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那年,我独自到日本留学,后来又辗转来到美国休斯顿。因为热爱篮球,我有幸结识了不少NBA球星的经纪人、训练师,还参加过麦迪训练营,见证了姚明的球衣退役仪式。
然而海外漂泊这些年,我赚过大钱,也被生活所迫过,现在已经看得越来越明白,国外并不是人们说得那么美好,很多人只展现美好的一面,却将糟糕的一面隐藏起来了。
(我在上海的近照)
的时候,因为父母忙于工作,让我到农村的亲戚家寄宿。因为远离父母,我的性格一直腼腆内向。
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回到了上海。课堂上,部分老师用上海话授课,我根本听不懂,花了2年时间才学会讲上海话。但性格仍然很内向,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
帮助我真正融入环境和改变性格的,是篮球。自从迷上打篮球,我的身高从1米53一下窜到了1米8,还因此结交了很多朋友,性格变得开朗,喜欢说话,变得爱笑。
那时候,我把姚明、麦迪视为偶像,每天做着自己到美国在现场看NBA比赛的美梦。
(15岁时我迷上了篮球)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打完球回到家,看到家里来了一位从日本回来的亲戚。我被他一把拉住,跟我爸妈说:“超超这个年龄阶段,正是出国留学的黄金时期。尽快到日本去,那里的教学水平相当不错,开拓视野回来后是不一样的。”
我原本一点都不喜欢日本,但听了他这番话,让我挺向往的。加上那个时候正处于叛逆期,心想出国的话,正好摆脱爸妈的监督和掌控。所以,当爸爸问我是否想去日本留学时,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15岁的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如今回想起来,当年拍着胸脯对几个大人说想去日本的那个小子,真的是勇气可嘉。日语水平为0,居然就敢去留学了。
(10岁的我)
刚到日本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尴尬的事情。那位“灌鸡汤”的亲戚把我交给老师后,转身就走。我一下就懵了,还以为他会帮我翻译呢。
站在我面前的两个日本老师微笑地看着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也扬起笑脸,拿出小本本,用写汉字的方式,和老师们沟通。
从那一刻起,我发现日语也不难嘛,不会说就写。后来我随身带个小本本,遇到听不懂的,就写汉字问。无论碰到什么事,一切都得靠自己,没人可以帮你。我暗下决心,在外国人面前,尤其是在日本人面前,中国人一定不能丢脸。
我积极参加学校社团,在打篮球时虚心向学长请教,同学们有学习上的问题问我时,我都会热心回答。我要努力改变自己内向的性格,尽快融入新环境。
后来我还发现,除了写汉字的交流方式,还有一个方法能够拉近和老师同学们的关系,那就是给他们送小礼物。
(乐观自信让我收获了好人缘)
每个周末,我都会从亲戚家带回一堆好吃的,然后给班上的同学带去。同学过生日,我也会给他们送小礼物。这些小礼物并不贵重,但同学们都很喜欢、很开心。
在当时的语言学校里有5个日本语言老师,1个男老师和 4个女老师。男老师年龄大约50多岁,是我的班主任,以严苛著称,被学生称为“恶魔”。据说,每个上课迟到的学生,都会遭到他劈头盖脸的狂骂。
有一次上课说到日本的喝酒文化,班主任特别提到了中国的酒,翘起大拇指说了句:“中国的茅台,世界第一。”这句话我记在了心上。
那个学期寒假回国的时候,我向父亲要走家里仅剩的4瓶,作为开学礼物送给了班主任和校长。让我没想到的是,两位老师都愉快地收下了,不带客气的,还说要存起来慢慢喝。
送给老师的酒什么时候喝掉的我不知道,但效果却十分显著。
(我是学校毕业典礼的“御用”男主持人,左一是我)
有一次,早上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我因为搭乘的电车坏在路上,换乘后耽搁了时间。心想完蛋,迟到了,肯定要挨批。
我硬着头皮敲了门进教室,向老师解释了原因,然后很诚恳地问可不可以到座位上听课。结果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哈哈大笑,夸我有礼貌,笑容特别好,本来想骂我的话都想不起来了。
另外,我还被校长指定为每年留学生入学欢迎仪式和毕业典礼的主持人。在上千学生里被挑选担任一次就够牛掰了,而我年年包揽了男主持人的席位。整个日本语学科都知道有我这么个“风云人物”。
在日本留学的最后一年,我考上了美国休斯顿的一所学校,需要马上去办理入学手续。但是日本学校还有3个月就毕业考试了,如果不参加考试,我就拿不到毕业证书。
最后校长让我先到美国学校报到,日本学校的毕业考试卷邮寄到美国,我完成考卷后再邮寄回去,学校进行评分后给我寄出毕业证书。校长对我说:“这样的方式,在我们校史上还是首次采用。不过,谁让你的酒那么好喝呢?”
