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 (ID:nature-portfolio),作者:Miryam Naddaf,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为抗议收入低,工作条件难以为继,退休金削减,150所英国大学的逾7万名学术人员和职工在11月24日发起了史上最大规模罢工。参与罢工的研究人员告诉《自然》,糟糕的工作条件正在侵蚀英国科学界的未来。


之前,英国大学和学院工会(UCU)的成员在10月的两轮全国性投票中赞成了这次罢工行动。2018年至今,UCU成员多次发起罢工,呼吁取消缩减退休金的决定,并要求保障更高的收入、更合理的工作时间和工作安全感。


这一次,罢工人群的主要不满在于大学对2022-2023学年涨薪3%的决定,因为眼下英国正面临着生活成本危机,通胀率也已突破11%。大学职工还指出,他们的工作量已经大到离谱的地步。UCU表示,平均而言,大学职工每周要多做两天不带薪的工作,而且1/3的学术职工签的都是临时合约。


英国大学和学院雇主协会则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工会要求涨薪13.6%是不现实的,这会给大学增加约15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28亿元)的开支。


罢工人士还希望大学能取消削减退休金的决定,该决定已于4月生效。据他们表示,这会让退休金平均减少35%。2020年3月对英国大学退休金计划(USS)的一项评估发现,该计划有超过140亿英镑的赤字。但UCU表示,赤字已经填平,而且USS 6月的财务监管报告显示已经出现了18亿英镑的盈余。英国大学学会(Universities UK)是一个代表被USS覆盖雇员的组织,学会表示,就算有削减,该计划仍是英国最有吸引力的私人养老基金,而且监管报告并非一次全面评估,无法对整个计划做出更完整的评价。


《自然》采访了三位英国科研人员,他们讲述了参与今年大罢工的原因。


“科学的反面教材”


Helen Coulshed,伦敦国王学院的化学家


有些副校长能拿50万英镑,所有奢华消费都能报销,而我们的博士生和职工却要靠食物银行接济。他们还要决定哪些天可以好好吃饭,哪几餐能不吃就不吃。一所大学中有这样悬殊的差距是不应该。


在伦敦国王学院,不同性别的收入差距有15%,不同族裔的收入差距有19%。而你根本看不到改变这种现象的决心。如果收入不平等,我们怎么能指望吸引最出类拔萃的人才,让他们提供多元化的视角,并享受进入大学的公平机会呢?这简直是科学的反面教材,是在给创新开倒车。我们都愿意加入罢工的事实说明这种现象是不容忽视的。


在我们大学,过去两年的学生人数增加了25%。与此同时,我们的职工数量只增加了3.9%。这让我们的员工/学生比变得很夸张,它会产生连锁效应,挤占我们用来做科研的时间和空间。


大学现在的做法是对未来科学界的直接破坏。即使现在看不到直接影响,它也会隐隐波及到英国乃至全球科学界的未来。


Robert Thomas表示,长时间的工作和大量教学任务让他根本无暇做科研。来源:Zack Hayward<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Robert Thomas表示,长时间的工作和大量教学任务让他根本无暇做科研。来源:Zack Hayward


“整个群体都在挣扎”


Robert Thomas,卡迪夫大学的生物学家


我从做大学讲师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参加罢工,管理层应该重视这些罢工,因为是他们的行为不断激起这些抗议。


我的研究主要是一些野外工作。超负荷的工作量已经给我的研究带来巨大影响。有的时候,我一个人要完成两个人的教学任务。换算一下,这相当于每周让我用60分钟的时间指导我所有的研究生,做好我自己的研究,写论文,审稿等等工作。这在一所现代化的研究型大学是不应该发生的。


卡迪夫大学没有统计工作量的实用模型。因此,什么人在做什么并没有中央数据,这会导致不在官方统计内的超高工作量。这种现状是难以为继的。我们想要的是一次对话,好让罢工永远不再发生。


当你在实验室或野外独自工作时,很容易感到孤独,超负荷的工作还会让你感到自己无法拥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和科研生活。而在罢工期间花时间和其他有相同处境的人谈一谈,能让我们意识到我们不是独自一人在挣扎——这是整个教师和研究者群体的共同挣扎。


“我会停止为营利性出版机构审稿”


Richard Harris,布里斯托大学的地理学家


我不太参与罢工,但这次我加入的原因有两个。首先,这已经是连续第12年学校提出的涨薪低于通胀率了,也就是说薪资每年都在降级。他们说涨薪3%,但通胀率都11%了,这相当于8%的变相减薪,几乎是少了一个月的工资。


除此之外还有养老金缩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缩减了,我认为这在英国的科学界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大家会选择出走,而有些人已经离开了。对于博士生来说,学术工作的魅力已经越来越低了。


在这次纠纷有结果前,我会停止为营利性出版机构审稿,因为这些工作本来都是出自善意,很少有实际报酬。整个学术体系——包括出版业——都依赖这种善意和有人做着非合同内的工作。


学者为何要替期刊审稿并没有具体的原因,他们的合同里没有这项要求。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大学是交流信息和知识的地方。但如果你不停地克扣大家的收入和养老金,这种善意也会逐渐消失。


原文以‘An attack on the future of science’: why UK researchers are striking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11月25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 (ID:nature-portfolio),作者:Miryam Nadda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