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美国黑人,欧文·迪亚兹(Owen Diaz)经常会遭遇歧视,他对很多事情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表示,在特斯拉的工作经历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迪亚兹现年53岁,2015年至2016年期间,他曾在加州弗莱蒙的特斯拉工厂工作过一年。他负责操作升降机,将金属配件送到指定的流水线上。但恶劣的工作环境,让他在一年之后不得不递交了辞呈。他说,当时他天天都会听到歧视性或仇视性的言论。

时隔五年,迪亚兹又同他当年的雇主碰面了。作为前员工,迪亚兹以种族歧视罪名将特斯拉告上了加州一家法庭。他的起诉书中写道:"特斯拉的工厂已经成为种族主义的温床。" 在这里,黑人员工随时都需面对严重而持久的骚扰。



种族歧视诉案在德国也颇受关注,因为特斯拉即将在柏林附近开办工厂。图为施工中的厂房。

纳粹与三K党

特斯拉否认了上述指控,声称他们并不了解其他员工对迪亚兹存在任何不当行为。特斯拉还强调,他们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歧视、骚扰或其他不公平待遇,而一旦发生相关事件,企业都会进行认真核查。特斯拉称:"我们永远都无法完全杜绝个别员工的不当行为,但我们会采取一切可能措施,鼓励正确行为,并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

对迪亚兹来说,特斯拉的表态实在有些不关痛痒。他期望特斯拉为他当年遭受的心理创伤提供赔偿。2018年,迪亚兹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曾表示:"你天天都会听到这类言论: '嘿,黑鬼,你过来一下''你滚回非洲吧'总有一天你会问自己,你真要继续忍下去吗?"

迪亚兹表示,当时厂房建筑内还可以看到种族主义内容的各种涂鸦。比如有人在厕所墙壁上画上了纳粹和三K党的标识。而他自己的领班则画了一幅据称是反映非洲人的图画:一个长着厚嘴唇的漫画人物,他的头发里有一根骨头,下面写着"Booo"字样。这终于让迪亚兹觉得忍无可忍了。

只有临时工才敢反抗

指控特斯拉工作环境令人无法忍受的,绝非只有迪亚兹一个人。在2018年至2021年三月期间,大约有120人就歧视问题申请了诉讼权。其中九宗申请因证据不足已被驳回,其他申请则全部获得批准。涉嫌遭遇种族歧视的受害者们提供的104份宣誓证词,已被整理成长达500页的起诉书,于今年三月递交了法庭。

而不为外界所知的的案例很可能要多得多,原因是特斯拉员工入职时,都需签署一份仲裁协定,承诺一旦发生纠纷,不会将公司告上法庭。但包括迪亚兹在内的临时工,都是通过中介公司介绍来特斯拉工作的,所以也就无需签署仲裁协定。正式员工则只能通过庭外冲裁解决纠纷,也无法参与集体诉讼。



自动驾驶已经成为现实,但管理者则不应对企业放任自流...

节省资金是硬道理

专家们表示,特斯拉的这种做法在美国并不少见,一些发展迅猛、但又不注重员工权益的企业都采取了类似的措施。加州大学劳工与民主研究中心的劳工史专家里希滕施泰因( Nelson Lichtenstein)表示:"硅谷的一些公司往往会将现代科技同早已过时、甚至源于19世纪的劳资关系结合在一起。"他表示,特斯拉等企业总是试图逃避面向员工的法律、道义以及社会责任,一方面是为了省钱,"更重要的则是拥有随时随意解聘员工的能力以及/或者贯彻极具剥削性的生产模式。"

企业界宣称,引入仲裁程序有利于更快、更有效地为争执各方解决矛盾。但工会代表则认为,这种仲裁程序缺乏透明度,员工往往处于不利地位。迪亚兹的律师奥尔甘( Larry Organ)对网络媒体 Protocol表示:"我认为,特斯拉并没有将精力集中于开展调查或避免发生纠纷方面。通过对五个案例的研判,我们发现,特斯拉会将主要精力集中于制造汽车,而不大会关注员工的行为。"



一个希望征服宇宙的企业,也应当关注自己员工的权益。

争强斗狠与惊人业绩

奥尔甘律师此前就曾代理过一些员工同特斯拉的抗争案例。在大多数案例中,特斯拉管理层都会在第一时间对指控予以最强烈的驳斥,稍后则会主动出击,反守为攻。例如,2017年特斯拉就在一篇网络文章中声称,奥尔甘"在帮人无端勒索钱财方面成绩斐然","特斯拉宁愿支付相当于索赔金额十倍的律师费,将官司打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容忍敲诈勒索及践踏法律的行为。"

借助非常强势的诉讼策略,特斯拉获得了极大的成功。2016年至今,近90宗劳资仲裁纠纷中,特斯拉只输了一宗诉讼。诉讼内容同迪亚兹非常类似。

47岁的特斯拉前员工贝利(Melvin Berry)状告其领班长期对其进行种族主义的人身侮辱。大约两个月前,一家法庭宣判贝利获胜,判罚特斯拉支付一百万美元罚金。罚金的大部分用于支付法庭及律师费用,贝利本人则获得25万美元,其中包括十万美元的精神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