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虎嗅商业消费组
作者｜苗正卿
题图｜视觉中国
“我们将在长期增长和短期亏损减少之间取得平衡，并在分配资源时以更大的投资回报率为导向。”11月25日晚，在美团财报会议上，美团董事长兼CEO王兴如此说到。
在当天早些时候，美团发布了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从账面上看，这是美团自2021年一季度以来，第一份季度盈利财报。财报显示，季度内美团收入626.18亿元，经营利润9.88亿元。
以及，这是一份同比、环比都呈现出增长性的财报：收入端，美团同比增长28.3%、环比增长22.92%；利润端，美团环比增长14.78亿元、同比增长110.9亿元。
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围绕美团的寒气。
季度内，美团销售成本（其中大头是配送相关成本）同比增长15.9%、环比增长24.7%。美团新业务依然处于亏损状态，季度经营亏损67.71亿元。美团交易用户数和活跃商家数季度内环比增长分别仅为0.35%、1%。
以及，新旧对手正在向美团发起猛攻。在财报会上，王兴甚至亲自提及这一点：“目前短视频平台在本地服务业务上实现了相对较快的增长。短视频平台利用其庞大的用户流量，在开店、活动促销等短时间内，通过大幅度的折扣来刺激消费者的需求，更好地满足了商家的营销需求。”
好消息是，美团账上还有钱。截至9月30日，美团持有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及短期理财投资共计1116亿元，其中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232.56亿元。但美团的资金压力并不小。在去年这一时间，美团持有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及短期理财投资共计1209亿元，其中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509.37亿元。两项数值分别同比下降7.6%、54.3%。
“我们将继续降低成本和费用，并在合理的情况下提高我们的运营效率。鉴于目前的宏观环境，我们将努力实现正自由现金流。”在财报会以上，美团高管如此说到。
值得注意的是，美团的股价在11月21日达到154.45港元后，从11月22日开始“一路暴跌”，11月25日收盘价为136.6港元。在四天时间内，美团跌幅将近11.5%。
有分析人士向虎嗅透露，美团目前遇到的挑战是：要继续在内部降低成本优化效率；另一方面，要应对新对手杀入腹地的市场新局面。
美团扎紧篱笆
核心本地商业依然是美团的收入支柱。（注：自2022年第二季度美团在财报中划分出核心本地商业，主要包括餐饮外卖、到店酒店旅游、美团闪购、民宿、交通票务）
季度内，核心本地商业为美团带来了463.27亿元收入，该板块占美团总收入比为73.9%。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收入来源是配送服务，季度内美团核心本地商业相关业务线的配送服务收入总计201.07亿元，占总收入比为32.1%。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美团配送服务收入2021年以来首次突破200亿元。而配送服务收入对美团的重要性也在提高，2021年该项收入占美团总收入比为31.5%、而上一季度这一比例为31.3%。可以看出，无论是同比还是环比，配送收入占美团总收入比均呈现上升态势。
但在收入增长的同时，相关成本也在增加。季度内，美团配送相关成本上涨至225.73亿元，同比增长12.6%、环比增长31.3%。
值得注意的是配送环节的投入产出比，季度内这一比值为1.12，而去年同期这一比值为1.3。如果以一年的时间线去看，美团在配送环节的投入产出比有下降趋势。但从环比看，美团呈现出优化趋势，上一季度这一比值仅为1.07。
有分析师向虎嗅表示，2022年第三季度，美团在配送相关成本上突破新纪录，美团正在面临更高的“骑手人工成本”压力。“相比于上季度，美团在配送成本上增加了53.92亿元，但配送收入只增长了41.57亿元。这里面除了人工成本之外，也存在可以继续优化运营效率的环节。”
