。所以金融专业要做好,物理相当重要。

于是,我一边上班,一边在纽约大学进修金融和物理专业。

几年后,我获得了纽约大学金融高级深造班的结业证书,相当于硕士学位。物理,我就修课,没有去考学位。

(我拉二胡曾经达到专业水平)

实际上在华尔街,不要说硕士学位,有个学士学位都够了,后来都是靠经验和人脉。

1998年,我们行被德意志银行兼并了。我就转到了五大ECN(线上交易平台)之一的 BRUT ECN,任资深金融软件工程师,职责包括电脑和金融。

我们这个公司,最厉害的时候,100多人做到的交易量就占纳斯达克的20%。

华尔街前期是场上交易为主,后来纳斯达克兴起了,叫OTC(柜台交易市场)。我们更超前,可以不用中介,在线上直接撮合买卖方做交易。

之后,我们公司被兼并了。英文有句话:If I can't beat you, buy you!(如果我打不败你的话,我就把你买下来。)

有些收购是把它做大,有些收购是把它雪藏。我们这个公司,被兼并以后,就被雪藏起来,因为我们是颠覆式的创新,影响到了它的生意。

(我在瑞信办公室)

2002年,我转到了瑞士信贷,它是全球的十大财团之一。我从电脑完全转行到金融,进入了华尔街的主业,职位是助理副总裁。

做了三年后,我跳到了美国银行的证券部,任副总裁。在华尔街属于中层,但在一般公司,就是高层。

2008年开始金融风暴,我那时做的正好就是引发金融海啸的产品,CDS(信贷违约掉期),亲眼目睹并经历了整个金融风暴过程。

2010年,我进入了宏利金融集团,它是加拿大资产规模排名第一的保险公司。我的级别升到了资深顾问,相当于董事总经理,基本达到了华人在华尔街的天花板了。

回顾在华尔街的工作生涯,我几乎什么业务都做过。华尔街分三个台,做证券直接交易、场上交易,也就是前台,我在纽约证交所做过8个月。我也做过中台,就是风险管理,还做过几个月后台的交割、清算。

(我在瑞信年会上)

经过多年的打拼,我发现,华尔街不仅有光鲜,华丽的一面,也有声色犬马,坑蒙拐骗的一面,就像电影中演的一样。

刚进华尔街时,我因为理念、观念的不同,受到很大冲击。五年以后,就习以为常了。

华尔街每天都在上演一线业务与合规阵线的“魔道之战”。2012年之前,我都在“魔”一边,不断的打擦边球,不断的想越界,希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2012年之后,我进入了加拿大最大的财团——皇家银行,做风险管理资深顾问,主管合规监控,也就是“道”阵线,一直做到2021年退休。

进入“道”的阵线后,我的职责是不断的监管和限制“魔”的行为,努力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前两年国内说内卷,说996。在华尔街,996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们每周至少工作70个小时,叫8106(每天从早上8点工作到晚上10点,一周工作6天。)。

(我和瑞信同事)

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我们也是随时待命的,特别是在做前台的时候,那就像妇产科的大夫一样,时刻待命。

所以说,华尔街适合中、青年人打拼。一般来说,白人过了40岁,像我们过了50岁,就要离开华尔街了,不可能再继续做,因为身体、精力,都承受不了。

我进入皇家银行之后,经常去加拿大出差,并进入半退休状态,每周只工作四五十个小时,我和太太就搬到了多伦多。

加拿大3000多万人口,华人有200多万,华人比例非常高。在加国,华人地位也非常高,我认识的华人议员就有三人。

(我和太太在加拿大魁北克)

当然,我们也可以一直留在美国,但我们选择了加国,后来证明,那是很明智的选择。

就写作来说,我是从业余爱好走上了职业作家的道路。我的后半生都在实现我的童年梦想。

我在出国之前,就已经是小有知名度的文学青年。那时,我在上海的一本知名杂志上开了专栏,每期都是翻译一篇欧美短篇小说,包括欧•亨利、爱伦·坡等作品。

留美之后,停了一段时间没写。9•11之后,我又开始恢复中文写作了。

最早,我是给国内的一本国内外公开发行的学术性专刊投稿。我开始是写人生的感悟、心路历程、美国的留学生活、华尔街的生活等。2005年到2007年,我应邀为他们写专栏。

