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最高法院将听取关于密西西比州15周堕胎禁令合宪性的口头辩论。该禁令没有将强奸或乱伦规定为例外。本案同无数遭受强奸的女孩和女人利害攸关——包括那些和我一样被父亲、叔叔或其他家庭成员强奸的人。
我第一次被父亲强奸是在10岁生日的清晨。那不是最后一次。这件事给我的冲击严重到我出现暂时失明,就在即将开始五年级学业几周前。学年开始时,父亲带我去看了一大堆医生——以此为借口去掩盖他的性暴力造成的创伤导致我身体停转这个事实。
我身体上承受的痛苦包括严重的偏头痛、脱发,甚至出现白发——我那时才只有10岁。其他女孩渴望青春期的时候,我却厌恶它。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容器。有人从我这里夺走了它。我生活在恐惧中,害怕夜晚,害怕卧室门外的脚步声。
我总是藏进壁橱——我会找到最深处的角落,拿着手电筒坐下来,看书,摇晃身体。直到几年后,16岁的我在接受心理治疗时才明白,在这些经历之中,我不由自主地摇晃是压力和焦虑的表现。
我父亲的财富、社会地位和他所扮演的尽职尽责的父亲角色掩盖了他的侵犯行为。我上的是纽约市的精英学校,在一所著名的学院学习芭蕾舞,上过小提琴和网球的私教课。父亲从不缺席家长会。然而,这种正常的外表掩盖了私密的家庭暴力,这始于多年前他对我母亲的身体虐待。有时他的暴力行为会导致她住院。
我的羞耻从来都不是因为堕胎。我始终感激那次怀孕被终止了。我很幸运,我的身体没有受到父亲带来的额外创伤——换了今天,一些州的立法机构和法院会把这种创伤强加给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强迫或期望一个孩子怀孕和分娩,也不应该让她们对堕胎感到悔恨、内疚、怀疑或不安,更不用说强奸或乱伦的情况了。
正如哈里·布莱克门大法官在1973年“罗伊诉韦德”一案的多数意见书中所承认的那样,出现意外怀孕情况时,很难过上体面的生活;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障碍是不可逾越的。
最后,我的出路是在15岁时离开家庭的经济保障。这也是一个我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但这并不容易。当我离开时,我只有10美元,也无法使用我父亲为我保留的储蓄账户。我在斯塔滕岛的一所公立学校注册。为了养活自己,我为一对非常善良的夫妇打扫房子。我住在一个未完工的阁楼里,吃豆子、米饭和金枪鱼罐头勉强度日。为了从父母那里赢得自由,我上了法庭,忍受了准备不足、冷漠无情的律师盘问我小时候被强奸的经历。
作为讲授宪法和生物伦理的法学教授,作为童年的时候经历过强奸、怀孕的人,我深刻意识到当前堕胎禁令的严重危害。
在得克萨斯州,根据州参议院第八号法案,堕胎权变得几乎毫无意义,该法案禁止大多数怀孕六周后的堕胎,而此时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就像密西西比州的禁令一样,它对强奸或乱伦也没有提供例外。
鉴于最高法院本周审议的重要性,以及得克萨斯州州长格雷格·阿伯特张牙舞爪的幼稚言论——他说通过严厉打击犯罪,强奸将在他所在的州消失——我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说话。
这位州长设想他可以“把得州街头所有的强奸犯都消灭掉”,但就像许多施暴者一样,我的父亲在社区里受人尊重,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深受家人、朋友和同事的爱戴。另一方面,我感到孤独和恐惧。我不仅遭到了性虐待,身体也受到了伤害。父亲威胁我保持沉默,并让我“咬紧牙关忍住”。
没有人愿意公开写出这样的经历,暴露自己的隐私,回顾童年的创伤。这可能是乱伦的经历者不愿意站出来的一大原因。即使我们的社会对性侵犯和性虐待这样的事情态度变得越来越理性,亲历者往往还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念大学的时候,一位著名的教授警告我,永远不要说出或写下我的经历。他相信我有光明的未来,分享这样的经历可能会对我和我的职业带来伤害。
然而,密西西比州和得克萨斯州相关立法缺乏同情心,而且何其傲慢,这些都需要我们出来做回应。
通过这样的法律,这些州实际上迫使女孩们背负起欲望的负担,迫使她们中的许多人冒着健康的风险——甚至是死亡的风险,继续怀孕。这就跟征兵一样,这些州强制征召强奸和乱伦的经历者,让她们去承受更为巨大的负担。去承受对身体和精神的再一次毁灭性打击。将她们的生命与强奸犯的生命联系起来。这一次,是州议员强行征用她们的身体。
这场以怀孕为形式的征兵,是一场国内战争,这些州让女孩子们在战场上自求多福。它们非但不提供援助和照顾,还往往惩罚那些在经历了性暴力后离家出走的女孩。在一些州的青少年惩戒系统中,超过八成的女孩是性暴力或身体暴力的受害者。对于这些女孩中的许多人来说,她们的出路不是从青年时代到大学和研究生院,而是到少管所,甚至可能是监狱。她们的生命被视为可有可无,不值得拯救。
堕胎禁令代表的不仅仅是一项州立法或州权利,它也代表着对自主、自由和自治这些基本原则的攻击。正如布莱克门大法官在1986年重申罗伊案裁决的多数意见书时所说,“很少有什么决定比终止妊娠的决定更私人、更私密,或者对个人尊严和自主权更为基本的了。”对强奸和乱伦没有例外的堕胎禁令,是一种极其残忍和不道德的立法。
出于这些原因,对于最高法院来说,眼下是一个关键时刻,应该发布纠正意见,并表明在这方面,道德世界的弧线可能很长,但正如牧师小马丁·路德·金博士所预言的那样,它趋向正义——其中包括对女孩们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