在骑手之外，季度内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是商户以及商户未美团贡献的收入、利润。
佣金是美团季度内第二大收入来源，佣金收入为160.79亿元，占总收入比25.6%。美团对佣金的依赖度在下降，去年同期佣金收入占美团总收入比为27%。
佣金和配送收入都和美团商家有关。
第三季度，美团的活跃商家数的增长速度继续放缓，但佣金收入达到了160.79亿元，同比增长21.8%、环比增长28.8%。一个隐藏于美团财报中的信息是，商家的贡献给美团的“客单价”或正在上涨：季度内“平均每活跃商家贡献佣金额度”为1728.9元，而去年同期这一额度为1589.2元，而上一季度这一额度为1356.3元。
佣金和配送收入构成了美团收入的基本盘。在2022年一二季度，由于疫情、新对手入局，美团在这一领域开始面临更多挑战。从三季度的数据看，美团显然在“加固大后方”，试图先把自己的基本盘“篱笆”扎进。
订单量的增加，是这一逻辑的最佳诠释：季度内美团餐饮外卖和闪购业务总订单量同比增长16.2%，在8月初美团甚至实现单日订单量超6000万单。
寒气尚未离开美团
美团正在面临三个考验：内部降本及效率优化、宏观因素的不确定性、新旧对手对美团核心业务的冲击。
这三个考验，在短期内均很难彻底解决。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团正在变得更为“精打细算”。
一个关键的细节是，在面对抖音等新对手杀入本地生活市场的局面时，美团并未选择“烧钱打一场打仗”。财报显示，美团销售及营销开支占总收入比季度内下降至17.4%，这一比重同比降低5.9%、环比下降0.2%。
与此同时，美团在季度内进一步优化优选等业务线。美团新业务季度内亏损额度为67.7亿，去年同期相关业务亏损额度超过百亿。通过财报数据计算可知，季度内美团新业务的成本约为230.62亿元，占总收入为36%，而去年同期这一比例约为50.4%。
有美团知情人士告诉虎嗅，三季度美团优选等产品升级为“明日达超市”，美团在一些扩损幅度较大的城市市场继续采取“收缩策略”，整个团队的核心目标之一就是尽快实现收支平衡。
但对美团而言，这依然是一场“竞速赛”：由于2021年美团优选等业务扩张过快，一些已经投入的资源成为了“沉没成本”。“一部分成本，可以通过收缩、优化去改善，但有一部分投入只能以长期心态去看待。”一位相关人士表示，对现金压力逐渐变大的美团而言，“尽快弥合新业务收支缺口”至关重要。
“在支柱型业务外，新业务是美团最大的成本项，如果想现金流正向，那么新业务止血迫在眉睫。”上述人士认为四季度和2023年上半年，美团或将继续深化新业务调整。
让美团不能掉以轻心的还有对手们。在美团最为关键的核心本地商业板块，抖音和美团已经“贴身肉搏”；而在美团2022年最为倚重的即时零售板块，美团和京东已正面交火。如果想在这两个核心战场取得关键胜利，美团需要持续输血。
“美团需要留住商家并拓展商家。它还需要完善消费场景，并给C端用户一些有效的补贴。”一位美团外卖相关人士告诉虎嗅，第三季度美团外卖内部研究的方向之一是“精细化运营”“更为精准高效的营销策略”。
上述人士认为，2019年前后美团的那种“补贴引流玩法”，已经不再适合今天的美团。“2021年我们曾尝试过类似的策略，但一方面现金压力较大，这种粗放的打法难以为继；另一方面，针对今天的市场，这种打法并非最有效的转化方式。”该人士表示，季度内美团更新了提供给商家的多款工具，也优化了内部的数字化功能板块。“和抖音这样体量的玩家，不能打烧钱站、流量站，必须找到美团的优势，高性价比地应对。”
眼下，美团面临的局面是“对内，尽快优化成本项，调整收支状态；对外，守住基本盘的同时，更具性价比地找到新增长点。”。
而降低成本是美团最现实的动作。从目前财报看，配送相关成本已经是美团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放任相关成本持续高涨，那么美团或将加倍承压。有熟悉美团的业内人士告诉虎嗅“美团本质上是一种薄利模型，精心维控骑手成本是美团过去多年商业模型的基础，骑手成本如果持续升高，那么美团的商业模型需要重新调整。”
最新的信息显示，9月份美团核心本地商业增速放缓，美团方给出的解释是“天气、疫情等因素对外卖等订单影响较大。”这就像是美团的一个缩影：虽然它的市值依然高达8454亿港元，但它的商业神话也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