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圳微时光 (ID:szdays),作者:深圳微时光,图片:Vennphang,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这几天的返深之旅,你们一共花了多少个小时?
一边是深圳北站的客流,连续数日刷新历史新高;另一边是各条高速的堵车拥挤,6-10小时的返程成了常态。
但你发现没有:我们的春运,已经很少看到长途大巴车的身影了。
飞机高铁的方便快捷,购置汽车门槛的降低,顺风车等新出行方式的出现,让那些拥挤逼仄、硬件简陋、各种气味交杂的长途大巴,渐渐驶离了历史舞台,成为了一段段算不上“美好”的回忆。
你,有多少年没坐过长途大巴了?
你,还记得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大巴吗?
你,是否还记得那辆载满了青春与梦想,送你南下深圳的长途大巴吗?
深圳,消失的大巴和汽车站
深圳的长途大巴,真的消失了吗?
此前官方预计,2023年春运深圳旅客发送量约达1325万人次。其中,公路预计运送旅客17.14万人次,比水路运送还要少,只相当于深圳北站高铁单日客运量的一半。
简单粗暴的测算一下,也就是春运40天里,公路累计17多万的客运量,相当于每天不到5000人次乘坐大巴。按照40座的大巴车来算,春运期间全深圳平均每天只有100多台大巴车在运送旅客。
这可是春运啊。所以可以想象,除了买不到高铁票、以及一些老家还没开通高铁的旅客外,长途大巴车几乎不再是我们出行的选择,即便是在一票难求的春运。
如今,我们可以从深圳市交通运输局的公开信息查询到,目前市内仍在运营的还有深圳汽车站(银湖)、福田汽车客运站(竹子林)、南山汽车客运站、深圳北汽车客运站、布吉汽车客运站等25座汽车客运站。
其中,福田南山罗湖这三个核心区域加起来仅有6个汽车站,其他基本分布在松岗、石岩、观澜、坪地等地区。
春江水暖鸭先知。对长途汽车的出行需求锐减,使得越来越多深圳人熟悉的客运站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在过去的两年多的时间里,至少有8个客运车站停止运营了——
蛇口客运站(49年)
沙井汽车站(43年)
侨社客运站(31年)
福永客运站(26年)
西乡汽车站(25年)
大鹏汽车站(23年)
宝安客运中心汽车站(23年)
文锦渡汽车客运站(15年)
这上面最年轻的也有15年,最年长的比深圳特区还要老。
这里我们不想与之告别,也注定我们无法再见,只能说它们都顺利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历史使命,因为这些车站曾为深圳带来了一批又一批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让这座城市充满活力。
如今,它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长途大巴回忆
有人说,逐渐消失的长途大巴成为了深圳人美好的记忆。但我觉得,记忆是记忆,但肯定不是美好的。
长途大巴,更多是夹杂着深圳人酸甜苦辣的无奈与希望。
没有过被“卖猪仔”,不敢说坐过大巴车
在粤语中,“卖猪仔”原来是指专指贩卖华工去国外做苦力。现在一般指在乘车过程中,乘客被车主中途转卖到其他车辆。
在早些年长途大巴的旅途中,旅客可能要经过多次“转卖”才会到达目的地。
作为人口流动大城,深圳人出行市场需求旺盛,故而出现了很多非法营运的大巴车,“卖猪仔”的经历就更是常见了。
深圳去湛江的,可能会被运到东莞换个车;从潮汕回深圳的,如果大巴坐不满,要在好几个地方顺道“接”一些“被卖的猪仔”;还有的在服务区司机让旅客挪车,成为最早的长途“拼单”、顺风车。最猖狂那时,我还见过在高速公路上下客的。
有一种长途大巴,叫“高校联谊”
所谓的“高校联谊”,实际是私人承包旅游公司的普通旅游大巴来运营的“野鸡车”。十几年前,这种模式广泛活跃于整个广东地区的高校之间。
深圳到广州25元~30元、深圳到珠海30元、深圳到湛江120元~150元.....如果有“会员”还能再便宜一点。比正规车站要便宜,相对“自由”的上下客地点,以及QQ短信的线上订票模式,使得这些“高校旅行团”受到学生党的热捧。
窗外斜阳伴薄雾,座旁依偎有情人。犹记得,当时每周末都能在深大北门/西门,以及广州的暨大/大学城等高校联谊的站点附近,看到依依不舍互相送别的学生情侣们,狠狠地吃了一把狗粮。