2007年北京某报的财经版主编,联系到我,说我有华尔街背景,不写财经的话,太可惜了。然后,他就给我开了专栏,这是我的第一个财经专栏。

(我在美国)

没想到,我在圈内立刻就火了。因为我写的风格跟别人不太一样,我完全是写自己在华尔街多年的亲身经历、所见所闻、零距离的接触。

最高峰时,我同时在国内12家一线财经报刊上有专栏。上海的报纸没找我开专栏,但电视台每周一跟我有一个连线。

那时,很多人以为我是专职写财经的作者,其实我还在上班的,只是业余时间写作。

我上班的时候,想到什么主题,回家后一般二三十分钟,就写好了,基本上不用修改。写财经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一天写一篇,像玩儿一样。后来,纸媒渐渐衰落,自媒体开始兴起。2018年,我就停了很多纸媒专栏,而转战自媒体了。

其实,我早在2009年就开了自媒体账号,应该算是最早的一批。后来陆续在好几个平台上开了账号,我的号在平台上排名,从前100到后来常常进入榜首,最高时有300多万粉丝。

(我现在是作家)

那时,其他人发一篇文章,流量有10万+就很不错了,我发一篇文章经常是百万、千万+,有一篇甚至到了四五千万的流量。

后来,那家平台因资金问题关闭了。我又应邀在另一个平台开了账号,从它的问答,到图文再到音频、课程、圈子,我都做过。前年退休之后,自媒体直播开始火爆,我又开始做直播,也都有不错的流量。

我之前认识的很多纸媒编辑也转战自媒体了,所以在这个圈子里我有很多朋友,包括出版社我也有很好的关系。我有专门的助理帮我整理文稿出书,已经出了三十五本书,还和太太合出了五本长篇小说。

前年,某平台邀请我参加他们的直播节目,以财经专家的身份跟国内的财经大咖PK,每次直播都有上百万的流量,最高时超过300万,这在财经类是非常不错的。

(我在美国华盛顿)

现在,我维护着三个平台的账号,每天花半个小时发个十条八条的图文、动态。视频和直播是大趋势,我还会继续和某平台的财经主播头部号合作深耕,谈财经金融方向。

在纸媒上,我还有四个专栏,一个给青少年做财商课(订阅量300多万),两个给成年人做财经科普、金融市场的合规科普。中国人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但是财商要补一补。

还有,我从2017年开始,给一家头部科普杂志做自然科学科普专栏,培养国人的科学思维。它的订阅量有上百万。

现在,我渐渐地在做漫画改编,我的第一套漫画,四本都出版了。接下来,我做的所有科普工作,都会做漫画甚至动漫的改编。

我的小说合作者雪城小玲(我太太的笔名)是如何走上写作之路呢?这要从2001年的911事件说起。那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恐怖袭击。

(911时,我在世贸80楼上班)

我那时在世贸80层上班,在大厦坍塌前3分钟逃了出来。我是最后一批逃离人群中,唯一的留学背景华人幸存者。但我太太因受到巨大惊吓,在迎接我时又快速的奔跑,引起强烈的宫缩流产了。

为此每年,都有几十家国内外媒体、各种各样地采访我,我就像祥林嫂一样,一遍一遍地说。头几年,我很乐意,因为有过这种经历的人,都有应激反应,向媒体倾诉能让我得到很好的疗愈。

到2006年,我又接受了一轮记者采访后,觉得这件事可以画一个句号了,就公开谢绝了以后的采访。

但是有一位媒体记者,锲而不舍,他说:“之前都是采访你,我想采访一下你太太,从她的角度说说这件事。”实际上她当时在外面,要比我在楼里更紧张,因为她亲眼看到第一栋楼已经倒了。

(我和老同事在某一年9•11纪念日聚会上)

我太太同意了,她对五六个题目,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我一看她的文字,非常漂亮。平时我看她写的没这么多,这一次,她像讲故事一样,把来龙去脉,写得非常生动,而且很有小说的语感。

