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邱晓光,英文名Richard,俄文名Виктор(维克多),1976年4月22日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16岁,我辍学成了打工仔,从刷碗刷盘子一直干到五星级酒店服务员,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

然而,命运的大网中总有不甘平庸的漏网之鱼。

我用十年时间,自学英语提升学历,逆袭成为英语教师。30岁,带着儿时的梦想出国当翻译,乌干达、尼日利亚、白俄罗斯、坦桑尼亚、印度、俄罗斯都留下过我的足迹。其实,在出国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抢劫,而且还经历了三次。

(我和我的国际友人)

从小我就是一个心中有梦想的孩子。上学时从书本�K,cb�'��一样的生活,我也曾幻想过走遍世界。无奈,理想与现实总是差距很大。

1992年,初中毕业,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开始走上打工之路。那时我做过餐厅洗碗工、服务员,九十年代初,做洗碗工月薪三百元。

1997年,我开始在南昌的星级酒店做服务员,月薪从开始的四百元到后来的七百元。之后,我又到深圳最早的五星级酒店深圳阳光酒店做餐厅服务员,月薪一千多元。

虽然工资有所增多,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就像林语堂所说的:“梦想无论怎样模糊,总潜伏在我们心底,使我们的心境永远得不到宁静,直到这些梦想成为事实。”

由于儿时的梦想始终没有磨灭,不甘平庸的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最终通过自学考试取得英语专业大专学历。

(围住车向我们兜售水果的尼日利亚妇女们)

2002年,我开始在南昌的英语培训机构教英语,同时在一些高职院校担任兼职英语教师。按照课时计酬,从最开始的几百元月薪,到2003年以后的四五千元月薪。这时我经常接触到一些外国人,提高了我的英语交流水平,有了出国见见世面的想法。

2006年初,我应聘到浙江台州温岭一家企业做英语翻译,自此走上外贸从业之路,虽是外贸,人还是在国内。

2008年5月,我随企业老板赴非洲乌干达担任翻译。出国工作,存在一定风险,但也赚了些钱。

第一个带我出国的老板是开鞋厂的,他琢磨着非洲人多,市场大,想把中国生产的鞋子推广到非洲。老板之前随考察团来过乌干达,但也仅仅是走马观花,并且他不懂英语,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就是两个出国小白。

好在乌干达曾是英国殖民地,官方语言是英语,当然他们也有当地语言,不过用英语沟通完全没问题。

(2013年去坦桑尼亚出差,我抱着三轮摩托车夫的孩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刚到乌干达时极其艰难,我和老板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扫街。扫街是行业术语,即背着笔记本电脑带着鞋子的图片,一家一家店铺去展示。当时我们几乎跑遍了所有的鞋店,用这种笨办法硬是拉到了不少客户。

随后,我们在乌干达的一个市场开了鞋店,当时我还没有办理工作签证,结果有一天移民局突袭检查,直接把我抓走带到了移民局。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午,到下班的时候,把我移送到警察局的拘留所。 那时我老板也不是太懂,到处打听如何救我。


其实我也不是太害怕,听说要拘留,甚至还有点小期待,心里很好奇乌干达的看守所是什么样子。

当时一起进去的还有几个当地的窃贼、抢劫犯,还有另外一对中国夫妻。

进看守所的时候,看守人员让我们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先寄存,皮带抽掉、鞋子、袜子全部脱掉,要光着脚丫子进去。

进去之后,有两个狱霸威胁我,让我给他们钱,给钱多可以睡牢房里面的地铺上,给钱少,睡走廊地板上,不给钱就只能睡厕所。我不想因他人霸权而屈服,就假装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我还是坐在走廊的地板上。两个狱霸看我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无奈地让我进房间睡觉了。

(开车出差途中,向我们兜售鸡和蔬菜的尼日利亚当地人)

