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台北参加阅兵式的军车。美国官员正在重新评估台湾军力,以确定它是否能像乌克兰军队那样击退入侵。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现任和前任美国和台湾官员表示,拜登政府正在暗中向台湾政府施压,要求它订购有助于其小规模军队击退中国海路入侵的美国武器,而不是为常规军事行动设计的武器。
自俄罗斯总统普京2月下旬下令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美国制定台湾防务的行动变得越来越紧迫。俄乌战争让华盛顿和台北相信,中国在未来几年对台湾的入侵现已成为一个潜在风险;他们还相信,在用对武器并采取了注重机动性和精确打击的不对称战争战略的情况下,一支规模较小的军队有可能击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美国官员正在重新评估台湾军力,以确定它是否能像乌克兰军队那样抵御入侵。
台湾总统蔡英文正在努力让台湾军队适应不对称战争,并已着手购买大量机动性、致命性武器,这些武器使得对方难以瞄准和发起反击。
但一些台湾国防官员对此持反对态度。美国官员也认为,台湾国防部试图订购的某些武器系统——例如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的MH-60R海鹰直升机——并不适合与中国军队作战。
拜登政府的推动之举扩大并加速了特朗普政府与奥巴马政府官员曾经的类似努力。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官员及立法者表示,从乌克兰战争学到的一课是,美国必须帮助台湾变身“豪猪”,以阻止来自中国的潜在打击。
由于谈判的敏感性,九名熟悉相关讨论的现任和前任美台官员都要求匿名。
“我感觉已经发生了转变,”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的东亚分析员葛来仪(Bonnie S. Glaser)说。“在入侵乌克兰之前就开始了,但我认为从那以后,它确确实实得到了强化。五角大楼已经敲响了警钟,确保台湾是认真的,我们也需要认真起来。”
国务院和五角大楼官员参与了跟台湾政府的讨论。立法者和国会助手也传达了类似的信息。拜登政府还于3月初派出了一个由五名前国家安全高级官员组成的两党代表团访问台湾,与蔡英文和其他官员就该国的国防战略和武器采购等事宜进行会谈。
蔡英文总统和台湾国防部长邱国正已经在与美方就武器战略进行沟通。 Sam Yeh/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继续寻求对有效防御战略没有意义的武器系统,不符合台湾面临的不断演变的安全威胁,”美国国务院一名代表在一份声明中说。“因此,美国强烈支持台湾实施不对称防御战略的努力。”
另一位国务院官员表示,与台湾就武器问题的沟通发生在拜登政府初期,两国政府现在都在研究乌克兰战争的经验。
台湾是事实上独立的民主岛屿,是美国的伙伴,几十年来,共产党统治的中国一直要将其置于控制之下。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战争迫在眉睫,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采取了比他的前任更为激进的外交政策,美国官员担心他可能会入侵台湾以确保他的政治影响。
1979年的《与台湾关系法》规定,美国政府有义务向台湾提供防御性武器。此后,每届政府都在军事干预问题上保持“战略模糊”政策——这意味着他们未曾明确表示如果中国发动攻击,美军是否会保卫台湾。
拜登总统曾表示,他不会让美国军队参与乌克兰的战斗,但已授权运送小型机动性武器,这些武器帮助乌克兰军队在包括首都基辅周边地区在内的关键战役中击败了俄罗斯军队。乌克兰军方使用不对称战略取得了巨大的效果,对俄罗斯的坦克、战斗机和营级战术群发起了顽强抵抗。乌克兰的武器库包括标枪导弹和毒刺导弹以及武装无人机。
中国入侵台湾将与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的行动不同,而且难度更大。中国军舰必须穿越台湾海峡超过160公里的水域,并在岛上部署陆地部队。海峡两岸的中国大陆和台湾都有瞄准对方的导弹,美国及其盟国定期派遣军舰通过这条航道,以展示武力。
对美国及盟友来说,向被围困的台湾提供武器补给可能比在乌克兰的情况更加困难。因此,一些官员正在考虑在台湾储备大量军需品。
2019年,美国国务院授权向台湾出售价值22亿美元的武器,包括108辆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当时一些美国官员私下批评这项军售,他们说,如果中国军队在入侵中推进得足够远,以至于台湾不得不使用坦克,那么这座岛屿很可能就快完蛋。
美国向台湾出售22亿美元的武器,其中包括108辆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这笔交易因其实用性而受到一些批评。
台湾最近的许多订单都符合一种非对称战略。但一些台湾官员继续向美国官员施压,要求提供昂贵的常规武器,比如艾布拉姆斯坦克。
台湾的一些防务专家认为,台湾需要一些传统武器系统,以应对与中国大陆的不同战争场景。
“我们接受了美国的许多建议,但仍需要一些空间,为其他更长期的可能情况做准备,”位于台北的国家政策研究基金会安全问题分析员揭仲说。他表示,他担心乌克兰战争让美国人关于不对称的观念更加深入,而不去考虑台湾的具体需求。
“我们的火炮系统太旧了。它们需要升级,”他补充道。“你怎么能要求我们用‘二战’时期的装备来防御中国呢?”
周四,台湾国防部长邱国正告诉议会,国防部已经放弃购买MH-60R直升机的计划,因为它们太贵了。他没有提到美国官员一直在敦促台湾不要购买这些直升机。美台官员还在讨论台湾是否应该购买诺思罗普-格鲁曼公司生产的E-2D飞机。
近几周,台湾官员对美国政府和美国武器制造商表达了不满,抱怨交货延误和订单未完成。官员们说,蔡英文本人也向华盛顿发出了信息。
邱国正说,有两份武器订单被推迟了。其中一个是购买由BAE系统公司生产的M109A6帕拉丁自行榴弹炮,据台湾官员说,美国官员称由于产能不足导致该交易被搁置。国防部表示,目前正在考虑美国提出的几种替代方案,包括HIMARS火箭炮发射器。BAE系统公司上周告诉《国防新闻周刊》(Defense News),它有能力为台湾制造榴弹炮。
台湾官员表示,毒刺导弹的订单已被推迟。 Richard Chung/Reuters
邱国正表示,毒刺防空导弹的订单也被推迟。
乌克兰要求定期向它运送标枪导弹和毒刺导弹,拜登政府正在提供这些武器。邱国正说,台湾已经签署了一份购买毒刺导弹的合同,并支付了费用。美国国务院官员说,乌克兰战争没有影响台湾的订单。
毒刺导弹是美国官员鼓励台湾订购的武器之一。美国还敦促台湾购买波音公司生产的鱼叉反舰导弹。今年4月,乌克兰军队使用乌克兰制造的海王星反舰导弹击沉了俄罗斯旗舰“莫斯科号”。那次袭击是在美国提供的情报帮助下实施的,是战争中的一个标志性时刻。
一些美国官员说,台湾还应该加购沿海防空导弹系统、武装无人机和水雷。
“问题是:与其他优先事项相比,你对非对称战争的关注程度如何?”奥巴马总统任内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高级主任麦艾文(Evan S. Medeiros)说。
在乌克兰战争期间,针对中国对台湾的意图,华盛顿和台北的怀疑有所增加,因为中国官员一直支持普京的入侵理由,并帮助传播有利于俄罗斯的虚假信息和阴谋论。
2月4日,北京冬季奥运会开始前,习近平和普京在北京会晤,两国政府发表联合声明,表示两国伙伴关系“没有止境”。声明还称,俄罗斯申明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