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据《经济学人》报道,虽然新冠疫情肆虐后,斯里兰卡旅游业重新得到了发展,股市回温,涨幅超过 80%,但仍不足以阻止其迫在眉睫的一系列问题:货币快速贬值,外汇储备告急,通胀率居高不下,内外债共同阻碍经济发展,经济增长率创十年新低,国际信贷市场多次下调债务评级。多家研究机构发表评论称,斯里兰卡正处于破产边缘。





债台高筑、通胀不减、外汇危机,斯里兰卡濒临破产

被誉为“印度洋明珠”的斯里兰卡,正一步步滑向经济危机的深渊。疫情重创其经济支柱旅游业,财政入不敷出,国库即将枯竭,严重的通货膨胀已经波及普通民众的生活。

英国《卫报》援引世界银行统计数据称,自疫情爆发以来,斯里兰卡已有50万人陷入贫困,物价上涨使得许多人被迫压缩食品支出。今年9 月,斯里兰卡卢比大幅贬值导致食品价格飙升,斯里兰卡宣布进入经济紧急状态。



▎ 斯里兰卡 民众排队购买短缺的生活物资


2019年,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及多个城市遭受恐怖分子连环炸弹袭击,加上全球疫情和经济下行,以及国内的极端恶劣天气和政治动荡,斯里兰卡经济持续衰退。

斯里兰卡央行数据显示,2020年该国经济增长率已达-3.6%的新低。亚洲开发银行2021年9预测,斯里兰卡2022年GDP的增长预测是3.4%,远低于亚洲发展中国家的5.4%和南亚国家的7%。

斯里兰卡前央行副行长维杰瓦德纳警告说:“当经济危机加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时,国家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金融危机。两者都会导致粮食产量降低,以及因外汇短缺无法进口,从而使粮食安全受到威胁。到那时,这将是一场人道主义危机。”

据《卫报》报道,斯里兰卡政府在这场危机面前难逃其咎。由于政府的高支出和减税导致财政收入减少,斯里兰卡的巨额债务偿还能力和外汇储备正处于十年来的最低水平。与此同时,政府印钞以偿还国内贷款和外国债券也刺激了通货膨胀。

艰难的经济状况使斯里兰卡被全球私人信贷市场拒之门外。 1 月 12日,世界权威信用评级公司标准普尔进一步下调了斯里兰卡的债务信用评级,理由是“如果没有出人意料的重要建设性进展,违约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大”。

2019年上任斯里兰卡总统后,拉贾帕克萨抛弃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施加的财政和货币政策,转而降低税收,下调利率,增印货币。该举措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后疫情时代世界经济体系的严重冲击,同时该国股市自2021年起逆势上扬,说明刺激经济的政策重新唤醒了国内公司的“上进心”。

然而事实证明,如此大规模的赤字融资是不可行的,斯里兰卡难以承受。据《经济学人》报道,斯里兰卡出口贸易在 2021 年第四季度增长强劲,但仍无法避免日益迫近的通胀灾难。快速降低的汇率激励了该国的出口商、服装生产商和茶叶种植者。然而,这增加了偿还外债的成本,并引发了通胀。

日经新闻报道指出,随着外汇储备下降、生活成本上升以及央行不断印钞,斯里兰卡经济已成为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仅在去年 10 月份,斯里兰卡中央银行就印制了超过 1300 亿卢比(6.4 亿美元),但这只是冰山一角。从 2019 年 12 月到 2021 年 8 月,斯里兰卡的货币供应量增加了 2.8 万亿卢比,增幅高达 42%。为了保持低利率水准,该国仍在加速印钞。

斯里兰卡央行行长卡布拉尔曾为印钞的决定辩护,称有必要保持货币市场稳定。“如果你阅读货币法,中央银行的作用之一就是保持价格和金融体系的稳定。有时为了金融体系的稳定——以及经济和价格稳定——可能会发行额外的政府债券。”他还称,“受疫情影响,大约 120 个国家的货币供应量出现了类似的增长。”



债务重组、国际援助、外汇互换,斯里兰卡的明天引人担忧



▎ 斯里兰卡需偿还外债额,黄色代表外国债券,蓝色代表其他外债(单位: 百万美元)


据路透社报道,斯里兰卡自 2007 年以来累计主权债券(ISB)达118 亿美元,占其外债的最大部分,即 36.4%。亚洲开发银行(ADB)以 14.3% 的份额位居第二,提供了 46 亿美元的贷款。日本为 10.9%,中国为 10.8%,各自提供约 35 亿美元贷款。其余债务归印度等国家和世界银行、联合国等国际机构所有。