看守所房间里是地铺,地上铺了两张垫子,大概二十几个人睡在两个房间里面,非常拥挤。

到了晚上,老板给我送了一些面包过来,我把这些食物分了一些给那些牢房里面的人一起吃。

到了饭点,这些犯人邀请我跟他们一起吃牢饭。我看盆里是水煮黄豆加玉米糊,看着实在吃不下,所以就没吃。那些犯人倒是习惯了,呼噜呼噜喝得很香的样子。

跟我一起进去的中国夫妻,是中国的商人,他们是签证过期,女的关在女子牢房,男的跟我关在一起,他公司的员工给他们送来了食物,所以他也没吃牢饭。

第二天一大早,狱警吹响哨子,喊牢房里所有的人都在警察局的天台上集合。除了女犯人,其他所有的犯人都要光着膀子,排好队听警察局长训话。局长挨个询问这些人被抓进来的原因,问到我,那我就如实回答。

(我们考察尼日利亚金矿时,当地人给我们展示淘出来的金粒)

到了下午老板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华人,把他的护照押到警察局,并保证我不会跑。然后交完罚款,就这样我在看守所待了一晚就放出来了。乌干达这个国家可以说是非常腐败的,只要拿钱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2011年7月,我应聘到尼日利亚一家中国人投资的铅锌矿做翻译和矿长助理。矿山位置非常偏僻,但老板给的薪资和待遇丰厚,我实在难以拒绝。

在矿山里面工作条件异常艰苦,工作地不通水电,这里没有电视,没有信号,晚上回到营地自己用发电机发电,只能看电脑里下载好的电影、电视剧来打发时间。不过,我既当翻译又当助理,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正好填补了游子想家的心。

我们工作的地方用水非常困难,当地没有自来水,需要到水坑或者河里取水。我们把水抽出来,存放在一个大的容器里面,放一些明矾稍微漂白一下,用来洗澡和洗衣服。

(我们在给工人发工资,工人们排队领工资,每月折合800元人民币在当地算是高工资了)

饮用水只能定期去采购袋装水或者是桶装水,袋装水就像国内装牛奶的那种袋子一样,但是是透明的。那是尼日利亚特有袋装纯净水,我们一次采购几千袋,还可以烧水泡茶喝。

在矿区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对外联络的唯一一部电话是卫星电话,每个人每个月可以打十几分钟,我记得一个月能跟家里打十二分钟电话。

从矿区开车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要三个小时,我们都格外珍惜通话的每一秒钟。

矿区周围的村民住的是圆圆的茅草屋顶房子,直接喝水坑里的水,不知道这是不是寿命较短的原因。还有他们非常偏爱野味:巨型蜥蜴,穿山甲、蟒蛇、山猫,只要抓到,都会沦为他们的美味。

(田鼠、巨型蜗牛都是当地人的美味)

2015年3月我再次去尼日利亚工作,在一个浙江台州做发电机的企业做销售部门主管兼翻译。这次是在尼日利亚经济中心城市和最大城市拉各斯。

在这里我经历了三次抢劫,两次入室抢劫,一次拦路抢劫。

那时我们公司租了套两层楼的别墅,别墅的院墙高两米多,院墙上面还安装了一米高的铁丝网。公司员工睡别墅二楼房间,一楼是大厅,二楼跟一楼楼梯之间,我们自己加装了一道铁门。知道当地治安非常乱,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铁门锁上两把锁。

谁料一天晚上,劫匪把别墅外院墙上面的铁丝网剪断,翻高墙进来,爬到房顶,打开天窗,直接跳进我们房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

夏天凌晨三四点钟,我们三个穿着短裤,睡得最香的时候。突然从房顶上下来几个劫匪,用刀逼着我们,我们彻底懵了,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2015年我们两次遭遇入室抢劫,这是被抢劫的别墅,墙上铁丝网被剪断了)

当时房间里面有五个劫匪,外面还有放风的,不过幸好他们没有枪。劫匪喝令我们举手趴在床上,我请求他们别拿我们护照,他说OKOK。就这样,我们的现金、电脑、平板、手机全被劫匪洗劫一空,包括一楼客厅里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也被他们卸下来搬走了。

