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充满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残酷和身不由己,而如果你是一名童星,这种被裹挟的感觉不光来自于圈内,也来自于近乎于发狂的“星爸星妈”。

2007年,迪士尼青少年情景喜剧《爱卡莉》爆火,关于互联网视频博主的新鲜主题,引起了全世界青少年的兴趣,也捧红了剧中的女二号,扮演假小子Sam的Jennette McCurdy。



剧中的Jennette McCurdy是金发拽妹,又憨又彪,战斗力爆表,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Jennette与A妹以及《爱卡莉》的主演米兰达都是迪士尼当时的当家小花,然而她不像她们两个因为热爱表演所以从事演艺行业。

Jennette的控制狂母亲逼迫她做童星赚钱,她被阻止发育、控制饮食、定期被母亲检查私密部位。

她从来不是镜头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一度大红大紫的她却对演艺事业恨之入骨,甚至在母亲癌症去世后写了一本名叫《我很高兴我母亲死了》的自传。

虽然听上去很无情,但看完她的故事后,真是挺同情Jennette的。



Jennette出生在一个工薪阶层家庭,母亲是家里的绝对权力拥有者。

她在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总是吹嘘她过去和各种有钱有才的男性约会的经历,总是告诉孩子们:“我就不该嫁给你爸,我注定要过阔太太的生活。”

Jennette和母亲

因此,Jennette和三个哥哥从小就习惯了看父母争吵,当然通常都是他们的母亲单方面辱骂他们的父亲。

她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对待霸道的母亲的态度是躲藏,尽量在她大喊大叫时保持沉默或干脆消失,但幼小的Jennette希望得到母亲的爱和肯定,于是她成为了那个唯一拼命讨好母亲的人,也成为了受母亲控制最严重的孩子。



Jennette的母亲似乎从小就有个明星梦,她不满现在的生活,又在Jennette两岁时就患上乳腺癌,只能将“过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生活”的梦想,全部寄托在了家里唯一的女儿Jennette身上。



从6岁到20多岁,Jennette被赶鸭子上架的童星生涯在母亲的嘲讽、责骂、苛刻的管教中度过。

她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女孩,用残酷一些的话来说,就是资质平平。

一开始童星经纪人根本不想签下Jennette,因为她和Jennette心里都清楚,Jennette并不适合这个行业。



母亲百般哀求经纪人,还逼着Jennette上了很长时间的她不喜欢的表演课,最终才把Jennette送进了演艺圈。

可能有人说,做童星至少可以攒下一些积蓄。她的母亲在她入行之初也是这么骗她的,事实却是她成了家里最大的摇钱树。

她的钱被拿来付房租、付医药费、哥哥们的学费等等,几乎没给她留下什么。



野心很大的母亲,给Jennette安排着非常恐怖的日程安排,一个试镜接着一个试镜,往来于片场之间,这样才能让她更有可能被大导演挑中后成名。

为了节省时间,母亲禁止Jennette上厕所,因为这会显得她“不专业”。

Jennette很听话,但也很痛苦。有一次她实在憋不住了,哭着求母亲让她去上厕所,不断向母亲道歉,因为她觉得自己让母亲失望了。



Jennette做小童星时一年曾患六次严重的喉炎,不停在医院和片场之间来回,因为太小使用了过多抗生素,她对治疗链球菌的药物抗药,导致病得越来越重,根本无法好转。

长大后Jennette才知道,她反复得病就是因为过于劳累,和缺乏营养。



为了让孩子的演艺生涯更长,童星往往会被故意抑制生长发育。Jennette回忆,她的母亲对她的身体控制十分过分。

她8岁时,母亲还要监督她上厕所,甚至给她擦屁股,因为她不相信Jennette能自己“好好上厕所”。

为了监控她的生长情况,她的母亲直到12岁还强行给Jennette洗澡,并对她进行胸部和私处检查。

她的母亲告诉她:“我是为了看你有没有得癌症”,Jennette相信这是母亲对她好的表现,所以每次都会配合。



然而,她在母亲去世后才敢说出真实的想法:那些年里她非常害怕洗澡,对母亲触碰她的隐私部位感到非常不适,每次检查结束都仿佛是劫后余生一样感到解脱。

孩子是很敏感的,Jennette知道母亲不希望自己变成大人,于是当她的胸部开始发育以及第一次来月经时,她不停地哭和道歉。

她的母亲却不告诉她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是说:“我们可以少吃一点东西来阻止你的胸继续变大。”为此,她在小学就患上了厌食症。



12岁的Jennette因为不断生病被送去看医生,医生在看到她的体重只有27公斤时,警告她的母亲保证Jennette吃好饭,然而母亲并没有做到。

14岁时,Jennette仍然瘦小到要坐在汽车的儿童座椅上,母亲对此十分满意。



无论如何,青春期的女生还是会继续发育,Jennette因此接受着母亲不停的外貌体重羞辱。

在母亲的眼里,长胖就是犯罪。

Jennette很有写作天赋,当她拿着自己的第一部剧本给母亲看时,母亲却嗤之以鼻地说:“很多作家都是胖子,她最好不要继续写东西,以免久坐导致屁股变大。”



2011年正当红的Jennette和团队一起参加了巡回演唱会,她的母亲因为癌症加重无法陪同,这是19岁的Jennette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吃饱”。

饱腹感令她感觉陌生又快乐,但她很快因想到母亲失望的脸而很羞愧。果然,巡演结束后,母亲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胖了”。



Jennette的交友和恋爱都受母亲的PUA,她20岁时和男友去度假。母亲发来短信写道:“你曾经是个完美的小天使,现在只不过是个荡妇,你看起来更胖更丑,你再吃下去就是在犯罪!”



