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台湾海巡署在琉球屿巡逻，该岛靠近中国举行军事演习的地区。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周六，中国军方继续以一系列演习威胁台湾，这种武力展示不仅是为了恐吓台湾和美国，也是为了安抚国内民众，他们似乎为中国不够好斗的姿态感到失望。

在与军事演习一样宏大的一系列宣传活动中，中国在过去几天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直接地威胁到台湾认为归自己所有的领土。为回应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访台，中国在上周早些时候宣布举行这次演习，在演习期间，中国将导弹打到台湾北部、南部和东部海域，数十架军机多次越过非正式分隔台湾和大陆的台海中线。台湾国防部周六表示，海峡中的中国军机和舰船似乎是在模拟对台湾本岛的袭击。

中国的官方媒体对演习做了连篇累牍的报道，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人们对此欣喜若狂。在微博上，有多个热门话题都与军演有关。由官方《人民日报》发起的“完全有决心有办法有能力维护国家统一”标签浏览量超过5亿次。另一个标签“中国说到做到”的浏览量超过5000万。

在另一个社交媒体平台微信上广泛分享的几篇文章让民众放心，中国政府正在打长期战。



周五，一架中国人民解放军飞机飞越与台湾隔海相望的平潭岛。 ALY SONG/REUTERS

这一反应与公众最初对中国回应佩洛西访台的评价明显不同。佩洛西曾表示，访台是为了对台湾充满活力的民主表示支持。周二晚上，当她抵达台湾，成为25年来访问该岛的最高级别美国官员时，许多中国社交媒体用户无法抑制他们的愤怒和尴尬，认为中国没有采取更多措施来阻止她。

中国官员多次承诺，如果她访台，将造成“严重后果”。一些官方媒体人物甚至预测会采取军事行动阻止她降落。

而中国并没有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而是宣布举行军事演习，并发表了一系列谴责，民族主义的狂热变成了耻辱感。许多人说，他们为军队和政府感到尴尬。

但到了周六，舆论趋势似乎已经发生了转变。官方媒体贴出了一名中国士兵通过双筒望远镜观察台湾军舰的照片，并强调中国反制措施的“史无前例”，一些用户表示错怪了自己的国家。佩洛西抵达当晚，一条被点赞超过9万次的微博评论说：“我向祖国鞠躬，为我在2号的粗鲁言论道歉。”



周六，位于台湾南部恒春的台湾军事指挥所。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鉴于中国广泛的互联网审查，很难判断舆论转变的实际程度。但研究中国宣传的香港浸会大学新闻学助理教授闾丘露薇表示，官方媒体采用的叙述清楚地表明，官员们认为有必要控制公众的失望情绪。

“宣传部门未能避免在中国公众中制造不切实际的期望，”她说。所以，“官方媒体和一些官方认可的舆论领袖开始站出来为局势降温。”

官方对此次演习的夸耀反映了一个事实，即当前的军事演习是以往类似演习的升级。中国为演习指定的几个防空识别区比上世纪90年代中期台海危机期间宣布的区域更靠近台湾，当时中国也对台湾岛周围发射了导弹。这一次，一些导弹落在了日本宣称拥有的专属经济区，导致日本首相呼吁“立即停止”演习。

将台湾包括在内的中国东部战区司令部周六在声明中表示，正在检验对陆打击、对海突击能力。

中国声称台湾是自己的领土，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承诺终将实现统一，必要时动用武力。



周四，北京，国家电视台正在播放据称中国导弹发射的画面。 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

中国官方媒体表示，这些行动可能标志着一种新模式，即更频繁、更激进的入侵。官方小报《环球时报》在周五的一篇社论中说，促进统一的工作“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周六，在中国国家电视台上，国防大学教授孟祥青表示，军队的行动可能会常态化。

“只要台独势力一天不停止，只要外部干预势力一天不停止，那么，我们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行动就不会停止，”他说。

中国周五还表示，将取消或暂停与美国在气候变化和军事协调等领域的对话，一些分析人士说，这增加了沟通不畅演变为全面危机的可能性。

美国、台湾和其他国家政府指责中国反应过度。

但新加坡国立大学研究民族主义和中国外交政策的政治学副教授庄嘉颖表示，在某种程度上，公众舆论的明显转变可能更多是因为中国成功的宣传，而不是演习的实际强度所致。

他说，虽然目前的演习规模比以往更大，距离台湾也更近，但中国军队多年来一直在加强对台湾声称拥有的领土的入侵力度。他还说，中国本可以走得更远，比如在佩洛西还在台湾的时候就开始演习，或者对美国和日本在该地区的军事活动造成更多干扰。

“因此，如果有人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行动已经足够强硬，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控制的媒体在国内传递的信息，”庄嘉颖说。



周五，一架台湾战机靠近台湾新竹空军基地。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很明显，中国官员最近几天一直在努力缓和公众的失望情绪，称政府的回应既坚定有力，又经过精心调整。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中国人民是“理性的”爱国者，许多官方媒体和民族主义评论员很快采用了这一说法。一篇由浙江省政府宣传部门发表、被广泛传播的文章敦促公众考虑“解决台湾问题最有效的‘打法’”，并说，历史不会浓缩于一个晚上。

网上仍有一些失望的声音。许多人指出，虽然他们现在被抹黑为不理性，但首先是官员们咄咄逼人的语言刺激了他们。

但是，这些人当中的许多人反过来又受到了其他评论者的攻击，后者指责前者是亲美人士，或者破坏了对政府的信任。闾丘露薇说，许多指责言论都使用了类似的语气或措辞，这增加了一种可能性：这些言论是由官方组织的，而不是自发的。

 “宣传部门认为，舆论可以通过审查和技术来控制，比如操纵网络流量和热门话题，”她说。这样，幻灭的声音可能会变得不那么明显。

但在表面之下，“损害是不可避免的”，她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