(我和我的球队伙伴们,左三是我)
在日本留学,让我印象深刻的除了学校老师对“收礼”的坦然,还有日本学生对自己国家的自信。
我也希望中国成为世界第一,我想学习更多的本领,希望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为自己身为一名中国人骄傲,不要让自己被嘲笑中国人不行。
(在球场上要打出中国人的气势)
在日本留学,我还遇到过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搭乘电车时被女生“骚扰”。是的,我一个大男生遇到了“女色狼”。
那天我打完球,乘坐电车回家。车厢里挺多空座位的,我刚打完球,穿着球衣球裤,身上都是汗,就靠在门边站着。距离我大概3米远也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一步裙、黑丝袜、高跟鞋的女生。我想她大概是一名公司职员吧,有点奇怪,那么多空位子,她为啥不去坐呢。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生到我旁边不到1米的地方站。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在我手臂上扫来扫去,我往旁边挪了一步。
接着,她转到了我的前面。我没多想,在手机上继续和朋友聊天,约下次打球的时间和地点。
(乘坐日本电车,男生女生都要防“咸猪手”)
突然,我感觉有头发碰到了我的胸口,头还直接靠在我胸口上,慢慢地整个后背都靠在我身上。我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睡着了?我经常看到很多上班族在电车上睡觉。
可是更让人难受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屁股贴到我的大腿上,左右摇动。我猛然醒悟,她没睡着,我这是遇到“女色狼”了!还好很快到站,我忙不迭下了车,有点惊魂未定。
我想说的是,在日本的电车上,这样的事情很多。不只是女生,男生也会被“骚扰”。“骚扰”与性别无关,与职业无关,与相貌无关。一旦被“骚扰”,要及时避开或制止,不要有“算了”的心态或保持沉默。
另外,男生们为了避免遇到这样的事情,乘坐电车时,尽量将双手放在胸前,以防被讹诈。
(我和我的美国同学和老师)
2009年暑假,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组队去美国旅行,带着向往、好奇,走遍休斯顿后,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当决定去美国留学时,父母没有反对,让我自己做决定。后来,从联系语言学校到办理留学签证等等,都是我自己搞定的。
就这样,我来到了休斯顿读书、创业,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七年的人生旅程,有喜有悲,有苦有乐。
在休斯顿,我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到现场看了很多场NBA的篮球比赛。期间不仅有幸结识了不少篮球明星的经纪人、训练师,还为科比鼓掌喝彩,参加麦迪的训练营,在饭店偶遇过过大胡子哈登,还参与和见证了姚明的球衣退役仪式。
不过,在那里我打篮球的次数少了很多,因为我发现自己连初中生都打不过。他们个子没我高的,能在我头顶上扣篮,个子比我高的,却比我灵活。总结下来就是,在休斯顿打篮球简直是班门弄斧,就不要自己找虐了。
(见证了姚明的球衣退役仪式,拿到了他签名整套装备)
这些是我对休斯顿的美好回忆。随着学生时代的结束,开始白手起家创业之后,我的生活就变得没有那么单纯和轻松了。
2016年,我发现那里的人特别喜欢日本的东西,从零食到动漫等等。于是租下一间店面,连货连房租初期投资7000美元,开了一家日本零食店。
初次开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营销,只是在网上发了一个活动帖子。结果第一天就把我整蒙了。
好家伙!店门口排起了500多人的长队,半个小时不到,店铺的货就被选购一空。经营了3个多月,净赚好几万美元,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也点亮了我的创业激情。
很多顾客买了日本的零食,还询问有没有日本的护肤品、化妆品和生活用品。经过市调和分析,我觉得零食保质期短,利润不如护肤品和化妆品,于是我果断改变经营策略,扩大店铺,增加了护肤美妆和生活类用品。
一年后,我从实体店开到了线上,搞起了批发,员工也从2人扩大到了20多人,月利润有10多万美元进账。
那个时候,踌躇满志、年轻气盛的我,赚到了几个钱,开始飘了。
(我们在规划拓店)
我买了车,为了更拉风一点,花了50万美元去改装。我爱臭美,手表、包包、衣服、鞋子非绝版限量款的不买。大手一挥,买下两层楼的大房子,一个单身汉住,很多空间根本用不着。
如今回头看,感觉自己当时真的很傻,在追求奢靡的路上迷失自己,精神世界一片荒芜。
后来,是两位神秘的老人把我敲醒了。有一天,我在店铺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对老夫妇走进店来,穿得很破旧,他们看这个看那个,兴趣很浓厚。
当时我刚上了一批新货,正好还没有标价,老人问多少钱,我说要将近800美元,心里想着他们身上可能100美金都拿不出来。可老太太平静地对我说:“小伙子,给我拿3个。”然后老头子掏出来一张黑卡,付款买单。
后来这对老夫妇成了店铺的常客。有一次他们刚买完出门,碰巧我一个银行的朋友到店里来找我。朋友对我说,这对夫妇巨有钱,光在我们银行就有存款1.7亿美元,每次来银行,行长都毕恭毕敬的。我大吃一惊,原来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随着购物次数越来越多,两个老人和我也越来越熟络。两个加起来150岁的老人,每次看到我,都像小朋友笑嘻嘻地叫我“超哥”。他们对我的产品非常信任,而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努力赚钱的意义,不只是拥有奢华的享受,还包括有能力帮助他人。并不只有钱才可以带来快乐,精神上的充实,才是真的富有。