第一回被抢,我们报了警,并且给了警察小费,警察却一直破不了案。第二回被抢,我们干脆连警也没报,只要不反抗,劫匪要钱不害命。令我意外的是劫匪抢走手机,还把手机打开,手机卡退还给我们,似乎还讲点职业道德,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两次入室抢劫,应该是我们公司有内鬼,因为我们聘请了当地员工,劫匪对我们的生活习惯非常熟悉。而且两回都是同一伙人,虽然他们蒙着脸,但我从声音上能听出来。

我们被抢劫后就搬到“中国城”去住了,这座城的城墙和城门用的都是“中国红”。据当地人说,这是根据中国的万里长城建造的。中国城是商住两用的,这里中国商贩比较多,他们大多来自浙江的温州、台州、丽水等地。

(尼日利亚热闹的中国城,第二次被抢之后搬到中国城住)

这里有中国的各种商品,是非洲人非常喜欢的地方。中国城里面也有本地商户,就是尼日利亚本地的黑人商户。

第三回是被劫匪拦路抢劫。那天晚上我们下班开车回家,半路遇到堵车。尼日利亚拉各斯经常堵车,一堵好几公里,前进速度非常缓慢,甚至有时候就前进不了。我和老板的亲戚正在为堵车发牢骚,这时冒出几个劫匪,其中一个劫匪拿一把大铁锤,挨个砸每辆车的车窗。


劫匪把我们的车窗敲碎后,几个劫匪围上来,拿刀逼着我把一切值钱的物品交出来。劫匪不止抢我们中国人,堵在那的车轮流挨个抢。这一次我是真怕了,干脆离开尼日利亚。

(2015年就是开这辆车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到劫匪抢劫)

2014年11月去过一回俄罗斯参展,当时因为不会俄语导致失去了不少订单,就想趁这个时候学习俄语。刚开始考虑去俄罗斯和乌克兰,但是因为我有过被抢的经历,所以对社会治安这一块非常重视,了解到白俄罗斯社会治安最好,老百姓很友好,就选择了白俄罗斯。

我是2016年8月24号到的白俄罗斯,以留学形式到明斯克国立语言大学当预科生。

(2016年,刚来到白俄罗斯,我和读预科时的同学们)

在明斯克中国人比较多,语言环境不是很好,第二年预科结业以后,我就到一个小城市国立大学:巴拉诺维奇国立大学入系读本科英语专业。当时是想体验一下这边的大学生活,并不是真正要拿文凭。

除了我一个中国人以外,还有几个土库曼人,其他全是本地学生。这个学校主要是培养中小学老师,还有初级工程技术人员为主。

这个学校学生里面,正式入系的学生只有我一个中国人,这时我介绍了一个中国人过来读预科。学校还有一个汉语老师,是国家汉语办派过来的,学校一共就三个中国人,但当地人对我们都非常友好,也很好奇。

(2017年在巴拉诺维奇国立大学和我的那些同学的合影)

我入学后,当地主流媒体还专门对我进行了采访报道,有英文版、俄文版 。

为了弘扬中国文化,让当地同学感受中国的魅力,闲暇之余。我和汉语老师多次举办联谊活动,做中国菜,教写毛笔字,带他们体验中国文化,交了很多朋友。

(做中国菜,带白俄罗斯同学体验中国饮食文化)

2019年我和朋友在另一个小城市奥西波维奇一起经营木材加工厂。我当时上学是为了学习俄语的同时体验生活,所以在一九年初退学,办了工作签证。因为疫情影响,木材厂暂时停业。

受战争影响,白俄罗斯也受到制裁影响,进出口生意不好做,我决定再到非洲工作两年。

(旅游时偶遇白俄罗斯老两口和他们的朋友,他们很热情地邀请我喝红酒)

2022年4月16日,我登上飞往乌干达的飞机,17日凌晨,再次来到乌干达,还是我第一次出国工作的那个企业。

到过这么多国家,经历了这么多。我感觉,出路出路,出去才有路,困难困难,困在家里就是难,我觉得人还是要走出去,要敢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区,才能有所成就。

生活的道路不可能永远是坦途,必然会遇到令人无奈的困境,甚至是人生绝境。而我喜欢比较有挑战性的生活,也愿意出去闯一闯,追寻着儿时的梦想,去看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