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真叫卢俊 （ID：zhenjiaolujun0426），作者：乔不丝，原文标题：《“深圳楼市差，我转行开滴滴。”》，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如果深圳楼市没这么差，我也不会转行开滴滴了。”这是我上周出差深圳的路上，和司机聊天的时候他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抵达深圳的当天，正好是台风天，这座城市的楼市和天气一样冻人。
这是一次旅途中意料外的聊天，却开启了一个滴滴师傅的话匣子。
短短半小时之内，这位滴滴司机分享了自己从在深圳干中介，到现在转行开滴滴，中间经历的各种心酸。
短短半小时，他说的每句话，都非常生动描绘出今年深圳楼市正在经历的一切，像那几天深圳刮台风的天气一样，突然说冷就冷了下来。
一
“你看，旁边这个楼盘原来17万都卖得出去，现在降价到10万都没人买。”司机老张指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层建筑对我说。
他所指的楼盘，就是现在深圳大名鼎鼎的热门降价盘——诺德假日花园。
老张当初来深圳干中介已经有十多年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涨价，就是2019年底到2020年，可以说是最疯狂的时候。
不论是前海、深圳湾、后海、宝中，几乎所有房子全部普涨，尤其是前海、深圳湾直接领涨深圳，买一套房一个月赚几百万的都有。
“说实话，现在跌得厉害也是因为20年涨得太猛了。”
2020年疫情突如其来，很多豪宅买家入场，使得诺德假日花园迎来上涨行情，一度涨到17万/平，而最新成交的一套只有11.5万/平了。
“降价是会传染的。”
价格跌不只出现在诺德单个案例，今年不止前海几个盘，还有很多当初大热的红盘，房价都跌回3年前，这也是像老张这样的中介为什么对市场已经不抱希望的原因。
现在降价最厉害的，还不止前海的诺德假日花园一个，是成片的豪宅在降价，最高三年跌去30%以上的都有，连深圳湾的豪宅价格也在跌。
其中，最近的南山科技园华润城润府，价格又跌到了历史新低，从最高17万/平到14万/平，现在最近一套80平房源成交价降到了惊人的9.9万/平。
比这套房子13.2万/平的二手房指导价，还要低3万/平，当整片的豪宅价格下跌，深圳二手其他房源的挂牌量也坐不住了。
“你去链家搜搜看，深圳现在二手房低于指导价挂牌的比比皆是。”
可见，现在对深圳很多二手房来说，指导价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如果你不降价，别人着急卖房就先降价。
也正因为有大量的二手房低于指导价挂牌出售，直接将整个二手市场的定价体系完全改变。
各种关于深圳二手降价的朋友圈截图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直接做了一个表格统计。
“不仅传染给房东，购房者看到这样的情况，信心也开始不足了，客户越来越观望的时候，我们是很容易感受到情绪变化的。”
“现在深圳豪宅降价的传闻满城都是，导致其他二手房，也开始变得更难卖。”
二
“深圳二手的买房客，今年好像一下全消失了。”
降价是成交的必经之路，如果降价了还不成交，肯定价格不够低，但是价格再这么继续降下去，所有的客户就会观望。
降价导致的直接市场反应就是，这一年来深圳二手成交的惨淡。
以前深圳楼市好的时候，也和上海一样，每个月1-2万套的成交。
从去年十月开始，深圳每个月成交的二手房套数就不到2000套，今年二月春节期间，跌到了史上最低的823套。
“你是从上海来的，上海再怎么差，也有个1.5万套成交吧，深圳今年最低连1000套都不到。”
“这一年最差才成交了800多套，你想想看对于一个2000万人的城市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月不到1000套的成交，我要和4万多个中介，抢这1000个客户和房源，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在车上，司机老张还开始和我算起一笔账来：
现在卖一套房的中介佣金收益，和当初行情好的时候也是差距很大。
首先，虽然深圳豪宅价格高，但是能够掌握富豪客户的中介少之又少，大部分中介还是服务500～600万预算的客户。
在僧多粥少的前提下，假设买一套500万的房子，以前收3个点，现在可能客户会给你谈到1.5～2个点。
再到了中介手上，可能1万块都没有，如果一个月没开单，领基本工资，在深圳连糊口饭吃都难。
“3万人和你抢1000套成交，你抢得过吗？”
“抢到了收入也在下降，因为门店在亏损，大头也不是你的。”
这就是老张面对的血泪现实，让所有像老张一样的从业人员，不仅落差明显，而且看不到希望。
尤其是2020年，深圳的楼市火爆程度堪称全国之首。而那个时候像老张一样的深圳房产中介们，在这场财富盛宴中赚得盆满钵满。
“当时开一单能吃三年的好光景，现在很难再见到咯。”
三
“年初到现在，像我这样没开单的中介，在深圳一抓一大把。”
接着老张和我说起了，今年他所在的中介门店和几个同事的故事。
老张所在的中介门店属于小中介公司xx地产，在深圳市占率连1%可能都不到，已经在深圳做了差不多十年的二手生意了。
“最好的时候，一个月成交十几套，今年门店只在2月底成交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后面就再无买卖成交了。”
其实中介这一行，就跟深圳楼市的市场一样，起起伏伏几年换一次血，最正常不过了。
就不说那些小中介门店、夫妻老婆店有多惨了，就连一直扎根深圳的几大中介公司，也在收缩。
不管是Q房网，还是中原、德佑、贝壳从2021年5月份开始就关停大部分门店，目前70%左右的门店都关门了。
“在宝安一个板块，去年可能有60家中介门店，现在还在做的可能连10家都不到了。”
覆巢之下，哪有完卵。
当平台开始收缩战线的时候，从业人员当然先知先觉地离开了。
深圳房地产中介协会的数据显示，2021年，深圳中介机构和门店就分别减少了792家、525家，中介人员减少了1万人。
今年6月，深圳全市实名登记的星级中介从业人数，只有31270名，比年初又减少了5000人。
“我可不得转行吗，不转行就回老家，来深圳本来就是混口饭吃的，现在连吃饭都难。”
司机师傅的话语就像窗外的天气，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楼市冬天有所预判提前准备，因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四
“没办法，还是要赚钱养家啊！”
眼看着车快要开到目的地了，我抓紧时间和司机聊了聊。
很好奇那些在深圳开不了单的中介，差不多七成离开的人，最后都去哪里了。
“像我一样开滴滴啊，做美团骑手啊，有些还兼职白天送外卖，晚上再开抖音直播卖房，至少还能糊口。”
老张和我说，等熬过这段时间，他大概率还是会回到房产中介这一行的。
在深圳做了十几年房地产，见过深圳在前三年的大涨，也经历过2008年金融危机很多人连贷款都还不上。
相比2008年，现在还算是比较好的，跌价的楼盘其实就是回到了合理空间，等到价格下探一段时间后，成交量可能会回暖，毕竟现在低的有些夸张了。
有的时候，我们总说做房地产中介没有什么技术门槛，但是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韧性和坚持。
“在深圳干中介，就跟这深圳这楼市一样的，前几年爬得太高了，现在可能需要停下来缓缓，起起伏伏，都很正常。”
老张自己并没有真的想过离开这赛道。
开滴滴是暂时的，深圳楼市的冷，在他看来，也是暂时的。
“即便现在真的很难，等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应该还是会继续干回老本行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真叫卢俊 （ID：zhenjiaolujun0426），作者：乔不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