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赵晋杰，编辑：王靖，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马斯克出售自持10%特斯拉股票的计划，在网友推动下正在变成现实。


11月7日凌晨3点17分，特斯拉CEO马斯克在Twitter发起了一项24小时的投票意见征询，表示：“最近有很多人认为未实现收益是一种避税手段，所以我建议出售10%的特斯拉股票。你们是否支持这项提议？”


马斯克还特意发文强调，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将遵守这次投票的结果。



截至11月8日投票时间结束，在近352万人参与下，有58%的网友投出了赞成票。


如果马斯克真的打算履行承诺，以其持有特斯拉21%股份计算，按照上周五美股收盘价，这意味着马斯克将要售出的股票价值接近210亿美元。


对于出售股票的行为，马斯克对外解释称，因为自己“没有从任何地方拿现金工资或奖金，只有股票，所以个人纳税的唯一方法就是卖出股票。”


但也有眼尖的网友，对马斯克这套说辞并不买账，有质疑马斯克是想高点套现的，也有担心马斯克此举或将再次引来SEC的问询。


一


美国时间10月25日，特斯拉市值正式突破万亿美元，成为继苹果、微软、亚马逊、谷歌、Facebook后，美股第六家万亿俱乐部成员。马斯克个人财富也水涨船高，突破3000亿美元，稳坐世界首富宝座。


在马斯克打算出售10%股票之前，其弟弟Kimbal Musk已经率先套现了价值1亿美元的特斯拉股票。


这让部分网友更加坐实了对马斯克想在特斯拉股价高点套现的质疑。


而对持有特斯拉股票的散户来说，马斯克的这番投票举动，显然令其不满。有网友指责马斯克没有考虑到对其他股东带来的负面影响，表示特斯拉股东希望马斯克能做对公司最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任性的Twitter投票支持行为，也让一些股东们担心引来新的监管问责。


毕竟，因为乱发Twitter而受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问责的事情，在马斯克身上已经多次发生。


2013年，特斯拉向SEC提交文件，称公司打算使用马斯克的Twitter帐户来发布有关特斯拉的重要信息并鼓励投资者审查马斯克的推文。


这种做法立马遭致SEC反击，认为特斯拉没有信息披露控制措施或程序来确定马斯克的推文是否包含需要在特斯拉提交给SEC的文件中披露的信息，“它也没有足够的程序来确保马斯克的推文准确或完整。”SEC方面表示。


到了2018年，马斯克因私自发布特斯拉私有化推文，被SEC以涉嫌证券欺诈罪指控。


SEC调查后认为，马斯克没有与任何潜在的融资伙伴讨论具体交易条款，私自撰写了一系列虚假和误导性推文，助推特斯拉股价在8月7日暴涨6％以上，导致了严重的市场混乱。


根据SEC执法部门联席主管史蒂文·佩金的说法：“企业管理者的名人地位或作为技术创新者的名声，并没有授予其轻率承担这些责任（私自对外发声）的许可。”


最终，特斯拉付出了支付2000万美元，以及马斯克判罚2000万美元，并辞去特斯拉董事长职务的代价，才与SEC达成和解。


特斯拉投资者罗斯·格伯曾在今年1月份接受媒体采访时，评价道：“多年来，马斯克的一些行为令人震惊，也造成了巨大损失，他与美国证券交易会的麻烦就是如此……他一路走来实属不易。我担心的是成功让他又变得有点放荡了。”


二


而让网友好奇的另一点是，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马斯克为何连税都付不起了。不拿任何现金工资的马斯克，平时靠什么生活？


根据福布斯富豪榜，马斯克个人资产已突破3000亿美元。但支撑起马斯克这份雄厚身价的全部资产，均来自旗下的上市公司特斯拉股票和未上市的太空探索公司Space X等的期权。


2018年特斯拉特别股东大会上，批准了一份关于马斯克未来十年的薪酬方案。根据该协议，马斯克在公司内部没有任何工资或奖金，其收入将和特斯拉市值以及经营业绩挂钩，只有特斯拉市值达到某些里程碑时才能解锁相对应的期权奖励。


所以外界会看到颇为矛盾的一幕，尽管马斯克2020年在特斯拉总薪酬为零，但却以66.8亿美元的年度收入，位居全球薪酬最高CEO榜首。


而得益于特斯拉市值的不断攀升，借助解锁更多特斯拉期权奖励的方式，在彭博薪酬指数统计的一份数据中，马斯克凭借过去三年累计获得的约330亿美元账面收益，已经连续三年成为美国薪酬最高的CEO。


