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期选举大战现在最终结果尚未出炉,相比于台面上的热闹,也许很多人没有留意:这届中期选举,恐怕是美国有史以来最烧钱的一届。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政治捐献数据库、无党派机构OpenSecrets最新研究表明,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的竞选花费预计超过167亿美元,成为历史上最昂贵的中选。



四年前,也就是2018年那届中期选举,经过通胀调整后,总支出在137亿美元,此次则要再多出30亿美元。

167亿美元的竞选花费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跟其他国家GDP做个对比,这个数额,已经超过了全球70多个国家2021年一整年的GDP。

也就是说,美国这次中选花的钱,比格鲁吉亚全国300多万人不吃不喝干上一整年的产值还要多。



那么问题来了,区区一个中期选举,为什么能花掉这么多的钱?钱都花哪儿了?这巨额款项又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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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常说,通往白宫之路是黄金铺成的。

此话不假,但只说了一半,没说完的另一半是,通往国会山的路也是黄金铺成的。

在美国,竞选需要3样东西。第一样,钱;第二样,钱;第三样,还是钱。

这所谓民主的选举,说白了,就是有钱人的权力游戏。

美国大大小小的选举,竞选人都需要通过持续不断地烧钱来提升存在感。要想真正成为一个政治明星,就需要大把砸钱来给自己打广告。



根据广告咨询公司AdImpact的预计,2022年这次中期选举季,政治广告的支出将超过97亿美元,这个数字是2018年中选的两倍多,甚至还高出了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的广告支出。

说到打政治广告,这里面的种类和渠道就很多了。

比如传统的广播和电视广告、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电子网络广告、搜索引擎广告、上门宣传广告、以及商业中心的广告牌,甚至是给选民邮寄广告,为了竞选,候选人们会无孔不入地打广告,为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曝光率。



说到这儿,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不就跟很多明星和网红一样,为了火就在微博上买热搜、铺天盖地宣传新剧新歌、无孔不入炒话题一样嘛,确实,这二者还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据AdImpact统计,这次的中期选举中,传统广播电视仍占所有广告支出的一半左右。

政治广告这种东西,对作为受益方的媒体来说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传媒大亨默多克之前就曾透露,在今年第二季度,福克斯旗下29家本土电视台获得的政治宣传收入大约是2020总统选举年同季度的三倍,这已经创下了“该公司的历史纪录”。



他原话是:“我们正看到一波前所未有的政治支出浪潮,随着11月的临近而加速......前景非常强劲。”

福克斯的竞争对手、美国最大的两家地方电视台网络Nexstar和Sinclair也提到,各种指标都表明,今年会是丰收的一年。

不过,随着电视和广播市场迅速饱和,双方的竞选活动还在数字广告上投入巨资。

根据搜索引擎的数据,在过去的一个月,各位候选人在谷歌投入的广告上加起来共有近4600万美元。在美国主流社交媒体平台脸书上,广告投入超过了400万美元。



在社交媒体上的广告投入,往往不只是宣传和抬高自己,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攻击对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买水军和黑粉致力于让对方塌房。

据有关数据显示,与麦康奈尔有联系的参议院领导基金,自8月下旬以来已花费272万美元,用于谷歌广告攻击民主党竞选。

除了打广告,其他项目比如雇工作人员、到各地举办竞选活动、买竞选相关用品这些,也通通需要花钱。



花钱的地方很多,但是如果仔细看这些候选人的采购账单,你会发现,这些人花钱完全是把钱当纸花,相当大手大脚。

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FEC)统计了一部分候选人的采购账单,其中的一些花费内容很有意思。

比如,在FEC数据中,争取连任的现任佐治亚州联邦参议员的拉斐尔·沃诺克的一次报销收据里,包括租赁豪华轿车旅行费用15850美元、点餐和送餐服务费2400美元、在机场的报亭和纪念品商店花费了2500美元。

花钱没个谱就不说了,关键是在机场商店里买东西也算做是竞选开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在佛罗里达州联邦众议员瓦尔·戴明斯的竞选报销单中,竟然还包括一张300美元的卡丁车赛车门票,咋滴,难不成这位是想去卡丁车赛场找找竞选演讲灵感?



