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州尤瓦尔迪的纪念地点。 Christopher Le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得克萨斯州尤瓦尔迪屠杀儿童事件两天后,布法罗种族主义屠杀12天后,佛教布教师兼教师韩晨星(音)讲述了一个佛教寓言。
箭穿透了他的身体,男人要求得到答案。这是什么箭?箭是谁射的?这是什么毒?箭上有什么羽毛,孔雀的还是鹰的?
但是,佛陀告诉他的弟子,所有这些问题都没有抓住重点。重要的是拔出那毒箭,处理伤口。
“我们需要被所有这些苦难的痛苦触动。但重要的是,我们不要被它吓倒,”韩晨星说。“它让我们珍惜生命,因为我们明白生命很宝贵,生命很短暂,可以在一瞬间熄灭。”
最近几天,人们发现美国的内心深处有一支箭。尤瓦尔迪19名小学生和两名教师被屠杀,以及一名沉浸在白人至上主义意识形态中的枪手在布法罗一家超市杀死10人,将这支箭暴露了出来。美国是一个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后学会忍受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国家。
悼念尤瓦尔迪枪击案的受害者。 Callaghan O'Har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其他箭头也已融入日常生活。超过100万人死于新冠,这是一个曾经难以想象的数字。该病毒现在已经成为美国第三大死亡原因,即使这是世界上医学最先进的国家之一,而且有疫苗可用。滥用药物死亡人数的增加,再加上新冠,导致美国的总体预期寿命下降到二战以来的最低水平。警察对手无寸铁的黑人男子的杀戮在人们发誓改革后仍然长期持续。
灾难如山,以及不知如何战胜灾难的僵局,让我们看到一个国家在一些基本问题上苦苦挣扎: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对这种恐怖的容忍度是否增强了,在一个事件发生后,掸掉身上的灰尘,面对下一个事件的来临?我们有多重视一个生命的价值?
难道怎样的代价都不够高吗?
在尤瓦尔迪之后,许多美国人正在深入寻求答案。纽约长老会医院临床教牧教育管理者、犹太教士米查尔·B·斯普林格重读了《密西拿》中古代犹太人撰写的文章,上面说当上帝开始创造世界时,上帝创造了一个人
“教义是,每个人都如此珍贵,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包含在那个人身上,我们必须完全、全面地尊重那个人,”她说。“一个人死了,整个世界都死了,而一个人得救了,整个世界都得救了。”
她说,只有当我们愿意真正悲伤,真正面对苦难的现实时,我们才能珍惜生命。她引用了一段悲叹的经文,诗篇13的开场白:“耶和华啊,要到几时?”
“并不是我们不在乎。我们已经达到了哭泣和伤害的极限,”她说。“但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必须把每一个生命当作一个世界来珍视,并愿意为失去整个世界意味着什么而哭泣。”
尤瓦尔迪的罗伯小学发生了今年最致命的大规模枪击事件。 Kaylee Greenle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然而,现在每场危机似乎都没有让国家集体悲痛并采取集体行动,而是让这个国家更深地陷入分裂,并为如何应对而争吵。
亚利桑那州大学临床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副教授玛丽-弗朗西斯·奥康纳研究大脑和悲伤之间的关系,她表示,人类大脑在亲人死亡时的哀悼不同于在我们不认识的人死亡时的哀悼,并且,在危机中,哀悼不是我们唯一的感觉。
她说:“你不能低估对归属感的需要。”她说,当可怕的事情发生时,人们想与他们的“内群体”(in-group)联结,即他们觉得自己所属的群体,这可能会将人们推入派别阵营。
近几十年来,美国人一直生活在归属感下降的时代,因为人们对宗教组织、社区团体和机构的信心普遍下降。她说,珍视生命和努力修复意味着走出自我,以及走出自己的群体。
“这需要团结行动,”她说。“问题的一部分是我们现在分歧很大。”
生命的珍贵性问题出现在美国一些最激烈的讨论之中,比如关于堕胎的讨论。成百上千万美国人相信,推翻罗诉韦德案将提升生命的价值。其他人则认为这会贬低女性生命的价值。
尤瓦尔迪枪击案次日,桑迪胡克小学。 Yehyun Kim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美国文化常常把个人自由置于集体需求之上。但归根结底,人类生来就是要关心他人,而不是回避他人,圣公会牧师、教授神秘神学的辛西娅·布尔乔博士说。当阴云笼罩缅因州的春日,她反思了无数的危机。
“人类为意义而生,”她说。“我们拥有很大很大的灵魂。我们为慷慨而生,我们为同情而生。”
她说,阻碍我们正确评估生命价值的是“我们与死亡之间非常非常混乱的关系”。
她说,在美国,对死亡的否认已经达到了一种极端的形式,许多人只专注自身,以此逃避对死亡的恐惧。
这种恐惧切断了“所有的良知、共同利益和共同行动的能力”,她说。“因为归根结底,我们已经变成了只顾拯救自己的生物,我们拯救自己的方式似乎是压抑和分离。”
在对枪支暴力的容忍度方面,美国堪称异类。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发生率和严重程度在全世界都无与伦比,只有战争冲突地带除外。
美国“对暴力情有独钟”,菲利斯·伊莎贝拉·谢泼德说。她是范德堡大学詹姆斯·劳森非暴力运动研究所的负责人,该研究所以民权运动领袖小詹姆斯·劳森牧师的名字命名,1960年,他因在午餐台静坐中扮演的角色而被大学开除。
布法罗大规模枪击案的受害者凯瑟琳·梅西的葬礼。 Hiroko Masuike/The New York Times
她说,在美国,暴力几乎是生活的正常组成部分,珍惜生命就意味着需要不断追问:我今天如何致力于非暴力行动?她说,这也意味着放弃一些东西——许多人认为自己是非暴力的,但却在娱乐活动中消费暴力。
“应该让我们感到恐惧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我们集体实现这种改变?”她说。
“也许这是我们毕生的工作,”她说。“也许这是我们作为人类的工作。”
当前美国桂冠诗人特雷西·史密斯听说布法罗和尤瓦尔迪的枪击事件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对“这些可怕的人”感到极度愤怒。她说,我们很容易沉浸在那种感觉之中,甚至被鼓励陷入这种感觉,把那些人当做“疯狂的异类”。
“但当我慢慢进行反思的时候,我意识到在我们的文化里有某种活跃的东西伤害了那些人,”她说。“不管那是什么,它正在伤害我们所有人,我们都容易受到它的伤害,它对我们产生了某种影响,不管我们是谁。”
在周四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她朗诵了一首诗。这是对历史的反思,对我们生活中暴力的反思,对这个时代要求的反思,她说,在这首诗中,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但这也是她对学生们的一个愿望。近年来,很多人要面对很多事情,生病,照顾家人。
“我希望你们能活下来,”她说。“我希望你们的身体不受侵犯。我希望地球不受侵犯。”
“这是一个愿望,或是一个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