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西时间4月5日,据洛杉矶时报报道,去年3月,一名枪手在亚特兰大地区杀害了8人,其中包括6名亚裔。这是自新冠疫情以来,美国发生的一系列针对亚裔袭击事件中最轰动的一起案件。亚特兰大血案发生后,亚裔移民家庭间开始进行艰难的谈话,谈论带有痛苦色彩的种族主义话题。



图:洛杉矶时报新闻标题截图



亚市韩裔少女:存在代际分歧

贝琪·陈(Becky Chen)决定是时候和她母亲谈谈种族主义了。陈是亚凯迪亚高中(Arcadia High)的一名学生,她非常紧张,以至于她把这次谈话设定为她正在写的一篇论文的采访。

在2021年4月的谈话中,她母亲的回答令人惊讶。她第一次分享了自己作为一个来自韩国的新移民在移民机构所面临的歧视。陈的母亲表示,她搬到亚裔众多的亚凯迪亚,这样她的女儿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少数族裔。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和我妈妈在她的移民经历上有了联系,”18岁的陈说。她是亚凯迪亚公民青年委员会(Arcadia Civic Youth Council)的主席,该委员会倡导解决无家可归、心理健康和其他问题。



除了反亚裔种族主义,陈的母亲还提到对非裔和拉丁美洲人的态度。陈的母亲谴责了明尼阿波利斯警察杀死乔治·弗洛伊德( George Floyd)的行为。

对新冠起源的误解加剧了反亚裔仇恨,暴露出亚裔美国人在看待种族主义方面的代际分歧。像陈的母亲这样的第一代亚洲移民往往专注于在他们的第二故乡建立稳定的生活。一些人在家乡经历过战争,所以几句难听的话甚至一次人身攻击与他们之前的经历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的孩子和孙子出生在美国,更可能觉得自己完全是个美国人,不能容忍任何关于他们是外国人的影射。



一代中国移民母亲:不愿被视为受害者

亚特兰大枪击事件和其他针对亚裔的袭击,促使一些人与他们的长辈进行了艰难的对话,谈论一些一直以来都很痛苦的事情。

有些人,比如陈,把长辈的种族歧视带到其他群体。最近一项针对圣盖博谷(San Gabriel Valley)亚裔居民的调查发现,与其他几代人相比,在反亚裔仇恨上升后,第一代移民不太可能报告自己在离开家时的感觉或行为发生了变化。

这让一些年轻的亚裔对长辈的安全深感担忧,同时又对他们的冷漠感到沮丧。“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只是说,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或者‘我们没有注意到这种歧视’。”停止AAPI仇恨的联合创始人曼朱莎·库尔卡尼(Manjusha Kulkarni)说,“我们没有歧视,因为‘我们做得足够好,拥有一套房子、一个游泳池和一个可以停放两辆车的车库’。”

当有人把新冠病毒称为“中国病毒”时,50岁的格兰代尔居民玛丽·福雷斯特(Mary Forrest)感到愤怒。她的母亲,现年73岁,是一位来自中国的移民,并不觉得被冒犯了,她更愿意把这种言论看作是出于无知,而不是偏见。

“我问过她,我想知道一个人是否会因为她是中国人而轻视或不尊重她,”福雷斯特谈到她的母亲时说,“她甚至都没想过,我想不出任何一件她告诉我有人对她有种族歧视的事情。”

在美国生活的几十年里,福雷斯特的母亲在很大程度上是靠自己,而不是成为庞大亚洲社区的一员。“移民到另一个国家有一定程度的自决权,这种自决权似乎在亚裔移民中创造了这种适应力,”福雷斯特谈到她的母亲时说,“他们在寻找合群的方法。”

福雷斯特对她母亲不喜欢被视为受害者的事实很敏感。福勒斯特说:“我还发现,正是她的世界观让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独立、自立的人。从世代和文化上来说,我的父母会为自己承担个人责任,他们认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不是模式的产物,也不是文化中发生的事情。”



越南移民:改变,勇敢说出歧视

李红(Hong Lee,音译)表示,她的父母希望她对2020年发生的一起事件保持沉默,当时她在一家皮科联盟(Pico-Union)餐厅等着买墨西哥卷时,一名男子对她大骂,并让她“回亚洲去”。



图:李红(图源:洛杉矶时报)

“因为我们在媒体上谈论这件事,我的父母真的很害怕,害怕人们会发现我是谁,我们会遇到不好的事情。”36岁的李红说,她是来自越南的移民的女儿。

李红说,在越南文化中,“我们不会把脏衣服拿出来给人看。”但李红决定说出来,不仅为她自己,也为社区的其他人。

当同一名男子的另一名受害者联系李女士时,她的父母开始理解她的决定。他们一起研究了歧视亚裔的历史,包括二战期间日裔美国人被监禁,以及1982年被两名白人杀害的陈文生(Vincent Chin),凶手把陈文生误认为日本人,并指责他导致美国汽车工业衰落。

“他们感到震惊,他们没有听说过这些,”李红谈到她的父母时说,“他们(现在)可以看到我们的部分历史,以及我们是如何被区别对待的。”

李红现在是“老年人反击”(Seniors Fight Back)组织的主席和联合创始人,该组织为亚裔老年人开设武术课程,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受到攻击时保护自己。一些活动人士和社区领袖试图将美国最近发生的事件与亚洲老年移民的遭遇联系起来,以弥合这一差距。



两代韩裔移民:脱节但相互理解


对于亚洲移民来说,自身经历的种族主义可能是一记警钟,帮助他们更好地与家庭中的年轻成员相处。



图:金正云(图源:洛杉矶时报)


金正云(Joung Kim,音译)20多岁时从韩国来到美国,如今她68岁了,住在海豹滩(Seal Beach)的休闲世界(Leisure World)退休社区,她很少考虑种族主义。对她来说,美国是富饶之地。

几十年前,在拉克雷森塔-蒙特罗斯(La Crescenta-Montrose),她的大女儿还在就读小学时,因为被称为“印度娃娃”而感到沮丧。



图:写给一位82岁的韩裔美国海豹滩妇女的手写信件(图源:洛杉矶时报)

在2021年3月,一位韩裔美国朋友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收拾行李,回到你属于的国家去”。金正云开始反思反亚裔仇恨对她和家人的影响,这封信也给金正云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他们肯定也过得很艰难,”金正云说到她的家人时说。

她第一次问自己十几岁的孙女是否在学校受到过歧视。“当然,奶奶,”金的孙女告诉她。

金正云的小女儿克莉丝汀·金(Christine Kim)回忆说,她在学校被嘲笑,其他孩子叫她中国人,还向她做鬼脸。她母亲的解决办法是:告诉他们你不是中国人,你是韩国人。

“这对我没有帮助,”现年45岁的克里斯汀·金回忆说,“他们不知道韩语是什么,这对我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克莉丝汀·金对母亲的变化感到难过,现在他的母亲告诫她不要去拥挤的地方,因为担心会遭到种族主义攻击。但她觉得他们更理解对方。

“有一种脱节——我妈妈不会理解我,因为她在韩国长大,她只是有不同的成长环境,”克里斯汀·金说,“但她确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