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力@老挝媳妇阿妲,是个34岁的四川男人。

曾经我命运凄惨,先是与妈妈阴阳两隔,自私的爸爸再婚后又对我不管不顾。幸运的是,我30岁时,在老挝没花一分钱彩礼,娶到了一位相貌美丽、年仅18岁的老挝姑娘。

但是,为了把这位老挝姑娘领回中国,我费尽周折,就像唐僧西天取经路那样,一道道坎来一道道关……

(我的老挝媳妇阿妲)

1988年,我出生在四川省自贡市富顺县的一个农村家庭。爷爷是国营酒厂的退休工人,大概是因为耳濡目染,爸爸和伯父都懂酿酒的技术。我在8岁之前是由爷爷奶奶带的,从小受到爷爷的熏陶,所以也对酿酒很感兴趣。

8岁以后我回到父母身边上小学。爸爸整天很忙,加上妈妈脾气太好,没怎么管我,所以我上学时成绩不太好,读完高中就回家了。

爸爸最早是做酿酒生意,借了一笔钱开了个小酒厂,妈妈帮着卖酒。2005年时,国家对生产食品、酒类的小作坊严格管控,爸爸的小酒厂就关门了,当时还负着债。

但爸爸好高骛远,一意孤行,又转行开竹编厂。也就是在开竹编厂的过程中,妈妈出现了意外。

(2020年,阿妲和儿子的合影)

2008年的一天中午,爸爸和几位朋友在家喝酒,妈妈吃完饭就去镇外沱江边洗衣服。一直到傍晚她都没有回来,我们便去沱江边寻找,在岸边看到了盛着衣服的盆子,却没有妈妈的踪迹。

当时我和爸爸忧心如焚,连忙报警。警方勘察过现场以后,觉得妈妈失踪的原因很可能是掉进江里被冲走了。爸爸这才想起来,妈妈平时就有些贫血,很可能在洗衣服时,蹲久了站起来头晕目眩就一头栽江里了。

我们连忙又请了潜水员来搜捕,发现在妈妈洗衣服区域下游不远刚好是一个漩涡。潜水员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漩涡处打捞到妈妈的尸体。当时已经20岁的我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地喊“妈妈”,却再也唤不醒她。

妈妈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我在家消沉了好几个月,就跟着别人去了边疆打工。

(我在普洱孟连县穷游缅甸佤邦)

2009年时,我正在边疆工地打工,却得知爸爸又续弦了。想到妈妈去世仅有一年,他就迫不及待又找新欢,我满肚子都是怨气。而且,我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他不替儿子的婚姻大事着想,只为自己考虑,这样的父亲未免太自私了吧!

其实,我并不是好吃懒做想要啃老的人,也没指望爸爸帮我创造多大的基业,但他只顾自己、对儿子不闻不问的做法太让我寒心。所以后来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差,几乎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

那时我在边疆工地做小工,工资低得可怜。但是当时没有找到其他出路,就坚持干到了2013年。

2013年年底,我从边疆回来,跟着一位伯父学酿酒。伯父开着一家移动小酒厂,上门为别人加工粮食酿酒,收取加工费。我们每天开着三轮车带着酿酒设备,出去做这种小生意。

后来,伯父建议我去外面闯一闯。因为当时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在沿海城市打工,有的还闯出一片天地,所以伯父想让我也去外面锻炼。

于是,2016年我去了深圳。起初在一家银行做看监控的保安,但是后来感觉监控辐射对人体有害,于是又考虑转行。

(阿妲和儿子)

后来在一位朋友的介绍下,我跟着他去给他的老板送货。名义上是做数码产品回收,可是我后来渐渐发现,他其实就是做灰色生意的。听朋友说那个老板的生意很大,每年的交易额都有上亿的流水。

我听了没有产生艳羡之情,反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感觉这种生意属于邪门歪道,虽然自己只是个送货的,不是主谋,但是不想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于是我悬崖勒马,及时退出。

2017年我回了老家,住在伯父那里。不酿酒的时候,我喜欢骑着摩托车到处穷游。因为妈妈早就去世,爸爸又对我不管不问,所以我就形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的那种。只管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对未来的人生、娶妻生子之类都没有什么打算。

直到2018年底,在穷游昆明的西双版纳时,我才像在大海中迷航了很久的船,渐渐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因为那一年,一位美丽的老挝姑娘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当时,我骑着摩托车在昆明的西双版纳穷游。后来结识了几位朋友,就在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开了一家青年旅舍,还跟着当地人学会了一些老挝语。

(2018年底穷游,我在琅勃拉邦傣皇宫门口)

有一天我和几位朋友突发异想,打算去老挝逛逛。一是去旅游,看看异国风光,二是打探一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做。于是我们就开车从西双版纳磨憨口岸出境,去了老挝的墨丁。