斯里兰卡央行行长卡布拉尔1月18日在其官方Twitter账号上写道,该国已经偿还了1月18日到期的债券。这是2022年到期的45亿美元主权债务还款额中的第一笔主要款项。除了偿还外债,该国目前还需要大约 200 亿美元用于基本进口商品,例如用于出口的燃料、食品和中间产品等。

卡布拉尔公开保证斯里兰卡可以“无缝”偿还债务,但维杰瓦德纳表示,该国面临拖欠还款的巨大风险,这将产生灾难性的经济后果,普通民众的生活将更加艰难。

斯里兰卡种植园产业与出口农业部部长帕蒂拉纳称,政府前几年因为从伊朗进口石油欠下了2.51亿美元债务,希望能通过每个月送去价值500万美元的锡兰红茶来还债。若以这个进度,这笔债务将花四年多还清。帕蒂拉纳表示,因为根据人道主义原则,茶叶被归类为食品,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前4年欠伊朗的债务,不会牵涉到任何因美国制裁而被列入“黑名单”的伊朗银行。同时,该方案还能为斯里兰卡节省很大一笔当前正急需偿还的外汇。

为了保留外汇储备,斯里兰卡政府还颁发了一个广泛的进口禁令,引发了关键性商品的短缺。几个月来,超市里的奶粉、糖、扁豆和其他关键物资都实行了定量配给,汽车进口也已被明令禁止。此外,该国曾一度试图以“走向自然”的名义禁止国际化肥,直到农业产量锐减迫使其放松了该项管制。

为了暂时缓解危机,政府采取了临时救济措施,例如从其邻国印度进口食品、药品和燃料的信贷额度,以及从印度、中国和孟加拉国和阿曼购买石油的贷款。然而,这些贷款只能提供短期救济,必须以高利率迅速偿还,再次增加了斯里兰卡的债务负担。

斯里兰卡反对党统一国民党(United National Party)的议员德席尔瓦称,斯央行已经出售了其大部分黄金储备。他在社交媒体上写道:“央行出售了一半以上的黄金储备,我们的黄金储备已经从11月的3.82亿美元降至现在的1.754亿美元。”

一些专家认为,斯里兰卡应该重组债务,建立三年还款结构。这样做可以节省宝贵的资金,减轻面临奶粉、天然气和燃料等进口商品短缺的斯里兰卡公民的负担。

斯本土智库Verité Research执行董事兼经济学家德梅博士告诉路透社:“斯里兰卡不合理地承诺偿还债务。更谨慎的做法是暂停偿还债务并满足关键的经济需求。”,并在参加斯2021经济峰会时表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牵头的债务重组计划是目前的最佳选择,斯经济学家应起草救助计划并获得IMF批准。

据日经新闻报道,维杰瓦德纳也表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大约 20 亿特别提款权(28 亿美元)的供给将为启动必要的长期经济改革提供喘息空间,以使该国重回增长轨道。

1月10日,负债累累的斯里兰卡总统也在中国外交部长王毅访问期间在一份声明中提出中国重组其贷款并让斯获得进口必需品优惠信贷的请求,以缓解其内外交困的经济压力。

此前,中国人民银行已批准与斯里兰卡政府100亿元人民币(15亿美元)的货币互换协议,令后者的公共财政压力得到一些缓解,外汇储备从16亿增至 31 亿美元。

在王毅结束对包括斯里兰卡在内的少数印度洋国家的访问回国后,印度为斯里兰卡提供了9.12 亿美元的贷款以及另外15 亿美元的两项信贷额度,帮助斯里兰卡摆脱经济困境。



据《经济学人》分析,如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重新安排该国的资金重组,其利率和税收很可能会上升,政府的支出下降,债券持有人一定会承担损失,不过在变革中也可能会有新的资金注入以稳定国家经济状况。

然而,拉贾帕克萨总统公开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干预,称其侵犯了主权。但就现实状况来看,一定程度的重组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无论是在多边公司的监督下,还是在尚未提出的当局计划下,这种选择几乎是默认的。



西方势力频频炒作“中国债务陷阱论”

自1月10日斯里兰卡向中国提出债务重组、优惠信贷以及在奉行“泡泡政策”原则下,鼓励中国公民前往斯里兰卡旅游的请求以来,西方国家便不断指责中国为其创造了“债务陷阱”,故意在诱导当地开发投资回报率高的“白象工程”,应当对其债务危机负较大责任。这种言论出现的很大原因,在于正好可以再次将斯里兰卡的债务问题与中国挂钩,迎合“斯方债务问题是因跟中国合作而产生”的对华抹黑论调。