所以,它们除了是湛江茂名等旅客的回乡大巴,更是珠三角学生党的“鹊桥”。 但这种模式带来的安全问题也不容忽视。例如我就曾在节假日遇到过,由于车上不够位置,乘客拿着小板凳坐在过道上的现象。2010年,湛江也发生过校际大巴的严重交通事故。
再也见不到的“卧铺汽车”
说起来,我对长途大巴最初的印象是美好的。因为他们外观车身上,总有大大的“VIP”“金龙”等大气的LOGO。后来才知道,虽然每次都说乘坐的是“豪华大巴”,但基本上车后就能发现,这跟“豪华”没啥太大的关系,特别是卧铺大巴。
在那个高铁还没有开通的年代,卧铺大巴是深圳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因为除了绿皮火车外,外地人来深圳竟然可以实现躺在车上睡一觉,睁开眼就到了追梦之地的“快感”。
然而,但凡坐过卧铺长途汽车的深圳人都会对那一股“酸爽”印象深刻。
狭窄的床铺和过道,洗不掉污秽的被子,烟味/脚臭味/呕吐味/厕所味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头顶一直循环播放着老式港片(我当时看的是《东成西就》)。在阴暗摇曳的环境中,人蛇混杂,财物丢失等纠纷也时有发生。
除了舒适性之外,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卧铺大巴经常伴随着安全隐患。所以在2021年,深圳宣布100%淘汰全部卧铺及57座以上营运客车。卧铺长途车,在深圳正式驶入终点。
是终点,也是起点
对于很多来深打拼的人来说,汽车站是离家最近的地方。同时,这也是深圳梦开始的地方。
对于一辆大巴来说,到了深圳就是它的终点,但对于乘坐它来到深圳的人而言,这就是新生活的起点。
福永桥底,松岗嘉华,上南酒店,西乡大门口,蛇口汽车站创业路口乘车点,侨社,南头,丹竹头;东莞各镇到深圳各个二线检查站的车。我被卖过猪仔,被偷过,也被勒索过,我还活在深圳。——Robin
80年代初曾经颠簸10几个小时从老家坐车来深,第一站就是东门汽车站,现在只能说已经停留在记忆里了,而我也成为了所谓的深二代,我儿子也成为土生土长的深三代了,时代的更迭,也许就是一瞬间。——金福瑞云
当年我和我老婆拍拖,她在侨社坐车回广州,我是一路跟着车尾跑直到车消失在路口。——摄影--萝卜甘
记得第一次从深圳搭大巴回去台山,在虎门大桥塞了12个小时。——小黄吖。
到深圳游玩,认识了她..慢慢开始,以前带她回佛山玩就是每次从侨社坐的车..后来有车了之后就再没去过侨社,转眼十年已和她结婚定居深圳,满满的回忆。——ivanw
记得那会2005年,13岁,从深圳回潮汕老家,爸爸带我去车站坐车,大包小包,还买了一个泡面在车站里泡给我吃,至今还记得爸爸去买泡面冲好热水,笑呵呵拿给我的表情。一下17年了。——卢灿城
当年的打工,福永,沙井,西乡,罗湖车站是我每次往返深圳与故乡的唯一出行方式,想着当年左手一个蛇皮袋,右手一个大拖箱,背上一个大背包,心里是无比感叹。虽然好多年就没有去过汽车站了,但那份难忘的过去依旧深埋心里。——吴贵平
福永汽车站,整个青春的记忆,每次回家必须到那坐车,直至高铁出现。虽然现在不再选择汽车作为回家的交通工具,但只要去凤凰山回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喜欢在那座天桥走路回下十围,总想去瞧一眼福永这座不起眼的客运站。——Linda
在飞机、高铁都不甚发达的年代,长途大巴是个难以替代的存在。在迎来送往间,在翘首以盼与挥手注目的等待中,它们一次次见证着每一个人的远方与归期。
然而纵观全国,各大中小城市的客运站都进入了寒冰期,广州的流花车站、东莞市的长安汽车站,虎门中心客运站等著名客运站,都相继关闭。所以传统的长途大巴以及客运站逐渐走向没落,就如同固定电话在家庭中已经基本消失一样难以阻挡。
然而不管怎么说,长途客运也曾有过黄金时期,为深圳贡献过自己的力量,是他们一批批把我们送到深圳这片热土之上。
长途大巴消失了,但大巴车还没有消失。如今在深圳,我们看到更多的大巴,是早高峰车流间,着急去上班的定制巴士,以及某些大厂的班车。大巴车依然在这座城市里,一批批运送着追梦路上的行者
可以记录回忆,但不必伤感。毕竟有的车,能把你送到逐梦的起点,故乡的原点,就是它的最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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