(我和金毛狗狗曾经的慵懒日常)
就这样,我把过大的房子换成了小一点的,我不再追求奢华的享受,试着让自己学会节俭。
我买下多个产品的代理权,租了仓库和办公室。在2019年初,又加大了投资,增加了5家实体店铺。我想尽快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店长和经理团队,让他们独当一面后,我就在2020年回国,去开启自己新的事业。
就在我努力安放情怀的时候,2019年底,疫情席卷全球。2020年3月3日,美国宣布居家隔离。
休斯顿是全美疫情最严重的地方,我每天都忐忑不安,担心被感染。然而更让我心急如焚的是,生意停滞了。美国人工很贵,店铺的装修费、仓库、商品、房租等等化做五指山,压在了我的头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遭遇了德州百年一遇的寒潮。家里断水断电,被子都快结冰了,半夜被冻醒,我真真切切经历了现实版的《后天》,感受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在物质最短缺的时候,家里的厕纸只有3卷,一块牛排要分两天吃。迫于压力,我不得不卖掉房子偿还债务。
(想尽办法也要挺过疫情带来的重创)
美国的疫情防控完全是自由模式。除了反对接种疫苗的人士,就连戴口罩都被视为不正常。
我小弟公司有很多墨西哥人和美国人都相继中招。小弟回公司参加一次会议,也中招了。然后公司老板却一点不慌,淡定地通知员工:“大家都不需要在家隔离了,都回公司上班吧!”
有的华人华裔也反对接种疫苗。有一个华裔妈妈没有接种疫苗,感染后在居家隔离的过程中,传染给了自己4岁的女儿。在孩子出现发烧症状后,只给她吃退烧药,最后女孩不幸去世。
在疫情期间,我发烧了三次。以前总在视频里电话催谈恋爱、催结婚的老妈对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你活着回来就好!”
忙碌的人生让人迷失方向,突如其来的疫情又令人束手无策。但是,与其焦虑,不如面对它,接受它,静心思考过往,放空自己。
(疫情期间排长队买冰淇淋的美国年轻人)
居家隔离期间,我常常一个人,带着两条金毛狗狗,坐在小区的湖边,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我回顾亲情。跟爸妈相处的时光太过短暂,还没读懂他们的牵挂,就迫不及待地插上翅膀飞到国外。疫情过去,我想带上他们去更多的地方走一走。
我回顾友情。在国外朋友很多,但真正靠谱的却没有几个。不过,我还是幸运地交上了两个真朋友。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把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截屏发给我,问我需要多少尽管说。这也许是世界上最简单粗暴的友谊了吧?让我特别感动。
另外,我也幸好有两只可爱的金毛狗狗陪伴。因为有它们的守护,让我家避免了几次被盗。独自面对事业的打击,如果没有它们,我早就抑郁了。
(我的两只爱狗paddy和cookie)
在海外漂泊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遇到生命中的那个“她”。
其实在美国,中国男生还是挺受欢迎的。有个白人小姐姐,是我店铺的老顾客,每次来店里,都会和我聊天聊很久。
有一次店里很忙,我看到她买了很多东西,结完账却没有离开。好不容易店里少了点人,她走过来和我打招呼,还向我介绍她妈妈。她跟妈妈说自己很喜欢我,这次是特意带她妈妈来看我的。
旁边那么多人,还带了妈妈来,真是太尴尬了,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如何搭话。然后她就深情地看着我说:“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我装作没听见,她又说了一遍,出于礼貌,我只好默默走上去。
谁知道她那个拥抱,差点把我抱窒息了,我也不知道她为啥要抱那么大力。后来这个女孩来店里找了我几次,我恰好都不在,她给店员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我联系她,但我没有联系。大概一年后,她带着一个越南的男生来到店里,估计是想在我面前秀恩爱吧。
我是个浪漫主义者,觉得感情的事情要讲缘分,如果没有眼缘,那就不是那个对的人。我想,也许那个“她”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吧。
(疫情让我学会了放空自己)
人生总是要经历那么一些事情,我们会更成熟,也会更坚定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
去年12月,我从休斯顿飞到西雅图,再从西雅图飞回到了上海。
有网友吐槽说“无难无影踪,有难回祖国”。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在国外读书、工作、生活,也是人生的一场历练。
美国只是人生中的一个站点,我没有移民,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
不过,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想可能还是会选择留学。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渴望拥有不一样的人生,虽然现实不完美,人生总有遗憾,但要敢于按下开始键,才能拥抱属于你的未来。
接下来我准备按下的按键是: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家人,去寻找生命中的那个“她”......
【口述:北美小毛兔】
【编辑:十月波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