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嘉义机场的F-16战斗机。中国领导人在权衡其军队能否不付出巨大代价就将台湾拿下的问题上面临复杂的计算。 Ann Wang/Reuters


华盛顿——美国现任和前任官员说，随着拜登政府在东亚地区展现更有力的美国军事影响力，试图阻止中国军队发动可能的攻击，美国已加快了重塑台湾防御系统的努力。

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的战争让美国和台湾官员强烈地意识到，专制者可以在任何时候下令入侵一个相邻地区。但俄乌战争也展示小规模的军队能抵御一个看似强大的敌人。

美国官员正在从武装乌克兰中汲取经验，与台湾合作打造一支更强大的力量，以击退拥有世界上最大军队之一的中国的海路入侵。

目标是把台湾变成一些官员所说的“箭猪”，在其领土上布满武器，以及美国领导的其他形式的支持，让攻击者望而却步。

台湾早就拥有可以打击中国大陆的导弹。但台湾最近购买的美制武器——移动式火箭发射台、F-16战斗机，以及反舰导弹——更适合于击退入侵部队。一些军事分析人士说，台湾以后也许会购买水雷和武装无人机。就像在乌克兰做的那样，即使不派遣军队，美国政府也可提供情报，让这些武器有更高的杀伤力。

美国和台湾官员表示，美国官员一直在私下敦促台湾官员购买适用于不对称战争的武器。不对称战争是指规模较小的军队使用移动系统对规模大得多的军队进行致命打击。

华盛顿越来越多地将美国和盟友的军事影响力作为威慑使用。五角大楼已开始透露关于美国军舰穿越台湾海峡的更多细节，自2020年初以来美军已经实施了30次穿越行动。美国官员对澳大利亚、英国、加拿大和法国等伙伴国家派军舰穿越台湾海峡的做法表示赞扬。

通过强化姿态和语言，美国试图在威慑和挑衅之间把握分寸。一些分析人士说，这些行动有推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下令进攻台湾的风险。中国大陆对台湾的进攻可能有多种形式，比如在导弹配合下对主岛发动全面海空入侵，入侵最靠近中国东南海岸的小岛，进行海上封锁，或发动网络攻击。

“我们清楚地知道什么能威慑中国、什么会激怒中国吗？”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亚洲项目主任葛来仪(Bonnie S. Glaser)问道。“答案是‘不’，这是一个危险领域。”

“我们需要长久慎重地思考如何加强威慑，”她说

美国官员经常讨论潜在的威慑行动，但最终因认为其过于挑衅而放弃。一名前官员说，在特朗普政府时期，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们讨论过在台湾部署美军。另一名前官员说，白宫和五角大楼官员也曾提议派一个高级军事代表团访问台湾，但在遭到国务院高级官员的反对后，该想法被否决。

葛来仪和华盛顿的其他分析人士说，拜登总统本周访问东京期间使用的强硬措辞已暗含挑衅。

拜登周一声称，美国曾“承诺”过军事上保卫台湾，这是他担任总统以来第三次发表这样的言论。他还明确表示，他会采取超出美国在乌克兰做法的措施。尽管中国政府可能会视这些言论为挑衅，但这些说法与华盛顿对武力威慑的新强调是一致的。

分析人士说，拜登总统本周访问东京期间使用的强硬措辞已暗含挑衅。



分析人士说，拜登总统本周访问东京期间使用的强硬措辞已暗含挑衅。 Doug Mills/The New York Times

拜登周二在东京表示，美国几十年来的“战略模糊”政策——不明确表示美军是否会为台湾而战——仍维持不变。“政策根本没有变，”他说。

前美国驻韩国大使、曾任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的退役海军上将小哈里·哈里斯表示，为起到威慑作用，美国现在需要采取“战略清晰”而不是“战略模糊”政策。他说，中国“不会只是因为我们对自己的立场含糊不清，就停止准备它决意要做的任何事情”。

美国一直在敦促盟国在台湾问题上大胆发声，努力向北京展示，如果中国攻击这个民主自治岛屿，华盛顿可以团结其他国家对抗中国。周一，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与拜登一起举行的新闻发布会时说，两国领导人都已申明过“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

在三个月的乌克兰战争期间，美国政府一直维持着与欧洲和亚洲伙伴的联盟，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美国官员说，他们希望这些措施能向中国和其他国家传递一个信息：发动俄罗斯总统普京主导的那种侵略战争是有代价的。美国官员已在讨论，如果发生有关台湾的冲突，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复制为保卫乌克兰而使用的经济制裁和军事援助。

“我要让解放军军官们每天醒来时都相信，他们不可能在一场冲突中孤立台湾，而是需要决定是否挑起一场代价高昂、目标超出其能力的更广范冲突，”前美国太平洋司令部高级顾问、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埃里克·塞耶斯说。

美国情报分析人员一直在研究中俄之间逐渐形成的关系，以及中国政府会从乌克兰战争中吸取什么教训。

中国领导人在权衡其军队能否不付出巨大代价就将台湾拿下的问题上面临复杂的计算。

五角大楼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说，中国军事现代化的努力让中国军队与台湾军队之间的能力差距继续扩大。但中国军队自1979年以来就没有打过仗，它于1979年对越南发动的攻击以中国的战略损失告终。

中国海军需要穿越160多公里的水域，发动两栖攻击，才能拿下台湾，这种行动比普京在乌克兰已经采取过的任何尝试都要复杂得多。

而且，在任何情况下，纸面上的能力不一定能转化为实战中的表现。

“正如我们在乌克兰已经了解的那样，在战争真正开始之前，没有人真的知道一支军队会多么顽强地战斗，”前塔夫茨大学弗莱彻法律与外交学院院长、退役四星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说。“以目前的军力水平和攻击台湾的能力，中国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承担入侵的风险。”

美国官员没有做出这样的假设。他们已敦促台湾购买他们认为适合于抵御中国进攻的不对称战争的武器系统。拜登政府最近告诉台湾国防部，不要订购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的MH-60R海鹰直升机，也不鼓励台湾订购更多的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

斯塔夫里迪斯说，如果入侵看来就要发生的话，美国需要将武器迅速交付台湾，主要是能够削弱中国进攻能力的武器系统。

“这包括智能水雷、反舰巡航导弹、网络安全能力，以及能够使中国先遣队失效的特种部队，再就是防空系统，”他说。

美国官员认为机动性至关重要，正在鼓励台湾购买移动式陆基鱼叉反舰导弹。毒刺防空导弹对抵御中国空军也很有用。

台湾已加快了购买武器的步伐。据五角大楼去年的一份报告，自2010年以来，美国已宣布了逾230亿美元的对台军售。仅在2020一年，授权的军售总额就超过了50亿美元。这些军售包括先进的无人机系统、远程导弹和火炮，以及反舰导弹。

台湾的年度国防预算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以上。台湾总统蔡英文每年的国防预算都有小幅增长。

美国和台湾官员都说，虽然台湾的军队需要有更好的训练，但双方政府都希望对方承担更多责任。

“台湾的部队比较没有跟盟国演习的机会，”国防安全研究院研究员舒孝煌说，该研究院有台湾政府的资助。“在区域演习和武器部署上，台湾和美国的军事合作应该要加强。”

葛来仪说，台湾需要建设能削弱入侵军的强大预备役部队和领土保卫部队，像乌克兰人做的那样。

“美国多年来一直鼓励台湾军方与拥有强大防御力量的国家交流，”葛来仪说。“台湾已派代表团访问以色列、新加坡、芬兰、瑞典和一些波罗的海国家。现在的情况严重得多，紧迫得多。压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