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LP/Frédéric Dugit
这些站街女又被法国人称为“美丽城的步行者”（marcheuse de Belleville），因为美丽城（Belleville）是华人性工作者们的重要活动场所，她们还曾在此上游行抗议过。
2月18日，一场谋杀未遂案在法院开庭。38岁的西里尔·G（Cyrille G. ）于2019年5月在巴黎19区强奸了一名中国站街女并试图将她割喉。此次已经不是这名外号“超人”（Superman）的壮汉第一次犯下罪行了；在这次审判中，他将面临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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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的割喉事件
2019年5月20日，在巴黎19区贝尔维尔（Belleville）街上的一间破旧的小房间里，西里尔强迫48岁的陈（受害人化名）跟他发生性关系，并且在事后掏出一把尖刀要将陈割喉。陈在求生欲的驱动下空手抓住了无限接近自己喉咙的刀刃，她十分慌乱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个伏面前的壮汉早在2005年就杀死过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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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身形差异让她想要放弃，西里尔从力量上将她压制。在绝望中，她奋力朝西里尔踢上一脚，他吃痛的一瞬间，陈成功逃跑。
西里尔在离开房间时，甚至偷走了陈所有的钱——40欧元。一个可笑的金额数字，背后隐藏的却是陈的生活艰辛。
陈在国内有一个27岁即将结婚的儿子。为了给儿子婚礼和这个新家庭提供经济支持，她于2018年7月来到法国，几乎不会法语的她希望可以在饭店打工赚钱。五个月后，她发现原本美好的愿景都不存在，自己没有收入且流落街头。此后她变成了“美丽城的步行者”之一——这里的中年妇女以50欧元的价格卖淫。
在警方调查中，西里尔否认强奸陈，他说与陈之间的性关系是自愿的，并且狡辩刀伤也是偶然事件。但是显然警方并不信任有过13项犯罪记录的“超人”，他将面临无期徒刑。
在巴黎漂泊的中年女性华人
陈的遭遇让小编联想到一部电影——《下海》（Bitter Flowers）。
《下海》电影海报《下海》讲述了一位东北女性在下岗潮中失去工作，铤而走险到巴黎寻找工作机会，梦想却被现实打破，最终走上卖淫道路的故事。
这个故事基于巴黎华人站街女的真实情况改编。早在1990年代末，巴黎的华人卖淫就不算罕见。这些华人妓女主要集中某些街区的人行道上工作，她们被法国人称为“步行者”（les marcheuses），因为她们总是在街上游荡，用不流利的法语揽客，希望被男人选中。2016年据世界医生（Médecins du Monde）组织估计，巴黎有至少有1450名中国性工作者。
美丽城的步行者。图源：THIBAULT CAMUS / AP她们之间鲜少有人年轻貌美，大部分是来自中国北方地区的40岁以上的女性。在没有经济来源和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她们只能从事不稳定的底薪工作。她们中很多人在来法国之前，都从他人之口相信了一件不存在的事情：“中国人去法国当保姆能挣好多钱！”“法国人的钱特别好赚！”
图源：Pexels这些中年妇女，如果说有一半是为了挣钱给在国内的孩子，那么另一半就是为了挣钱赡养年迈的父母……
不会法语，低学历，又没有合法的居留身份，能找到的工作少之又少。而且对于这些“黑户”，法国的最低工资标准并不适用于她们，她们只能找到月薪不足800欧的工作。没有法律保护，就算是薪资再低也有随时被解雇的风险，同时她们无法获得任何法国的津贴补助。
随着网络的普及，线下的拉客活动也有一部分变成了线上小广告。在2016年，法国借鉴北欧国家，发布了一条打击卖淫行业的法令，禁止嫖娼，否则嫖客会受到最高1500欧元的罚款。政令加上之后疫情带来的健康危机，就算她们还有线上渠道，站街女的处境也变得愈发艰难，很多人“被动失业”。
图源：IP3 PRESS/MAXPPP/Bruno Levesque虽然法国政府的罚款法令初衷是针对嫖客，并希望站街女能在其它行业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嫖客数量的大幅下降，逼得她们为了生存只能“来者不拒”——那些有可能暴力或者吝啬的嫖客也成了她们巴结的对象。
在这样的环境下，前文案件中陈让外表就看起来暴力的西里尔进入她的房间这一行为变得很容易理解。
她们带着羞耻努力生活
巴黎的华人妓女被男性攻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可以说暴力潜伏在她们的行业里，随时可能对她们造成威胁。
2020年1月，有三名19岁至25岁的男子以嫖娼的名义进入了两个华人妓女的房间，对她们实施性虐待、持刀威胁和殴打，并且试图窃取她们的财物。三名男子选择她们下手的理由很简单：“她们很脆弱，不会说法语，独自工作生活，不受到任何保护，也不会提出指控。” 当人性恶毒到一定程度，作恶的理由变得简单粗暴。幸好受害人们的邻居听到哭声报了警，否则又是一桩被深埋的案件——黑户的站街女们就算遇到暴力也往往不敢报警。
三名男子被逮捕的街道。图源：巴黎人报为了保护这些性工作者，铿锵玫瑰妇联协会（Les Roses d'Acier）于2014年在巴黎成立了。此协会可以说是一个由中国性工作者创建的小型社区，主要目的是支持生活困难的中国女性，打击针对女性性工作者的暴力行为。在2019年发生三起针对华人妓女的谋杀案发生后，铿锵玫瑰为其140名成员配备了防身设备。
图源：co-citoyens.fr在这个小型社区里，大家都一起抱团取暖。2019年被谋害的妓女之一生前在协会里与其他成员关系很好。在她死后，其他的妓女为她筹齐了火化费。由于强烈的羞耻感，她们不敢跟国内的家人透露自己的工作。对于去世的妓女，协会成员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死者国内的亲戚说她死于意外事故。
图源：Aurélie Garnier当初，她们成立协会的目的是反对警察对她们揽客的干预。现在她们觉得这个协会存在的重要作用是：中国在巴黎的女性性工作者终于有个可以随心所欲聊天的安全场所了。这些飘零在巴黎的女性从彼此身上获得了一丝温暖。
图源：Aurélie Garnier“事实”（FACT-S）组织曾指出，一名妓女如果想要学一门手艺并且彻底退出卖淫行业，那么她每年需要大约30300欧元的培训费。此外，无法确定培训需要几年。
因此，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经济上，一旦进入这个行业，性工作者们就难以脱身。
她们可以向谁求助？
不难想到，如果有人想从行业里脱身，必然是需要巨大的力量帮助她。她们可以从哪里获得帮助呢？
01
医疗及法务问题
荷花专车
荷花专车（Lotus Bus）是由世界医生组织（Médecins du Monde）创立的。世界医生组织是一个非政府非宗教的独立国际组织。荷花专车的出现旨在给巴黎的性工作者提供安全教育，医疗援助和法律援助。
这辆车每周都会停靠在固定的地点分发食物、生计用品，并且车内提供面对面中文咨询。
中法双语的健康电子手册，可以从网上免费下载。
02
脱离性交易行业的 “巢穴运动”
“巢穴运动”（Mouvement du Nid）是一个旨在通过帮助女性来彻底摆脱卖淫行业的法国组织。该组织不提供免费物资或者专业服务（医疗、法律），但是性工作者可以获得志愿者们无偿的帮助。该组织成员非常了解法国的相关政策，所以当有人希望脱离性交易行业时，他们会根据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求助人的现状设计出务实的脱离计划，陪伴性工作者踏出每一步。
“巢穴的运动”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