就是在墨丁游玩的过程中,有一次我在手机上的一种交友软件上,无意中刷到了一位美丽的老挝姑娘。当时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我在刹那间便怦然心动了。她的美貌属于那种清水出芙蓉的类型,清纯、秀气,还带着一丝稚气可爱。

当时她不会中文,但我懂一些老挝语,所以就和她聊了起来。聊了几次,我发现她对我也挺有好感的。聊得多了,知道了她叫阿妲,还不到18岁,当时是在一个工地上为工人做饭。

后来我回昆明以后,继续和她聊天。聊了差不多一星期,我主动向她表达了爱意。本以为自己快30岁了,比人家小姑娘大12岁,很可能一表白就会被拒绝。

没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当时我兴奋得一宿都没睡着,满脑子浮想联翩,想象着未来双宿双飞、幸福快乐的生活。

(现在的阿妲多了份成熟美)

后来我们的聊天越来越多,她毫无保留地向我介绍了她的家庭情况。她们家特别穷,住在深山里,几间旧瓦房一大家人住了几十年。

父母生了他们兄弟姐妹七个,阿妲是最小的。她的两个姐姐为了脱离贫困,一个嫁了越南人,一个嫁了中国的河南人。因为穷,阿妲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她聪明又能吃苦,很早就出来打工赚钱了。

她之所以接受我的追求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中国是经济很发达的国家,她一直有个愿望,想嫁到中国来;二是因为她觉得我的长相和能力看起来都还不错,是个值得托附终身的人。

得知这些,我很感动。就在内心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努力赚钱,好好待她,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2019年年初,我再次去老挝的万象找阿妲。因为两厢情愿,我们就租了房子住到了一起。在租房的三个月中,我又报了一期老挝语培训班,学老挝文字和口语。

凡事有利也有弊,随着我俩语言交流的顺畅,矛盾也渐渐显露出来。因为这么多年我缺乏父母管教,就形成了无拘无束的行为习惯。加上亲情的缺失,我的性格也有点倔强。

而阿妲,大概是因为年龄小,也比较任性。我们都没有恋爱的经验,出现了矛盾也不知换位思考、互相包容,所以多次发生口舌之争。

(2020年,我们在泸州做生意)

后来,阿妲说要回家,我心里很忐忑,但是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始终不肯说道歉服输的话,其实内心还是挺舍不得她的。为了她的安全,我把她送回了老家。

到了阿妲家,她父母对我态度挺好,我就顺水推舟住了下来。住了一段时间,阿妲的爸爸说:“我看你和阿妲感情挺好的,不如就把婚事办了吧!”阿妲没有异议,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阿妲的爸爸让我拿出5000万老币做彩礼,因为他另外两个女婿当年也是拿这么多。那时,5000万老币大概相当于人民币4~5万,这点彩礼钱其实对我不算什么,因为当时我手里也有10多万存款。只是我顾虑太多,生怕娶外国媳妇万一过不成就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了,所以就谎称自己没有钱。

没想到阿妲的爸爸还挺好说话,他说:“现在付不上彩礼也没事,可以先把婚结了,以后有钱了,彩礼慢慢给。”我想这样挺好,先把媳妇娶到手再说。

然后我们就买了一头猪和一些啤酒,在阿妲的村子里办了个简单的酒席,算是结婚仪式。

(2021年,我们一家三口在家乡沱江边留影)

因为我之前听说过一些中国男人娶老挝、越南媳妇上当受骗的,所以觉得办张结婚证再生个孩子就能保险一些。于是举行过结婚仪式后,我就忙活起办结婚证的事。

本以为两人你情我愿,办结婚证肯定是轻而易举。不料真正去办才知道,办跨国婚姻的结婚证太复杂了。

首先,我和阿妲都得准备各自的个人简历,三张4×6(厘米)的彩色正面照片。再到各自的户籍所在地开居住证明、未婚证明、健康证明、无犯罪记录证明。我还得向老挝方提供在中国的经济收入证明以及保证书。

关于男方经济收入证明,我觉得这是老挝政府对本国女性的保护,应该是希望她们嫁到外国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至于保证书,是为了防止某一天外国的男人不想跟老挝女性维持婚姻时,将老挝女性逐出家门,导致她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所以保证书就是约束男方,万一出现婚姻破裂的情况,必须将老挝女性送回老挝,才能够拿到离婚证。

(儿子8个月时)

我当然是抱着诚心和阿妲过日子的,于是就连忙回到老家,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跑得两条腿都快要断了,终于把各项证明、文件办得一应俱全。

办齐各项证明只是办结婚证的前提条件,接下来走的各项程序更加复杂。首先我要拿着各项证明和文件依次报村、县、市各级部门进行审批。

跑完这几个部门,还得去老挝帮阿妲办理各项手续。因为我老挝话不是很好,加上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找各个部门都成问题。而且,就算阿妲的各项证明办成了,我们双方的各项证明、文件还得互相翻译成中文和老挝文字。我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机构,所以一筹莫展。

