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与Emma Corrin明媚的笑容同样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她很明显未加处理的若隐若现的腋毛。
不只是她,好莱坞演员Miley Cyrus、Janelle Monáe等人,早已加入了“腋毛骄傲”队伍,她们在Instagram上发出自己带有腋毛的照片。艺术家Ajani Russell为《仙境》杂志拍摄的大片中,浓密的腋毛同样是一个特色。
“不管你喜不喜欢,腋毛回归了”。展示自己原始的腋下是一种流行趋势,在女性100年来都不得不脱毛的背景下,关于腋毛的耻感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松动。
展示腋毛成为时尚
分析师Mintel的研究表明,近四分之一的25岁以下女性已经停止剃腋毛。在国外,由于疫情导致的封锁,居家的人们更愿意保持自己原始的外表。需要出席正式场合的频率降低,人们穿宽松的衣服、不再化妆,与之同时的还有不再刮腋毛。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名人公开承认自己的跨性别身份,包括腋毛在内的外貌标准也变得宽松——我们都知道,刮腋毛代表礼节的规则基本只适用于女性。
去年,NikeWomen发布了一则广告,画面中穿着运动内衣的女孩抬起胳膊,露出腋毛。
评论区的用户夸赞她“又酷又真实”,还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大多数女性的腋毛比这多得多,但出于羞耻却不得不脱毛,我们不仅需要更多的模特,还需要解放自己的身体。”
当然,可以想见Nike打破常规的做法也引起了一些争议,表示“腋毛很恶心不该存在”的评论得到了1000多个点赞,甚至很大一部分表示反对的是女性。
但毫无疑问Nike的广告是进步的,还引起了其他品牌的效仿。
就连剃须刀品牌Billie在新发布的广告里都展示了腋毛:一直以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是,男性剃须刀的广告中往往会出现胡子,但女性的脱毛产品广告中不会展示原始毛发。
Billie的广告中有的模特腋下光滑,有的保留了腋毛,在它的另一个镜头中,还展示了真实的比基尼毛发的存在。直面原始的毛发对脱毛产品来说,不可不称之为突破。
除此之外,除臭剂品牌Nuud在它的宣传图片中,也强调了有腋毛和无腋毛群体通用的出发点。
2019年,两名大学生在Instagram上发起了“januhairy”的话题,致力于使女性体毛正常化。
现在这个页面已经有4万多的关注者。许多普通女性在页面中发出自己带有体毛的照片,还有残疾人表达自己实施脱毛的不便,讲述了与之和解的过程。
@chr0nicallycute
而当年社交媒体最流行的趋势之一就是“独角兽腋毛”,人们把自己的腋毛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有的还采用了彩虹一样的混搭色。
今年在小红书、微博等平台上,也有博主发布给腋毛染色的视频,呼吁拒绝腋毛羞耻。
YouTuber @Official Rainbow Girl
女性“腋毛羞耻”从何而来?
朱莉娅·罗伯茨早在1999年《诺丁山》首映式上就穿着无袖连衣裙大胆地展示了自己的腋毛,当时曾引发一系列争议。有人认为她的举动是对父权制下审美标准的反抗,是一份女权主义声明。
不过,后来朱莉娅本人表示,她不是有意要说明什么,只是刚好露出来了而已。
女性一直以来都被期待拥有光滑的皮肤,腋下没有毛发似乎是她们与生俱来的生理特性,否则就会像朱莉娅·罗伯茨一样,露出腋毛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女性的“腋毛羞耻”是从什么开始的?答案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之前。
早在石器时代,男性和女性就使用贝壳、蜂蜡和其他各种脱毛剂来去除体毛。那时,脱毛被视为保持身体清洁的一种方式。因此,古罗马人把它与阶级联系在一起:皮肤越光滑,阶级越优越。
在中东、东亚和南亚,女性常常会“绞面”,用一根细线去除脸上的汗毛。但在亚洲,体毛长期以来都被认为是正常的,人们并不会刻意去除。事实上,在韩国,阴毛曾经被认为是生育和性健康的标志,以致于在2010年代中期,一些韩国妇女为自己的阴毛移植更多的毛发。
欧洲人也并不总是追求无毛的肌肤,到18世纪末,欧美女性仍然认为脱毛不是必要的。不过,当法国理发师雅克·佩雷特于1760年发明第一把男士剃须刀时,一些女性也会使用。
Emima Kirke
直到19世纪末,大西洋两岸的女性才开始将脱毛作为美容程序的一个组成部分。
根据丽贝卡·赫齐格的《脱毛史》,体毛代表非女性化的概念可以追溯到达尔文1871年的书《Descent of a Man》。达尔文的自然选择理论将体毛与“返祖”联系起来,而体毛少,是进化更完全、更具吸引力的标志。随着达尔文思想的普及,医学和科学家开始将体毛旺盛与“性别反转、疾病、疯子和犯罪暴力”联系起来。
到20世纪初,美国上层和中产阶级白人将光滑的皮肤视为女性气质的标志,去除体毛是一种“一种将自己与下层阶级和移民区分开的方法”。
1915年,妇女参政运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女性穿着更暴露的衣服,无袖连衣裙风靡一时,因此,光滑的腋下变得更加重要。
这时,男性剃须公司Gillette发售了第一把专门卖给女性的剃须刀:Milady Décolletée。它的广告写道:“这是梳妆台上一个美丽的补充,还能解决尴尬的个人问题。”
1915年的剃须刀
与之相似的是,越来越短的裙子和比基尼的推出,让女性又开始转向刮腿毛和比基尼脱毛。
除了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第二波女权主义的飙升外,女性干净的无体毛外形一直保持到现在。随着激光等更先进技术的出现,女性脱毛成为一个越来越重要的美容项目。有毛发的身体开始成为不自然甚至受到批评。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妇女和性别研究教授Breanne Fahs认为,体毛塑造了性别动态,定义了女性气质,并通过羞耻控制了女性。
伦敦发型历史学家Rachael Gibson说:“在现代历史上,女性在公众眼中一直有光滑的腋窝,所以很难改变这一点。”
即使是在艺术史上,体毛也一直被绘画和雕像抹去,变得隐形。从激进的角度,Emma Corrin在《Vogue》封面上的腋毛依然模糊不清。
Sophia Loren
直到今天,腋毛羞耻对女性来说依然是主流文化。韩国女明星的“腋下管理”常常被作为模范拿出来效仿。
互联网上甚至会有人把女明星露出腋下的视频逐帧检查,一旦看到没有去除腋毛的痕迹,就可以作为黑点拿出来批判。
脱毛仪的广告依然在走“体毛羞辱”的老路,认为腋毛是尴尬的存在。在社交平台上,发布露出明显腋毛照片的女生往往受到攻击,引发一轮又一轮的争议。日常生活中,“穿吊带一定要刮腋毛”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其实这一切根本不需要论证,女性应该有如何处理自己身体的自由,包括腋毛。利用身体上的原始毛发进行羞辱和攻击,才是最恶劣的行为。腋毛从来不值得羞耻。
你有脱毛的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