然后,我就让她立刻辞职,全职在家写小说。我帮她把处女作投到浙江的一个小说杂志,对方立刻就选用了。

因为我翻译、写短篇小说可以,但是写长篇小说没有小说的语感,这是天赋问题。所以太太写小说的能力,让我如获至宝。

小玲把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注册会计师工作辞掉,放弃六位数美元的年薪,很多人都说我们疯了。但我清楚,小说能写好的人,岂止是万里挑一,非常不容易,小玲的天赋不能埋没。

我和太太写小说,策划、大方向、大纲,我把握得很好。我太太负责执笔,她对细节构思配合的非常好。所以,我俩都是同时署名的。

(刚搬到加拿大时)

我俩作为夫妻档,在小说界是有点特色和知名度的。国内很多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对我俩评价都很好。

我们合写的第一类小说是财经商战系列,第一部先后出了三版,卖了50多万册,我们说是祖师爷赏饭。

第二类是纯文学系列的,写的是第一类小说中主人公的情感、以及背后家族故事。第一部已经出版,第二部在某报纸上全文连载。

第三类是科幻系列,第一、二类小说中不便写的就放在第三类中,以科幻的形式写,其中主要的科幻设定,包括当下最热的元宇宙。我是想致敬我最崇拜的科幻大师阿西莫夫。

这三个系列的小说,很大一部分是以我们自己为原型。我们已经写了5部,计划写13部。下半生,我主要精力会用在这三个系列小说的写作与改编,与国内头部的影视国企、民企合作,搬上影视舞台。

(我在省政府前庆祝加拿大国庆)

说起我和影视的缘分,从2020年6月,我参与的第一部电影就开始策划了。

这是一部扫黑题材的电影,卖点之一是金融领域的高智商犯罪。当时剧组,演员都把握不好,所以邀请我做金融顾问。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索性提前一个月,给片方8个主创每天上一小时金融课。

剧中的重要角色,一位经济学教授(黑社会老大)的几乎所有的财经台词都是我设计的,他课堂上讲课的内容都是从我书里面摘出来的。

而且,我本人原型也作为剧中人物出现了(80分钟时),本来计划由我本色出演,后来由于疫情,我无法回国,就请了一位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制片人饰演。

我从策划、编剧、制作到后期宣发,几乎全程参与到这部电影中。它虽然在影视寒冬中上映,但在放映的头20天,一直保持着日票房冠军的记录,并获得近2亿的票房收入。

(我的原型也是打黑影片中的角色)

现在,我手头有三个影视项目同时在进行,我的金融商战小说和科幻小说的影视改编,正在跟国内两家头部影视企业合作。

我还有一个项目,是讲国内一家人工智能头部企业甲(市值10亿元人民币),跟美国排名第一的企业乙(曾经市值3万亿美元)打官司的真实故事。这是一个蚂蚁要扳倒大象的故事。

甲公司在2009年获得了“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的专利。乙公司在2011年向全球发售带聊天机器人的手机。于是,甲公司在2012年,起诉乙公司该产品的技术方案侵犯了甲公司在中国的专利权。

我是甲公司的金融顾问。2019年,我找到合作多年的媒体,帮甲公司打舆论战。官司从地方法院打到最高法院,旷日持久。2020年,甲公司终于胜诉。

生活方面,我习惯了每天只休息4、5个小时,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一直坚持运动)

说起爱好,年轻时,我爱好太多了。我拉二胡曾经达到专业水平。跳交谊舞,我曾经是上海大学交谊舞大赛的探戈冠军,华尔兹第三名。我还会吉他弹唱,辩论。

为了保持身体健康,有充足的精力工作、学习,我一直保持健身的习惯。在华尔街时,我每天到健身房锻炼半小时。到多伦多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减少了力量型的运动,改为走路,每天6000到10000步。

我最大的爱好是看各种各样的书和写作,所以各个领域都能谈。

(赶路的人也可以欣赏风景)

911之后,我感悟到,我不知道明天自己还在不在,所以要活在当下,想干什么就要尽快去干,做好今天的事。这个信念一直支持我走到今天,还将支持我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