亚利桑那州联邦参议员候选人马克·凯利,报销了一张参加芝加哥“白袜队”棒球赛的门票220美元,这开支显然跟选举也没什么关系。

以上这些民主党候选人的竞选报销单看起来奇奇怪怪,下面这些共和党的竞选花费也是五花八门。

比如威斯康辛州共和党参议员罗恩·约翰逊在美国参议院礼品店的“办公用品”上花费了638美元,马克·安东尼奥·鲁比奥在马里兰州的一家出售十字绣产品的服装店购买了2420美元的运动服装。

根据其“报销收据”,麦卡锡在国会山国家共和党俱乐部花费了约8400美元的餐饮费,预定鲜花的费用约为3.73万美元,这些花费更是大手笔。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候选人们个个儿花钱如流水,把钱当纸花,难不成是家里都有矿?



2

确实,有的候选人本身财力雄厚,的确是带资竞选的。

比如说民主党籍伊利诺伊州州长普里茨克,此人本身就是亿万富翁,目前已自掏腰包为连任竞选投入超过1.3亿美元。



还有佐治亚州民主党参议员沃诺克,自1月1日开始,为竞选已经支出了约3180万美元。

但大多数候选人,光凭自己兜里的钱,是玩儿不起竞选的。



那没钱怎么办?答案很简单,筹款。

如此巨大的竞选支出,怎样找到金主爸爸买单,几乎是所有竞选人的头等大事。

有多重要呢?举个例子,众议员竞选中支出较高的麦卡锡,有超过一半的竞选资金,约410万美元,都花在了“筹款咨询”上。

虽然有点讽刺有点好笑,却非常真实。

说到候选人筹款,基本有以下这几个渠道。

首先,在美国选举中,政治行动委员会(PAC)、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501c3非营利组织等这些外部组织在募集资金上都扮演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在联邦层面,如果一个组织为影响政治选举而收入或支出超过1,000美元且于联邦选举委员会登记注册,则被视为一个政治行动委员会。

政治行动委员会可以直接为政党和候选人捐款,但不由候选人或政党运作。

法律对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捐款额度做出了限制,每年每次选举只能给一位候选人最多提供5000美元捐款。

但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就没有金额限制了,想捐多少捐多少。



为啥呢?因为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的出现,源于2010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一次裁决,该裁决推翻了长达百年的竞选资金限制,使公司和其他外部团体能够在选举上花费无限资金。

这个先例被用于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不能与候选人或政党正式建立合作、不能直接向候选人或政党捐款,但可以投入无限额的资金支持或者反对某位候选人。

Open Secrets统计显示,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索罗斯是砸钱最多的个人捐款者,拿出1.28亿美元支持民主党。



索罗斯的发言人表示,其中1.25亿投给了一家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其余直接投给了候选人和竞选活动。

共和党最大的捐款人是威斯康星州航运和商业用品公司Uline创始人乌赫莱因夫妇,他们为共和党提供了6700万美元。

《华盛顿邮报》的一项统计显示,在本次中期选举周期内,50位最大“金主”向各类竞选委员会和其他政治团体捐款约11亿美元。



除了富豪们这些大手笔捐款,一些看起来虽不起眼的小额捐赠,累积起来也非常可观。

这次中期选举,两党分别推出ActBlue和WinRed等各种捐款软件,一键支付就可捐款。



目前,捐款不超过200美元的小额捐赠者累计贡献了11亿美元,也是2018年的两倍。

普通的捐款软件除外,加密货币行业在这届中期选举也大幅增加了政治捐款。据统计,加密货币公司及其员工对2022年的选举投入7300万美元,希望新一届国会议员对该行业更友善,令他们免受监管打击。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公开的选举经费,大量的秘密资金也非常活跃,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黑金”,这就是一本不上台面的暗账了。

美国富豪们经常通过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支持某一党的候选人,虽然没有金额的限制,也常常有不愿透露真实身份的“黑金”,通过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影响选举。

CNN报道,近年间,这些外围助选团体越来越多地转向“黑金”模式,如此一来,各种无底线的助选操作都无需透露其幕后的“大金主”是谁。

比如近日,英国《卫报》网站刊文揭露,在过去两年里,通过一系列不透明交易,美国亿万富翁、现年90岁的电子制造业巨头巴里·塞德,向共和党人伦纳德·利奥主持的一个保守派政治团体“联邦党人学会”,捐赠了美国有史以来已知的最大一笔“黑金”,总金额高达16亿美元。



