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浅草寺通常是外国游客的首选目的地之一。 Shiho Fuka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东京——随着新冠变异病毒奥密克戎毒株上周晚些时候出现,各国纷纷对来自非洲南部的旅行者关闭边境,至于是否有必要采取此类措施阻止病毒传播,或这样做是否有效,尚未有相关的科学信息。
到目前为止,日本的措施比大多数国家都要严格。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它在周一宣布关闭边境,全面禁止外国旅客入境。
这种策略对日本来说并不陌生。自疫情初期以来,该国就禁止旅客入境,甚至在世界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始恢复旅行后也依旧如此。尽管在全球富裕的大型民主国家中疫苗接种率最高,并且自8月以来新冠病例数骤降了99%,但该国本月才试探性地向商务旅客和学生开放。
现在,随着大门再次关上,日本的情况提供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案例研究,说明了闭关锁国导致的人力和经济成本。在日本与外界隔离的几个月里,千千万万的生活计划暂停,夫妻、学生、学术研究人员和工人陷入了困境。
过去19个月,广濑绫野(音)自未婚夫离开日本回到印度尼西亚老家后,就没再与他见过面。他离开的两周前,他们的婚事刚刚得到她父母的祝福。
由于日本对大多数境外人士仍然保持关闭,广濑和她的未婚夫德瑞·南达·帕尤加看不到重聚的明确途径。印度尼西亚已开始允许一些旅客入境,但行程安排面临严峻挑战。因此,这对夫妇每天进行多次视频通话。当无话可说时,他们会在Facebook Messenger上打台球或在网上一起看日本综艺节目。
广濑绫野已有19个月没有与自己的印尼籍未婚夫见面了。 Shiho Fuka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1岁的广濑曾写信给外交部和司法部,为德瑞提出豁免请求。她说:“一想到无法很快团聚就感到痛苦,我们不想这样。所以我们会想得乐观一些,并继续抱有希望。”
当美国、英国和欧洲大部分地区在夏季和秋季重新向已接种疫苗的旅行者开放,日本和亚太地区的其他国家即使在实现了世界上最高的疫苗接种率之后,也只开了一条缝。现在,随着奥密克戎变异毒株的出现,日本以及澳大利亚、泰国、斯里兰卡、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韩国马上严阵以待。
中国自疫情开始以来就禁止国际旅客入境,目前仍在发放工作或外交签证,然而数量有限的航班以及长时间的隔离措施令旅行者望而却步。自疫情初期以来,台湾几乎禁止所有非居民入境。最近才开始允许公民和签证持有者出国旅行的澳大利亚周一表示,将推迟放宽边境限制。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在非洲南部首次被发现,斯里兰卡、新加坡、韩国、印度尼西亚和泰国都禁止了来自那里的旅客。
虽然人们对新变异毒株的威胁情况尚不了解,但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周一告诉记者,他已决定取消对商务旅客和国际学生放宽的措施,以“避免最坏的情况”。
从政府再次关闭的决定可以看到,它希望保持抗击病毒的成功,防止医疗保健系统再次遭受夏季那次德尔塔变异毒株暴发造成的压力。
上周在东京,关闭的店铺。 Shiho Fuka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日本日增新冠病例仅约150例,在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出现之前,商界领袖一直呼吁更积极地重新开放。
“在疫情开始时,日本做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所做的事情——我们认为我们需要适当地控制边境,”正木义久(音)本月早些时候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是日本最大的商业游说团体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的传讯及公关事务主管。
但他说,随着病例的减少,继续严格的边境限制可能会阻碍经济进步。正木说:“这就像日本在江户时代那样落于人后。”他指的是从17世纪到19世纪中叶日本的孤立主义时代。
日本已经落后于经济依赖旅游收入的东南亚国家,该地区各国政府在推动重新开放的过程中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泰国最近对来自63个国家的游客重新开放,柬埔寨刚刚开始以最少的限制欢迎接种过疫苗的游客。马来西亚、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允许来自某些国家的游客进入限制区域。
日本这样较富裕的亚洲国家顶住了重新开放的压力。除了决定举办夏季奥运会,日本在整个疫情期间一直谨慎行事。它早早关闭了边境和学校,在进行了自己的临床试验之后才展开疫苗接种。直到9月,许多县的外出餐饮和饮酒时间仍然受到限制。
上个月,大阪一个弹珠机店的疫苗接种处。 Carl Court/Getty Images
东京的律师、欧洲商会主席迈克尔·莫罗泽克表示,外国公司无法引进高管或其他员工来取代要调回本国或到其他国家工作的人。
在周一的声明中,商会表示,只要遵循严格的检测和隔离措施,商务旅行者或新员工应被允许入境。
“应该相信日本在疫苗接种方面取得的成功,”商会表示。“而日本和其人民现在正处于收获经济回报的稳固地位。”
商业领袖们表示,他们希望由科学来指导未来的决策。前美国驻马来西亚大使、日本美国商会特别顾问克里斯托弗·拉福勒说:“我们这些在日本生活和工作的人都认识到,政府迄今为止的政策基本上控制住了疫情对日本的影响。”
但是,他说,“我认为在未来几天,我们真的需要相信科学”——来看看彻底关闭边境是否合理。
卡拉·迪特默每天凌晨1点在德国汉施泰特的家中起床,参加东京的日语在线课程。 Shiho Fuka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学生们也被抛入不确定的境地。据估计,目前有14万或更多已经被日本的大学或语言学校录取的人,几个月来一直在等待进入日本开始学业。
19岁的卡拉·迪特默原本希望在这个夏天从德国汉堡南部的汉施泰特到日本学习日语。如今,她每天凌晨1点起床,参加东京的一个在线语言课程。
“有时候我确实很焦虑,坦率地说,甚至是绝望,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日本,也不知道自己的学习进度能不能跟上,”迪特默说。“我可以理解谨慎的必要性,但我希望日本能通过检测和隔离等移民预防措施来解决问题,而不是通过高墙政策。”
边境关闭使许多依赖外国旅游业的地区和行业经济受到重创。
本月早些时候,当日本宣布对商务旅行者和国际学生重新开放时,70岁的酒井辰正(音)希望此举是迈向进一步重开的起点。他在东京热门景点浅草经营一家出售浮世绘的店铺,已是第五代店主。
“随着病例数下降,我觉得我们会有更多游客,浅草可以慢慢恢复生机,”他说。“我想这次政府只是在采取预防措施,但还是很令人失望。”
对于日本应该在多大程度上放松边境控制,公共卫生专家意见不一。一些人敦促要谨慎;另一些人说,有了有效的隔离体系,就可以安全地放松边境控制。 Shiho Fuka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德里和广濑也面临着漫长的等待。两人是在一家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工作时认识的。德里在日本的工作签证到期后,于2020年4月返回印尼。出发前三个月,他在东京附近的迪士尼海洋乐园向广濑求婚。
广濑订了今年5月飞往雅加达的机票,去和德里结婚,但到了5月,印尼边境已经关闭。
“我们的结婚计划失败了,”26岁的德里在雅加达接受电话采访时说。“目前还不清楚疫情会持续多久。”
就在上周,德里拿到了护照,希望能在明年2月或3月飞往日本。
听到日本再次关闭边境时,他说自己并不感到意外。“我本来满怀希望,”他说。“但突然之间,边境又要关闭了。”
“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还说。“这场疫情好像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