该论调的始作俑者是印度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切拉尼。2017年1月,他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的债务陷阱外交》的文章,称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向具有战略意义的发展中国家提供巨额贷款,导致这些国家陷入中国的债务陷阱,从而只能对中国唯命是从。

其实,这种莫须有的指摘由来已久,且从未销声匿迹。2018年6月26日,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称,中方用“债务陷阱”让斯里兰卡将汉班托塔港拱手相让。文章声称,斯里兰卡方面做了如下表态:“是的,但可行性评估表明该港口无法运行,印度这样的老债主国都拒绝参与了,在拉贾帕克萨担任总统期间,斯里兰卡债务飙升。”

2019年10月28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对斯里兰卡领导人及媒体表示,美国在斯里兰卡的投资可以改善当地人生活,而中国是“掠食者”。中国的模式“不符合斯里兰卡人民的利益”,斯里兰卡不应接受“掠夺性债务”。斯里兰卡可在“印太伙伴”中发挥关键作用。

然而事实上,“债务陷阱论”根本不堪一驳。自倡议提出以来,没有任何国家因参与“一带一路”建设落入所谓的债务陷阱,倡议合作方也多次发声驳斥这一谬论。 斯里兰卡前总理维克勒马辛哈曾公开否认所谓“陷阱”问题,并强调中国投资不是威胁;菲律宾财政部长也表示,来自中国的主权贷款,菲方不需要提供抵押,而且有能力偿还。就连英国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也发布报告称,有关“一带一路”是“债务陷阱”的说法有误,相关项目遵循的是经济学,而非地缘政治的逻辑。

就颇具争议的汉班托塔港问题来说,这是一个位于斯里兰卡南部省的典型深水良港,2007年与中国企业合作共同建设,2012年投入市场运营。但由于饱受战乱之苦,加上本国经济困难,斯里兰卡根本无力让该港正常运转。2017年7月,斯里兰卡与中国签署协议,中国招商局控股港口有限公司购得汉班托塔港口70%的股权,并租用港口及周边土地,租期为99年。



▎ 汉班托塔港

中国租借汉港99年,并未“让斯里兰卡掉入债务的陷阱”,应该说这是一个双赢项目。 首先,这是一个双方合作的项目,而且寻找中国作为建设合作者是对方先提出;其次,在2017年7月签署汉港运营协议前,中国只是汉港的施工方而非运营方,在其建成后并未参与运营工作;其三,斯目前债务困境并非由中国造成,斯欠外债最多的国家并非中国;其四,签署汉港运营协议后,港口运营并非中国一方,斯政府不但取得全部税收,而且按比例分红。

就西方的“白象工程”污名而言,中国招商局港口在2017年接手汉班托塔港的运营,并承诺将斥资四至六亿美元用于港口的改造升级,包括装载燃料船舶加油服务,以及最终修建集装箱码头来承接科伦坡港无法容纳的货流量。一个配套的临港工业园区也在规划中,吸引企业进驻。汉班托塔是斯里兰卡最贫穷的地区,但随着当地铁路和高速公路的未来通车,该地区有望成为像中国蛇口一样以“前港-中区‑后城”的模式繁荣发展的地区。

斯里兰卡总统戈塔巴雅曾不止一次为中方正名,表示“一些地缘政治家把汉班托塔港项目恶意解读为中国为控制斯里兰卡所设下的‘债务陷阱’,我在此郑重声明,这并不属实,我们将以项目的坚实发展来证明这一点,中国对斯里兰卡基础设施建设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就“债务陷阱”的污名,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强调,所谓“债务陷阱”的说法完全是那些不希望看到发展中国家加快发展的势力制造出来的虚假信息,企图使发展中国家永远陷入“贫困陷阱”、“落后陷阱”。

香港科技大学教授沙伯力也批评称,“中国债务陷阱”是一个阴谋论,其背后反映出的是一个由美国领导,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阻挠行动,其实质是一个政治工具。由中国公司承建和租赁的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并非债务陷阱的一部分,它不是个沉重的负担,也不是所谓的债转股,更不是对斯里兰卡主权的侵犯。”



网页类:

1.https://www.economist.com/asia/2022/01/13/sri-lanka-is-flirting-with-default

2.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2/jan/02/covid-crisis-sri-lanka-bankruptcy-poverty-pandemic-food-prices

3.https://asia.nikkei.com/Economy/Sri-Lanka-s-economy-seen-as-a-ticking-time-bomb

4.https://www.reuters.com/markets/rates-bonds/sri-lanka-edge-debt-burden-mounts-2022-01-17/

5.https://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acy/article/3162854/china-says-sri-lanka-has-benefited-belt-and-road-initi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