此人曾是一个美国大型制造业企业的老板。2021年,他将自己持有的公司股票变卖后所得的巨额资金,以非常复杂的方式投入“联邦党人学会”,这笔“黑金”通过股票转让的方式,成功避税近4亿美元。

也难怪美国《滚石》杂志感叹:“如果消息没有泄露,这个国家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笔巨额投资的来源——即使它相当于一个小国的GDP,即使它可能重塑整个时代的美国政治。”

这些超大额捐款和黑金,不光扰乱了美国选举与政治生态,更暴露出美国制度性腐败的冰山一角。

3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富豪们如此大手笔为候选人们打call,显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追星”。

就拿最近发生在佩洛西身上的事儿来说。

《纽约邮报》前段时间爆料,佩洛西在10月致信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直接对一项关于Tegna电视台网络的收购案表示“严重关切”。



首先佩洛西所属选区,并没有Tegna电视台,这个收购案也并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那这么一件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佩洛西为啥这么关心?

这背后耐人寻味的细节有两个。

第一个,是佩洛西和民主党助选团体去年底收到了媒体大亨拜伦·艾伦超过50万美元的竞选捐款。

第二个,是艾伦碰巧也想试图买下Tegna。

佩洛西对艾伦的竞争对手要收购Tegna如此上心,相信这也不会是巧合。



美国的政治权力来自资本,自然也服务于资本。

美国的竞选制度,向来讲究论功行赏。候选人上任之后,一般会根据政治捐助者的贡献,提供政治上的回报。

最常见的就是进入政府内部从事公职,或让捐款大佬们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参与到执政过程之中,或者是在其他方面给予便利,说白了,就是一种公开的回报。

就比如说懂王上台后,任命捐款人路易斯·德乔伊担任联邦邮政局局长。



这个路易斯·德乔伊,没有任何邮政系统的工作背景,之所以任命他,是因为此人是懂王的一名长年支持者,对特朗普竞选以及共和党多次捐赠并长期从事筹款事业。

站在懂王的角度看,此人之前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坐上了铁王座,自然觉得不给这位分点油水显然说不过去。

又比如曾经有人做出统计,奥巴马2008年上台以后,支持奥巴马的500多名筹款人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在时任政府内阁中获得职位。其中筹款超过50万美元的筹款人中,有80%都获得了重要职位。



候选人们上位后,想办法报答金主们司空见惯。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政治献金往往还会影响立法和政府决策。

比如说,为了回报竞选时捐款的金主,2017年美国通过了《减税与就业法案》。根据该法案,美国富人家庭缴纳所得税的税率大幅降低,从39.6%到35%,而贫穷家庭缴纳所得税的税率,却从10%增加到12%,可谓典型的“劫贫济富”,进一步扩大美国贫富差距。



枪支暴力问题困扰美国多年,但面对社会治安的严重恶化,美国政府在控枪问题上为啥始终无法拿出有力措施?

因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原因正在于背后的“黑金利益链”。作为反控枪利益集团中的“老大”,拥有超过500万会员和大量资金的美国全国步枪协会的影响力已深入渗透到美国选举政治的各层级和各方面。

诸如美国全国步枪协会等利益集团不断游说政客,提供大量政治捐款,阻碍控枪相关立法,使得美国在控枪立法上至今未取得重要进展。



100多年前,竞选专家马克·汉纳帮助威廉·麦金利两次赢得美国总统选举,在他谈到成功经验时,毫不避讳地道出了美国由来已久的“金钱政治”的秘密。

“要赢得竞选,需要两个东西。第一个是金钱,第二个我就不记得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美国金钱政治愈演愈烈。

据统计,1860年美国大选时,共和党花费10万美元,使亚伯拉罕·林肯当选美国第十六任总统。

而现在,不光总统竞选费用正在成倍增长,包括中期选举在内的大大小小的选举费用,也都在呈几何指数增长,屡创历史新高。

这所谓的美式民主,到底是美国普通人的民主,还是富人和资本家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