2013年,Jennette的母亲癌症末期,孩子们围着母亲的病床,向她分享一些好消息,希望能让她振作起来。

Jennette哥哥分享了自己订婚的消息,而Jennette告诉母亲:“我成功瘦到了40公斤”,因为她确信这是母亲唯一关心的关于她的事。(Jennette当时21岁,身高160)



48小时后,Jennette的母亲被宣告死亡。Jennette在母亲去世后的几天里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她却下意识地为此开心,因为“我会变瘦,在母亲心中变得更有价值”。

Jennette的成名史,就是一部母亲对她的虐待史。起初她只能客串美剧中的小角色,这当然不能满足她母亲成为巨星的梦想。

一次次试镜,一次次失败让本来也不喜欢表演的Jennette很快没了自信心。



Jennette不是没有跟母亲说过自己不喜欢做演员,当时还在上小学的Jennette参加了一个刑侦局试镜,她需要扮演受害者,在镜头前大哭。

调动创伤性的回忆,对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Jennette不想回顾那些令她难过的事,于是恳求母亲放弃这次试镜,母亲根本不在乎她的心情,只用一种家长特有的威胁性语气告诉她:“别傻了,你喜欢表演,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事。”



那次试镜的结果很不好,Jennette又愧疚又难过,在回程的车上鼓起勇气告诉母亲:“我不想再演戏了”。

母亲先是让她别开玩笑,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但在听到Jennette再一次肯定地说“我不想再演戏了”时,母亲发狂了。

“她狂喊着,敲打方向盘还按响了喇叭,她突然开始大哭,睫毛膏从她的脸上滑落,她癫狂得就像我在试镜一些谋杀主题的电视剧时一样。

她这个样子我实在太害怕了。”



在母亲哭喊着:“你不能放弃!这是我们的机会!这是我们的机会!这是我们的机会!”的声音中,Jennette下意识地讨好:“没事了,没事了,我不要紧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对不起。”



Jennette回忆,当她道歉后,她母亲的哭声霎时间停止,立马喜笑颜开,打开了收音机开始哼唱里面的歌曲。

仅仅几岁的Jennette也假笑着,跟着母亲一起唱起了歌,甚至庆幸自己能让母亲开心起来。多年后Jennette在书中写道,母亲显然比她更会“演戏”。



成名需要的除了努力,还有运气。不是每一个小孩在苛刻的身材管理和高压的日程下,都能成为童星。

但Jennette是幸运的,15岁,她被迪士尼看中,拿下了《爱卡莉》的角色。

到试镜结果的当天,母亲激动地在公众场合尖叫,告诉每一个人女儿要成为明星了。Jennette也开心地大喊,但她心里想的是:“母亲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终于可以满意了。”



当然,结合前面的内容,我们知道她的母亲仍然对她刻薄且挑剔,直到她死的那天。

很多人一定会疑惑,Jennette的父亲为什么不阻止妻子对女儿的虐待呢?在母亲死后,更令Jennette无法接受的事实被公开了。

他的父亲准备再婚前,告诉孩子们他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他们的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出轨了,他只是因为妻子有癌症,觉得自己应该尽到丈夫的责任才没和她离婚。在强势的妻子面前,对于这三个非亲生的孩子,他也没有那么大兴趣插手。

Jennette和哥哥们关系很好

在别人眼里,Jennette是大明星。但Jennette知道,自己和剧组里的很多孩子都没法比。

尤其是当她与A妹合作《爱卡莉》和《Sam & Cat》时,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嫉妒A妹:

“她生在富豪家庭,住在童话般的小镇,有一个健康温柔的母亲,愿意给她她想要的一切。而我在堆满垃圾的房子长大,有癌症的母亲天天为付不起水电费哭泣。”



Jennette觉得痛苦的童星生涯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认识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和唯一信任的人——《爱卡莉》的女一号米兰达。

在听说她父亲的事后,米兰达陪她找到了亲生父亲。他是一名乐手,在三个孩子的监护权官司中输给了Jennette的母亲。

Jennette的大哥,比她大9岁

Jennette的母亲去世后,Jennette并没有很快重获新生。

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人生的人,她从厌食症变成了暴食症,每天要暴饮暴食5到10次,每晚要喝8到9杯酒,喝到牙齿开始腐烂脱落。她以此抵抗面对镜头的焦虑,以及对没有母亲的未来的迷茫。



在片场狂吃——在保姆车上大哭——回家酗酒——催吐,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三四年。好友米兰达始终在帮助她,并保守着Jennette有饮食失调症的秘密(小报对迪士尼童星非常刻薄)。

为了让Jennette振作,米兰达还曾试图让Jennette回归《爱卡莉》的续集,并要求剧组给Jennette涨工资。



Jennette感谢了米兰达的好意,但最终拒绝了邀请。24岁,身心俱疲的她正式退出娱乐圈,告别了这份母亲强加给她的职业。从小被控制的她开始了艰难的第二人生。

从放下对母爱的执念,到调整心理状态,找到新的事业,Jennette花了五年时间。



如今,Jennette已经30岁,她还是经常下意识地在做任何事之前考虑“母亲会怎么想”,但她已经足够强大不再被这些想法牵着走。

她成为了一名会让母亲嗤之以鼻的作家,终于大声地对母亲说出了那句:“我很高兴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