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掰开了说,美国有它的问题,也有吸引人之处。不过要说美国没人往外润,那真是误会美国人了。而且其实美国人润的逻辑,也跟别国差不多。
话说,去年美国最高法院废除联邦层面对堕胎权的保护,这立刻激起了美国润人们的强烈反应,“如何移民加拿大”这一词条的搜索指数暴增。
大家可别以为这帮美国人是口嗨,人家可是真干。事实上,自当年特朗普胜选,移民加拿大的美国人那是越来越多,从2015年之前的数千人,一下子涨到了一万以上,并且毫无下降的趋势,哪怕是拜登当政之后,人数还又有增加。
甚至,移民、逃难加拿大这件事,并不是什么新近的事儿,而是有着几十年的历史。从越南战争时代开始,受到征兵令、反同性恋歧视、政治危险迫害的美国人,源源不断的逃亡加拿大避祸成为“脱美者”,人数比逃离朝鲜的脱北者多得多……
1969年,年仅16岁的托尼·麦克奎尔在老家宾夕法尼亚州的唐宁敦被政府临时派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在周日下午当征兵顾问,告诉老乡们征兵制度如何运作。
当时围绕越战,美国社会处在撕裂的边缘,甚至家庭内部都会为此事吵得沸反盈天。反战人士说这是一场不正义的战争,支持政府的人则大喊:不支持美国就滚蛋!
而征兵工作正是政府的宣传重心,“在那个过程中,我意识到征兵实际上是一个强大的工具,可以制造出社会主流依然支持战争的表象,而实际上这种支持并不存在,”从小就信奉和平主义的贵格会教徒麦克奎尔说。“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出决定的人,最后却不承担任何后果。”
1970年,天真的麦克奎尔给司法部长写了一封信,声明他成年之后不会报名参加征兵。
给领导写信这种事情从来都十分危险,一你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二你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尤其是,他手下人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这封信寄出之后,一名FBI的特工出现在了麦克奎尔家门口,“亲切”地劝告他,每个人到了18岁都要报名。
民主灯塔的言论果然十分自由。
还不到18岁的麦克奎尔决定,润了。
1971年1月,麦克奎尔降落在加拿大安大略,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加拿大政府官员授予他临时居留权,由于这种居留权需要一份工作和雇主担保,这位官员还将麦克奎尔介绍到了附近的一个奶牛场打工。
“我记得我感到非常孤独,远离我的家人,”现年68岁的麦克奎尔回忆道,“我不认识任何人,我当时觉得我不是100%确定我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到了今天,我不后悔。”
“在这场运动(逃亡加拿大)的性别层面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这些女性更有可能在加拿大继续她们的激进主义。”一位历史学家说道。
麦克奎尔的妻子弗兰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个是高中时代的恋人,弗兰于1974年移居加拿大。
1975年,麦克奎尔在加拿大戈德里奇买了一块100英亩的土地开始经营自己的农场。不久之后,他们就在这片土地上结婚了。麦克奎尔的叔叔送给他们两只羊。
1977年,吉米·卡特宣布赦免越战逃兵,但超过一半的逃亡者仍留在加拿大。麦克奎尔表示,不再将自己视为美国人,尽管他可以不受惩罚地返回美国。“每当我出国再回到加拿大时,我都感到很欣慰。我认为加拿大是我的家,我不会回到美国了”。
此后,尽管美国实质上成为了一个募兵制的国家,但只要它发动战争,那些有可能被派往前线的人就会想方设法跑到加拿大。
2004年2月,时年18岁的布兰登·休伊逃离了得克萨斯州胡德堡军事基地,因为当时他得知自己将被部署到伊拉克。他随身只有一个行李袋和1000美元,其中大部分用于了逃亡期间的汽油和住宿。
在到达印第安纳波利斯之前,休伊一直没有同伴,在那里他弃车上了朋友的车。当他们到达纽约布法罗的尼亚加拉大瀑布时,他们很紧张。因为军方肯定已经发布了对休伊的逮捕令。
面对边境警卫队的盘查,休伊和朋友们称自己要去加拿大看NBA,警卫队接受了这个说法。休伊一过边境就给他爸爸打了电话。“那可能是我有过的最艰难的电话交谈。”
休伊出身中产阶级家庭,家乡是得州保守的圣安吉洛,父母也都是美国传统保守派。“我一直坚信为国家服务、保卫国家、保卫家庭的想法,我也接受了它的浪漫主义概念。”
但在训练期间,他开始质疑战争。休伊发现他的战友和上司们与他想象中的军人形象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们在训练中将敌人非人化,他的连长每天都称伊拉克人为“X骆驼的混蛋”和“沙漠黑鬼”。
像休伊一样逃离军事基地去到加拿大的美国大兵有200多人,但他们不像越南战争时的那些老前辈那么幸运。
越战时执掌加拿大的是现总理小特鲁多的父亲老特鲁多,此公当年那是展开双臂欢迎美国的越战逃兵,公开宣称“加拿大应该成为军国主义受害者的避难所”,他采取“美国逃兵不必通过个别审查即可拥有居留权”的做法,鼓励越来越多可能被强迫服兵役的美国年轻人流亡加拿大。
但在伊拉克战争时,加拿大的执政党是保守党哈珀内阁,他们不但不给这些逃亡者提供庇护,反而应美国的要求遣返逃兵。甚至还有缺德的保守党议员说片汤话嘲讽逃亡者称:“为什么他们不在美国的法律体系内进行斗争,反而跑到加拿大寻求难民身份?”