不过，网友们也大可不必担心世界首富攥着股票没钱花。仅仅靠着出售名下房产，马斯克过去一年就入账近1亿美元。


2020年5月1日，马斯克发推表示，自己计划抛售名下所有房产，未来只持有特斯拉和Space X股票等无形资产。


两天之后，马斯克就在房地产网站挂牌出售了其在洛杉矶的2座豪宅。这2座豪宅分别要价3000万美元和950万美元，总计要价3950万美元。


随后，马斯克又在5月13日挂牌出售其位于加州的另外5座豪宅。外媒报道，今年1月份，马斯克已经以4090万美元的价格卖出了5座豪宅中的三处。


不过，与其他富豪不同的是，马斯克的大部分财富又都投向了新的创业项目。


马斯克和弟弟Kimbal Musk创办的第一家公司Zip2，在1999年被以3亿美元收购后，28岁的马斯克同年3月，便投资1200万美元创立了金融服务公司X.com；X.com（后重组为Paypal）在2002年被ebay收购后，分得1.8亿美元的马斯克，同年6月投资1亿美元创办了Space X，其他资金则陆续投向了特斯拉和光伏发电企业太阳城公司。


截至目前，马斯克担任CEO、创始人或重要管理者的企业共有7家，分别是特斯拉（电动汽车）、SpaceX（火箭发射与回收）、The Boring Company（基础设施和隧道建设）、Hyperloop（超级高铁）、OpenAI（人工智能）、Future of Life Institute（生命未来研究）、Neuralink（大脑芯片）。


在去年底与欧洲数字出版社Axel Springer CEO Mathias Döpfner对谈中，马斯克曾明确提到“如果特斯拉和SpaceX破产，那我也将破产。百分之百会破产。”


三


但暂时摆脱有形资产的马斯克，依然不能让网友满意。


包括贝索斯、盖茨在内的美国富豪，越来越开始遭到美国民众的指责。黑客组织Anonymous今年6月份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一则视频中，列举了各类与马斯克相关的新闻以及推特上的言论，包括其不关心环境、使用童工、操控加密市场、把人类送上火星送死等。


民众与富豪间不断加深的贫富差距，是造成上述不满的原因之一。


美国经济政策研究所数据显示，过去40年里，大多数美国人的平均年薪保持在3万美元内（从1979年的30880美元增加到2019年的38923美元）。而同一时期，收入最高的0.1%人群的平均年薪，则从1979年的648,725美元飙升至近290万美元，增幅高达345%。


疫情则让这种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美国税收公平协会披露的数据显示，2020年3月中旬至12月，651名美国亿万富豪的财产从2.95万亿美元激增到4.01万亿美元。但与此同时，有2000多万美国人正在失去工作。


更让一些人无法接受的是，富豪们通过各种运作手段，每年交的税，还没有打工人多。据新闻网站ProPublica爆料，马斯克2018财年个人所得税竟为零。


“我们很惊讶，如果你是亿万富翁，你可以将税收降到0，更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是利用法律漏洞、通过合法的方式来达到目的。”ProPublica说到。


比方说，马斯克去年底将家从加州搬到德州的行为。


在解释搬家德州的原因时，马斯克直言不讳谈到，德州没有州所得税，而加州则拥有美国最高的州所得税率（面向年收入100万美元以上人群，最高征收13.3%），而且加州还可能将其提高到16.8%。


此外，加州还有高昂的资本利得税。一旦马斯克出售股票套现，除了缴纳20%联邦资本利得税外，还需要向加州缴纳13.3%的资本利得税，这也是美国最高。相比之下，德州不仅不征收州个人所得税，也没有资本利得税。


如果这次出售10%股票计划成真，顶着德州居民身份的马斯克，将能直接省下近28亿美元的资本利得税。


据金融数据服务商Wind分析，导致马斯克做出卖股票补税的举动，或许来自两大因素的推动。


一方面是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署长毕斯利的“逼捐”事件，其10月初发推文呼吁马斯克等世界富豪，捐出2%财产，即60亿美元，来帮助全球4200万人口不致饿死。


另一方面，美国政府已经在着手制定税收新政，目标对象就是马斯克这样的美国富豪。


《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参议院金融委员会主席罗恩·怀登近期披露了针对超级富豪征税的新计划。一旦实施，马斯克可能需要补缴500亿美元左右税款。


不管这一计划是否会最终实施，马斯克等富豪们需要接受的一个新现实是，财富崇拜尽管仍在上演，但外界对他们的期待，已经开始从企业发展壮大转向承担更多社会责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