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这只库里的猿猴头像么?这就是当时加密货币破圈的代表事件,库里2021年8月在平台上花了价值18万的虚拟货币买了这个头像,随后他在9月份宣布代言FTX
去年2月份,FTX还拿这个做过推广广告,以消除人们对加密货币的担忧库里与FTX的合作始于2021年9月,在FTX的宣传资料和广告中,这位NBA最伟大射手的身份是该公司的全球大使,此外也获得了一些股权。接受采访时库里这样说道:“很高兴能和这样一家揭开加密货币的面纱,又能消除新用户恐慌的公司合作。”为了纪念库里打破此前由雷-阿伦保持的2973个三分球的NBA历史纪录,FTX为其打造了专属NFTs,总计2974张照片(只能通过FTX访问),每张售价499美元,所有收入都捐给库里夫妇于2019年成立的Eat.
Learn.Play基金会。去年3月,库里和奥尼尔一起为FTX拍摄了广告,面对镜头他说出了这样的台词:“我不是加密货币的行家,也不需要是,因为FTX的存在,我就拥有了安全购买、出售和交易加密货币的一切。”
后来面对媒体诘问时,奥尼尔表示自己完全是被库里拖下水的因为库里这层关系,金州勇士队也加入了进来,2021年12月FTX正式成为他们的官方加密货币平台,有媒体称这是职业体育领域与加密货币的首次合作。勇士总裁布兰顿-施耐德这样表示:“与FTX进行对话后,我们意识到双方拥有共同的愿景,即围绕加密货币的集成和采用进行创新,包括NFTs在全球球迷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库里和勇士队仅仅是FTX体育营销版图的一部分,他们相继签下了汤姆-布雷迪、奥尼尔、大阪直美、大谷翔平等体坛巨星。此外,FTX将自己的标志印在MLB的裁判服上,赞助了梅赛德斯车队,还以10年1.35亿美元的价格冠名迈阿密热火的主场。
热火主场FTX arena(就是以前的美航线球馆)与体育巨星、球队、联盟深度捆绑,建立营销关系,花费不菲,不过FTX有足够的底气,毕竟他们的估值一度达到320亿美元。另一方面,这种玩法也体现了加密货币公司的行事逻辑——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向体育界疯狂砸钱,借助运动的流行性和明星的影响力为平台背书。彭博社去年8月出炉的一份报告显示,之前的18个月,加密货币平台在体育营销上花费了24亿美元。其中出手最阔绰的是Crypto.com,除了冠名湖人主场,UFC、F1均有涉猎,还是卡塔尔世界杯的赞助商。
FTX创始人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之前有人称其为币圈马斯克然而疯狂的体育营销无法止住币圈的整体颓势,从去年5月开始,加密货币崩盘,短短一个月便蒸发了上万亿美元的市值。比特币在2021年11月达到60741美元的峰值,此后一路下滑,去年8月份已经跌至22294美元,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这波崩盘中FTX没能幸免,11月2日币圈媒体Coindesk发布的那篇报道最终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报道中,知情人士曝光了阿拉米达(FTX的关联交易公司)的资产负债表。资料显示,阿拉米达总资产146亿美元,其中有58亿美元是持有FTX发行的FTT币,如果再算上80亿美元的负债,阿拉米达高达88%的净资产都是FTT币(流动性很差,只能用于FTX交易的客户提供折扣)。这意味着阿拉米达其实只是一个空壳。
表面上这篇报道曝光的是阿拉米达,实际上把矛头指向了FTX,毕竟这两家公司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FTX创始人山姆-班克曼-弗里德首次创业的公司就是阿拉米达,虽然此后为了避嫌辞去了CEO一职,但继任者卡罗琳-埃里森与弗里德曾经有过一段恋情,两家公司的高管也经常在巴哈马的同一套顶层公寓办公。
弗里德与埃里森,两人的“性爱视频”还一度被泄露了出来
11月6日,FTX的竞争对手币安CEO赵长鹏宣布抛售账面上所有的FTT币,这个操作打消了业界对那篇报道的最后一丝疑虑,FTT币开始一路跳水,FTX因此受到波及,大量用户集中提现,形成挤兑。短短3天时间,FTX遭遇了高达60亿美元的提款潮。
到了11月8日,FTX只能暂停用户提款,弗里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向币安求助,希望对方出手收购FTX。币安最初表示同意,双方签署了非约束性的收购意向书。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币安变卦,放弃收购。11月11日,弗里德无奈地宣布FTX破产,本人辞去CEO职务。
币安创始人兼CEO赵长鹏,圈内很多人认为,作为业内老大,他先砸盘再谈收购最后再弃之不管的手段,彻底搞死了FTX弗里德如今的狼狈和两年前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时接受采访时,被问及这家刚成立两年的公司,如何具备能履行二十年协议的长期稳定性,他这样这样回答:“不谈细节,对我们来说这是不错的一年。坦率地说,我们不需要额外的18年来达成这样的效果。”一语成谶,弗里德治下的FTX,所有细节都烂透了。接替弗里德的新任CEO兼清算人约翰-雷曾经参与过安然公司的清盘,拥有40年法律和重组经验,即便如此,他仍然对FTX的混乱感到震惊:“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哪家公司如此彻底的失败,财务信息完全不可信赖。”