不过由于美国民情对于战争的支持下降,美国政府也不好执意抓回这些人,所以还是有不少逃兵留在了加拿大。
不只是野蛮的战争与征兵制度让美国人越过边境成为“脱美者”,美国社会整体对于很多弱势群体的病态歧视,也让不少人觉得窒息。他们中的一部分,来到了加拿大。
来自马萨诸塞州剑桥市的电影制作人艾米·博希吉安就因为一段恋情搬到了多伦多,那段恋情结束后,她遇到了50岁的加拿大公民简·拜尔斯,她们于2005年结婚,因为加拿大的同性婚姻在那时就已经合法。
另外,加拿大一些政策也吸引着不少美国人。比如加拿大的国家医疗保健系统还有更严格的枪支控制政策,让这里看起来比美国美好太多了。
总之,那些形形色色对美国现状不满或者被美国社会排斥、迫害的人,为了追求自由,纷纷充满期望地北润加拿大,形成了50多年来美国人的一种习惯……
因为从现实上,这些逃亡者大部分都是对美国保守主义政策不满,这在某种程度上给了美国文艺界自由派知识分子一个灵感,让逃亡加拿大成了一个文化符号。在那里,加拿大简直被塑造成了美国人的“理想乡”。
尤其是最近20年,常有美国知识分子搞出一些作品,想象美国如何堕落,在极右翼道路上狂奔,疯狂迫害国内群众,导致黑人、女性、知识分子们不得不逃往加拿大。
在小布什统治的2006年,自由派导演凯文·威尔默特制作了一部伪纪录片《美利坚邦联》,影片虚构了历史背景——如果当年美国内战中获胜的不是废奴的北方,而是蓄奴的南方呢?
整个叙事方式就像在看History Channel,通过一个虚构的英国电视台在做这个国家发展的历史报导,就像我们平常看电视一样,偶有穿插广告,而这些广告大多是在贩卖黑奴形象的商品。
在这段虚构的历史中,南方军攻克了华盛顿,林肯仓皇下野,向哈莉特·塔布曼的“地下铁路”求助,以求能逃往加拿大。
由于邦联取胜,对北方的种族清洗与重建蓄奴制势不可挡,2万名白人弃家舍业北润加拿大,包括哈利亚特·比彻·斯托(《汤姆叔叔的小屋》作者)、亨利·大卫·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权利》作者)、马克·吐温、女权主义者苏珊·安东尼等人。
也就是说北方的自由派知识分子一扫而空,全部北上了。
更不要说那些被迫害的黑人、印第安人、亚裔了,这些人也只得“为了自由,逃离美国”。
而在里根时代创作的小说《使女的故事》,在特朗普时代被拍成了电视剧,成为了全网顶流。剧中,美国极端右翼宗教保守派利用生育危机制造舆论,并通过政变控制国家政权,将女性奴役为生育的工具。
整个系列里,所有逃亡者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北上加拿大。每一季里,女主角就是在帮助同伴和朋友向加拿大逃亡,她自己却留在地狱的美国里斗争,而当她终于在第四季逃到加拿大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加拿大在美国魔怔化的文艺作品里的无敌魅力啊!
也许是为了制造鲜明的对立,也许是在创作过程中对加拿大倾注了情感,在这些文艺作品中,加拿大被塑造成了自由与文明的彼岸。而对于美国自由派来说,加拿大的免费医疗、严格控枪、多元社会,那是梦寐以求而不得的。
受到这些文艺作品以及相应政治理念的影响,确实出现了不少“高美”,他们在加拿大说的一些“高美”言论,也相当可笑。
比如有个成功润到加拿大的“高美”维多利亚·希思称,他在多伦多吃早餐时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幕。一个男人走到吧台要水,结果当服务员转身去倒水的时候,这个人偷走了小费罐。咖啡馆的工作人员大吃一惊,纷纷走上前去。
就在这个高美以为两方要发生肢体冲突时,接下来的事情对他的价值观产生了冲击。
原来这些围上去的工作人员不是要拦住这个人,反而是去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困难,他们既没有抢回小费罐,也没有报警,反而又往小费罐里多放了一些钱送给这个人。
而咖啡馆里的顾客们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找了一个新罐子,重新给了小费,放到了原先小费罐的位置上。
高美彻底懵b了。“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是一件超现实的事情,因为没有人受到威胁或侵略。大家只是冷静地理解这名男子,因为他确实急需钱。”
话说这种故事对咱们来说不算陌生,倒不是因为身边发生过,而是我们经常看见高华讲类似的美国故事,来说明美国民风淳朴,乐于助人,是个完美社会,而中国却是个“人人互害的地狱”。
不知这些高华看到高美的说法,心里会怎么想…
就算不论这件事的真假,一件个例怎么能说明一整个国家的状况呢?不消说,高华的言论忽悠不了中国人,高美的言论也不能代表美国人。
极端粉丝总是能吹出本尊都不敢说的大话。加拿大左派自己都说,加拿大绝不是进步主义的天堂:
“加拿大皇家骑警之所以骑马,是因为在30年代镇压工人运动时,骑马是践踏抗议的移民和矿工的最佳方式。”
“加拿大是中东第二大武器来源国。我们的阿尔伯塔油砂每年产生的碳排放量比整个加利福尼亚州都要多。我们的情报机构被允许通过酷刑获得口供。”
“我们的幸运是碰巧和美国接壤,当你的邻居是个拿着自动步枪的疯子混蛋时,你的形象肯定会高大起来……”
诚如斯言。同样跟美国接壤,在左翼总统洛佩斯上台后,毒枭治国、社会混乱的墨西哥,甚至都能成为不少美国自由派年轻人表态要润的方向……
参考资料:
Global:移居加拿大是真正的美国梦吗?
《卫报》:这些美国人出于政治原因移居加拿大,他们不后悔
《卫报》:加拿大是一个进步的天堂?胡说八道
《洛杉矶时报》:我在特朗普时代搬到了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