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正面临新的威胁:能源价格上涨。
今年原油价格累计上涨64%,触及七年高点。过去六个月天然气价格几乎翻了一倍,也达到七年来高位。今年取暖油大涨68%。过去12个月,汽油价格上涨了近1美元,全美平均汽油价格触及略高于每加仑3美元的水平。煤炭价格也处于历史高位。
经济学家表示,能源价格上涨可能在未来几个月推高通胀,抑制消费者在其他产品和服务上的支出,并最终导致美国经济复苏放缓。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经济学家Kathy Bostjancic谈到价格上涨时说:“对消费者来说,这就像是一种税收。她补充说,虽然消费者可能会受到挤压,但只有“极端和长期的”能源价格上涨才会导致经济复苏停滞。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在经济恢复增长势头之前,我们只是会看到增长再减减速、或是停顿得更久一点,与此同时,通胀也只是更棘手一点而已。”
总部位于赫尔辛基的北欧银行(Nordea Bank)分析师Andreas Steno Larsen则比较悲观。他说,今年能源价格的上涨使他把对明年美国经济增幅的预期从3.5%下调至1.5%。虽然他相信未来几个月石油和天然气价格将持稳,但他也做了最坏情况预期,即明年某个时候石油和天然气价格再上涨40%,足以导致美国和全球经济在2022年中期短暂陷入衰退。
能源价格的上涨是由需求上升和供应紧张推动的。随着疫情缓解,全球各地消费者支出增加,工厂和服务提供商纷纷加大生产力度,而这需要能源。石油供应紧张是因为石油出口国决定以审慎的步伐增加产量,而不是采取更大幅度的增产方式。
天然气供应不足的原因包括,得克萨斯州今年早些时候的冰冻灾害推升了需求,飓风“艾达(Hurricane Ida)”导致墨西哥湾几乎所有的天然气生产停产,而且欧洲的需求出现了增长,而天气炎热、风力发电量不济以及来自俄罗斯的天然气进口减少导致欧洲的库存出现了下降。
煤炭价格被推高的原因是,在需求上升的同时,碳减排计划抑制了煤炭的供应。
很多分析师认为,这些因素将在未来几个月进一步推高能源产品的价格。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预计,到明年初,石油价格将从现在的每桶79美元升至80美元-90美元,天然气价格将从每百万英热单位5.5650美元升至6.50美元-7美元。摩根大通公司(JPMorgan Chase & Co., JPM)预测的最糟糕情景是,未来三年石油价格将持续上涨,并在2025年升到每桶190美元。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数据,该国8月份的电价较上年同期上涨5.2%,创2014年初以来最大同比涨幅。
即使在正常时期,能源价格也会出现剧烈波动,而现在的波动尤其难以预测,因为经济前景以及政府和投资者将如何应对供应短缺存在不确定性。投资者正在向相关企业施压,要求这些企业不要大幅扩大生产,以维持高价和利润率。
能源在消费者预算中的占比相当大。据美国劳工部数据,8月份约7%的消费者支出用于能源领域。从以往情况来看,经济衰退之前往往会出现能源价格高企的情形。消费者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减少能源开支,能源的需求弹性没有非必需品那么高,因此,能源价格上涨起到了征税的作用,会耗尽消费者可用于其他商品和服务的资金。
今年夏天,德尔塔变异毒株导致新冠确诊病例增多,引发了新一轮商业限制措施,消费者也趋谨慎,经济增长因此大幅放缓。亚特兰大联储预计,第三季度美国经济折年率将增长1.3%,低于第二季度的6.7%。
能源价格上涨已引发人们对欧洲和亚洲发生经济危机的担忧,因为这两个地区的供应短缺问题尤为严重。分析人士称,出于若干原因,美国受到的影响应该没那么严重。天然气价格的涨幅要小得多,因为美国是天然气生产大国,而且美国大部分天然气都供应国内市场。天然气供应并不像石油库存那么紧张。
总部设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研究公司ClearView Energy Partners LLC的董事总经理Kevin Book称,能源价格上涨对消费者公用事业账单的影响在美国各地会有所不同。一些公用事业公司或许将在今年冬天开始调整账单,而其他公用事业公司可能要更晚一点才会调整费率,具体操作取决于收取方式。
家庭方面有来自联邦经济刺激支票和失业保险的储蓄作为缓冲。咨询机构RSM US LLP的首席经济学家Joe Brusuelas说:“与大流行前的水平相比,美国家庭拥有超过2万亿美元的超额储蓄,与我们的欧洲和亚洲贸易伙伴相比,美国在吸收任何能源引起的冲击方面处于更有利的地位。”
然而,能源价格上涨可能会加剧通货膨胀,并促使美联储更早地撤出宽松货币政策,从而抑制经济增长。
摩根大通的经济学家认为,油价上涨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将同比通胀率推高0.4个百分点。
根据美国商务部的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美联储首选的通胀指标),8月份消费者价格比上年同期上涨了4.3%。美联储的目标是同比通胀率为2%。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预测,能源价格将帮助推高同比通胀率,到年底将达到5.1%。
“这将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通胀预期,”道明证券(TD Securities)的分析师Bart Melek说。“这可能会改变我们对美联储将采取何种行动的判断。”
在2010年代早期和中期,高油气价格通常是美国经济的福音,鼓励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开采储量丰足的页岩矿藏,推动对钢铁、设备、建筑工人、卡车司机和其他工人的需求。
Book说,这一次情形可能有所不同。他说,新冠疫情导致全球能源需求崩溃,虽然需求已经恢复,但由于全球需求的不确定性和投资者要求保持高利润率(方法之一就是限制供应)的压力,能源公司对钻井仍持谨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