后来我就花了3千美金找中介去办理,就这样等全部手续办完,还差不多快跑了三个月。接下来,我带上阿妲和所有材料,准备回国内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我带儿子出去玩)

谁知带阿妲出境也不容易,在机场被警察拦截。我们拿出各项证明,又打了阿妲爸爸的视频电话。岳父向机场警察证明我领着他女儿是回国结婚的,警察这才给我们盖了章。一番周折,总算登上飞机顺利回国了。

2019年9月9日,我和阿妲在成都领取了中国的结婚证。

每当回想起这些,我感觉办跨国婚姻的结婚证,简直就是一场疲惫不堪的马拉松长跑。不管怎样,终于抱得美人归,办证的苦与累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办完结婚证,我带阿妲回到老家,因为爸爸早就再婚,我在老家也没房子住,就住在堂哥那里。堂哥和嫂子对我们挺好,我们就在他家吃住、帮忙。

阿妲刚来中国时,不懂中国话,到哪里都让我带着,对我的事情也不干涉。所以那时候我俩相处十分融洽,从没争吵过一句。

(阿妲和老挝的小姐妹合影)

2020年4月,我们的宝宝出生了。而阿妲在中国住了八个月,也渐渐能听懂十之八九的汉语了。但她听懂后,就越来越喜欢管东管西的,总是唠叨我。加上有了小孩,我俩都不会带孩子,孩子的哭闹就像导火索,时常引发我们的争吵。

那时的我不懂女人们大都是唠叨嘴,也不懂刚生孩子的女人情绪都不稳定,需要呵护。相反觉得是阿妲变了,变得喜欢无理取闹。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挺混账的,人家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背井离乡来到中国嫁给我这个连窝都没有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就算她有些任性、有些唠叨,我作为一个男人也应该多包容,多忍让啊!

不过,吵归吵,我们也渐渐度过了那个磨合期。同时我也深深体会到:好的感情不是一辈子不吵架,而是吵了架后还能过一辈子。

在婚姻里,男女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关键是学会化解矛盾,而不是让矛盾升级。而化解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学会换位思考,不争输赢,不见高低。

正如作家刘墉在一篇文章里说的那样:“道理这个东西,哪里都可以讲,但唯独就不能在爱情里讲。”

后来,我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把5万彩礼钱分期给岳父付上了。毕竟人家含辛茹苦养大这么漂亮的女儿,来跟我生儿育女,共度余生,作为女婿,给予一些彩礼作为补偿也是应该的。

(儿子已经两岁了)

后来,我开了一家酿酒小作坊。就是上门为别人酿酒加工,两斤粮食产一斤白酒,做一斤粮食收1.5~2元加工费。每天可以做800斤到1200斤粮食。酿酒生意好的话每月可以赚1万多。

但是酿酒的工作很繁琐,不仅得起早贪黑,还很费体力。酿酒的第一步是当天下午烧几大锅开水,把大约800斤粮食浸泡进去,一直泡8个小时。

到了凌晨一两点,把浸泡的粮食水分沥干,然后放到锅里蒸两个多小时。再用铁锹把锅里的粮食铲出来摊凉,撒上酒曲,然后入窖发酵。最后等15天就可以放酒了。

为了酿酒赚钱,我没有睡过囫囵觉,经常累得腰酸背痛胳膊软。虽然辛苦,但是好过在外漂泊打工。至少每天能和老婆孩子在一起。

阿妲原来在老挝过的日子是很清苦的,因为她要赚钱补贴穷得叮当响的娘家。嫁给我以后,虽然没有跟我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是不用辛苦劳动就衣食无忧,所以她还是挺满足的。

我一个人养三口人,还要出房租、水电费等,所以也没攒到太多的钱。但是对于阿妲的父母,我每月仍然会给他们转200元过去。虽然钱不多,但至少能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阿妲在中国变得越来越时尚)

如今,阿妲嫁过来快三年了,也很想家。但这两年多由于疫情,她一直没机会回国探亲。今年,终于可以办回老挝的签证了,所以我就满足了她的心愿。

我还打算下一步去老挝发展。以阿妲的名义,在老挝首都万象买了块360㎡的地皮,大概花了1亿2千万老币(折合人民币约6.5万)。目前已付完首付3.6万,剩下的分期付。

我想在那里建一个小酒店,因为之前在云南开过青年旅社,有一定的经验。目前还没有太大的经济实力,打算过去以后,先以打工为生,再具体看机会。



(2018年,我和朋友在云南瑞丽市开青年旅社)

回想起我人生的34年,有痛苦也有快乐。曾经我因妈妈的意外去世深受打击,又因爸爸的再婚和对我的不管不问变得放荡不羁。

是阿妲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也树立起了做为男人应有的责任感。所以,我很感谢阿妲,是她在无形中拯救了我几近颓废的灵魂,让我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未来的路还长,我会不怕辛苦,竭尽全力为妻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也会用我不懈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