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记者和代表队官员周六抵达北京。 Hiroko Masuike/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当局将一些活动人士软禁在家中,还有一些人遭到关押。审查机构关闭了著名批评者的社交媒体帐号。官员们警告奥运选手,抗议可能招致检控。
随着运动员、记者和其他参加者在冬季奥运会周五开幕前抵达,他们面临着国际体育赛事有史以来实施的一些最严格的安全措施。其中许多是针对Covid-19的预防措施,但其他措施反映了中国政府对异见和批评越来越不宽容。
著名人权活动人士胡佳说,北京的警察禁止他离开自己的公寓。1月,他在Twitter上批评国家安全人员在冬奥会前讯问、骚扰和拘留批评者。从那时起,警察在八天内已经找了他四次。
他表示,“他们就告诉我如果你不噤声的话,那么你看望母亲的权利就可能受到影响了。”他还补充说,当局决心压制网络上对奥运会的一切公开批评。
人权活动人士胡佳,摄于2018年。他说警方近几周不让他离开家,这是奥运期间压制异议的预防行动的一部分。 Thomas Peter/Reuters
随着当局收紧对中国整个社会的限制,一个主要的问题是,包括运动员在内的奥运会参加者是否愿意或能够就政府不乐见的议题发声。活动人士和人权组织指责中国共产党破坏了香港的公民自由,压迫新疆和西藏的少数民族,并在顶尖网球运动员彭帅指控一名中国高级领导人实施性侵后对其进行了审查,在那以后,彭帅基本上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
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被拘留并吊销执照的中国律师滕彪说,他认为来访的运动员对中国日益增长的压迫“有责任说点什么”。
北京方面已经明确表示这样的行为可能带来后果,尽管官员们一直在宣扬他们欢迎抵达北京的运动员。
“任何行为或言论若违背奥运精神,特别是违反中国法律规定,也会受到一定的惩处,”北京冬奥组委对外联络部副部长杨舒在中国驻华盛顿使馆最近组织的一次通话中警告称。
镇压行动使得本已严峻的氛围更加紧张。奥运会将在三个由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防守的“泡泡”中举行,并与周围的城市和普通市民隔绝。身处“泡泡”中的人必须下载一款中国应用,这款应用将监测他们的健康状况,并控制他们在场馆之间的走动。研究人员表示,这款软件存在加密漏洞,会暴露用户的个人信息。
严厉的控制是“一种展示中国治理模式行之有效的手段”,人权观察高级研究员王亚秋表示。
位于北京的国家体育场将是奥运会开幕式举办地。 Petr David Josek/Associated Press
在现任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的治下,北京已经转向采取严厉的威权主义策略以平息异议、构建国家权威。对中共来说,这场奥运会将是中国政治制度成功的象征,北京将毫不畏惧地对那些试图发起异议的人进行打压。
奥运会的赞助商、广告商以及承包商已经警告他们的员工不要提起敏感话题,以免危及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的机会。出于对监控的担忧,一些国家队建议运动员不要把自己的手机带去中国,最好使用临时设备。
“我们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啊,”国际西藏网络总干事曼迪∙麦基翁说道。国际西藏网络是一个支持藏人权利的团体联盟,曾参与在多个城市组织抗议活动,呼吁抵制这届奥运会。
她批评国际奥委会没有采取更多行动向中国施压,令其确保言论自由和其它写在《奥林匹克宪章》中的价值观得到践行。“这简直就是荒唐可笑,”她说。
这种氛围与2008年奥运会时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中共的专制倾向曾有一些缓解的希望。尽管还是存在广泛的审查以及对活动人士的拘留,那时的官员们向记者们开放了中国的大部分地区,甚至为抗议活动分配了三个指定区域——尽管申请举行抗议被证明是不可能的
在2008年奥运会期间的北京,一名便衣(右下)抢夺藏人权利活动人士手中的藏人旗帜。 AP Photo
那样的事这次再也没有发生。
如今,现为芝加哥大学访问学者的流亡人权律师滕彪说,习近平在告诉世人,中国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不需要担心别人怎么想。
“与2008年相比,中国政府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强势。他们似乎已经愈加不在乎国际压力,”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并提到中国对外国运动员发出的毫不掩饰的警告。
“他们非常想先发制人地让运动员们闭嘴,”他说。
一名身穿防护服的奥运工作人员周一在机场接待抵京人员。 Kirsty Wigglesworth/Associated Press
当局已在全国范围内采取行动,使那些可能在中国备受瞩目的时刻发表意见的人噤声。人权团体指出,最近几周,五名知名活动人士被拘留或判刑,其中包括律师谢阳,他于1月在中部城市长沙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和“寻衅滋事”被拘留。
上月被吊销律师执照的梁小军表示,警察曾在1月中旬造访,警告他中国正在进入“奥运安全期”。他说,从那时起,警官们就会定期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的下落
多名活动人士和知识分子在采访中表示,警方试图通过切断他们对社交媒体和互联网的访问权限来让他们保持沉默。
中国作家和历史学家章诒和表示,中国审查机构已在1月8日禁止她使用微信,她认为这一举措与奥运会有关。资深记者及活动人士高瑜称,她的微信也在1月被暂停使用。高瑜表示,最近,安全官员还要求她关闭她的Twitter帐号。
她表示,中国共产党会“特别控制有关奥运的言论”。她还说,“一点批评都不能有。”
一辆巴士通过奥运“泡泡”内部一座酒店的安检入口。 Mark Humphrey/Associated Press
中国官员已经表示,将为运动员提供手机服务以绕过政府的全面网络封锁,使其能够访问Facebook、Twitter、YouTube和谷歌等网站。目前尚不清楚当局是否会像惩罚中国公民一样,惩罚在网上发表异议的奥运会参与者。
滕彪表示,中国有能力在这样一个重大事件中把批评排除在外,表明了这个国家自2008年以来已经变得多么强大。
“北京有能力,不论是经济上的还是政治上的,使全球企业对侵犯人权行为保持沉默,甚至成为同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