约翰-雷向美国联邦破产法院提交了一份文件,列举了FTX的种种罪状,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记录:没有银行账户、现金账户,没有收付款记录,甚至没有董事会会议记录,前任CEO弗里德使用自动删除消息的软件进行内部沟通,宣布重大决策。这样混乱的企业,任何财务报告都不可信任。
作为FTX的客户,最大的疑问在于,钱到底去哪了?约翰-雷表示,据他了解,FTX很多资金被用于为员工和顾问购买房产和其他个人用品。
后续爆料称弗里德私生活极其混乱,他不仅挥金如土,还在公司开后宫,而且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排名”
路透社得到的消息源显示,过去两年,FTX为公司高管以及弗里德的父母在巴哈马购买了至少19处,总价值近1.21亿美元的房产,其中大部分是豪华海滨住宅,最昂贵的是位于奥尔巴尼的一套价值3000万美元的顶层公寓,老虎伍兹每年都会在那里举办高尔夫比赛。路透社表示,无法确定FTX购房的资金来源。而FTX的一位律师说得更夸张,称该公司的一个部门曾花了3亿美元来买房。除此之外,FTX最严重的问题是滥用客户资金。FTX曾经承诺,绝不会借出或以其他方式使用客户委托给交易所的加密货币。但路透社爆料,FTX为阿拉米达输送了100多亿美元,用于交易、贷款和投资活动,而大部分资金的转移发生在2021年底。有报道称,阿拉米达与FTX之间利用软件开了后门,弗里德可以在不发出警报的情况下为所欲为,约翰-雷证实了这个后门的存在。
随着更多的黑幕被曝光,有媒体复盘了FTX和阿拉米达之间的猫腻:首先阿拉米达利用内部消息低价购入FTT币,随后通过炒作将价格推高,接着再以高价FTT作为抵押,向FTX融资——通过这一招左手倒右手,他们就把没太大价值的FTT币(其实很多还是弗里德兼并的垃圾币)刷成真金白银(主要来自于FTX的客户),然后再用这个真金白银来进行高风险投资获利。
显然,这一整套打法实际上就是一座用火柴搭建的城堡,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将导致一场惨烈的大暴雷——而事实上它的确烧的非常快,弗里德320亿的身价在几天之内就被瞬间炸的灰飞烟灭,而他本人也被逮捕。
如山崩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破产一天之后,FTX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保守派网站Gateway
Pundit于11月12日发表了一篇报道,称民主党将数百亿美元转移到乌克兰,然后再通过FTX的平台进行洗钱。俄罗斯媒体开始疯狂带节奏,福克斯新闻也快速跟进,评论员杰西-沃特斯告诉他的270万名观众,乌克兰接受了美国的援助资金,并投资了FTX,他推测这可能是洗钱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让民主党受益。
沃特斯还附上了一张图表,统计了总统拜登的资金流动情况。节目播出的当晚,前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平台上放出了相同的图片。
FTX参与洗钱的阴谋论(所以也难怪他说不清很多钱去哪了?)在社交媒体上很有市场,原因在于弗里德是民主党的第二大捐款人,去年他向民主党候选人和政治行动委员会捐了了4000万美元,值得一提的是FTX的资产里包括一项730万美元的押注,赌的是特朗普输掉竞选。
很快,乌克兰官方站出来辟谣,数字化转型部副部长亚历克斯-博尔尼亚科夫在推特上写道:“三月时一个募集资金的加密货币基金会‘援助乌克兰’,通过FTX将捐款转换成乌克兰的法定货币,乌克兰从未投资过FTX。”乌克兰外交部点赞了这条推文,并在发给美联社的电子邮件中详细解释了乌克兰政府与FTX的关系。
不过对那些投入真金白银的用户而言,无论这是不是谣言,FTX的崩盘已成定局,他们的钱再也拿不回来了,为这个加密货币平台背书的名人们显然也成了帮凶——其中自然也包括库里和奥尼尔以及其他一大堆为FTX站台的体育明星。
库里集体诉讼的原告聘请了两位律师大卫-博伊斯和亚当-莫斯科维茨,他们曾经在著名的布什诉戈尔案中代表阿尔-戈尔。在一份声明中莫斯科维茨写道:“FTX是公关和营销方面的天才,他们知道,这样一个规模比麦道夫还要大的庞氏骗局,只有在世界上最著名、最受尊敬、最受欢迎、最有影响力的名人的帮助和推动下才能成功。”
之前与FTX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个人与团体,都在努力与之划清界限。弗里德宣布破产的当天,热火清除了球馆内所有跟FTX有关的标识,开始寻找新的冠名赞助商;勇士中止了与FTX的合作,撤掉了场馆内所有的促销广告;梅赛德斯车队宣布,立即删除F1赛车上的FTX标志。
汤姆-布雷迪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媒体报道,此前他将家庭的大部分财富投资给了FTX,因为损失过于惨重,才选择和吉赛尔-邦辰离婚。FTX破产后,布雷迪删除了所有与之相关的推文,然而他无法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
邦辰与布雷迪
德克萨斯州监管机构对FTX多个代言人进行了调查,旨在确定布雷迪、库里等人在推广和营销时是否违反了证券法。参考之前的案例,涉及代言人的证券违规行为多数被处以罚款,而不会被判入狱,拳王梅威瑟和金-卡戴珊都曾因推广加密货币违规遭到巨额罚款。
而对库里来说,这次不够谨慎的操作也将注定成为他难以抹去的污点,并在未来随时警醒他和他的追随者:代言需谨慎,市场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