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在西北部新疆地区开展了一场同化少数民族的广泛行动,在此期间,政府有关部门没收并拍卖了被监禁的维吾尔族企业主价值数千万美元的资产。
自2019年以来,新疆地区法院已在电子商务网站上拍卖了属于至少21人的不少于150项资产,包括家电、房地产和公司股份,总价值8,480万美元。
这些清单是由倡导机构维吾尔人权项目(Uyghur Human Rights Project)汇编而成,《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通过查阅法庭文件和公司记录对该清单予以证实。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美国政府为维吾尔人权项目提供了部分资助。
维吾尔人权项目称,其中一些没收资产的行为显然与涉及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指控的司法案件有关。另有一些涉及个人案件,这些人要么被中国官媒认定为极端分子,要么据这些人的家人描述他们被控从事此类活动。
西方学者和人权组织表示,中国政府以上述各种指控为借口,以更广泛地实施针对新疆少数民族的政策。中国称,正在打击恐怖主义和分裂主义。维吾尔族活动人士表示,中国政府意图破坏维吾尔族的文化和民族认同。
近年来,中国政府打击了以穆斯林和突厥语为主的维吾尔族和新疆其他少数民族,拆毁了众多清真寺和其他宗教场所,并将成千上万人关在拘留营网络中。
上述拍卖清单还凸显出维吾尔族人所说的中国相关运动的另一个方面:对属于维吾尔族商业领袖的公司和个人财富进行处置。
被拍卖的财产之一是西部城市喀什的一栋四层建筑,毗邻该市最重要的地标建筑、有着近600年历史的艾提尕尔清真寺。这座建筑的所有者是一位名叫Abdujelil Helil的维吾尔族富商。
Helil曾被新疆政府评为“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者”,他于2017年被捕,被控涉嫌为恐怖活动提供资金支持。第二年,他被判处14年监禁,并被没收了价值约合1,100万美元的个人资产。
一个名叫陈楚宏的男子在2020年10月的一场拍卖活动中以人民币5,360多万元(约合830万美元)价格拿下了Helil在艾提尕尔大巴扎附近的房产建筑。
Helil的家人说,Helil对此提出上诉,他的案件在今年早些时候得到审理。
这处房产是在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Alibaba Group Holding Limited, BABA, 9988.HK, 简称:阿里巴巴)的电商网站淘宝(Taobao)上进行的拍卖。阿里巴巴未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维吾尔人权项目确认的一些拍卖条目提及了与“帮助恐怖活动罪”的指控有关的集体逮捕,但没有详细说明,例如有一次逮捕涉及16人,其中包括两名七旬老人和一名81岁老人。
维吾尔人权项目的经理Nicole Morgret说:“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与美国一样,中国法律允许当局没收和出售某些民事纠纷和刑事指控案件所涉资产。
在采取镇压政策之前,维族企业主经常充当政府与社区之间的桥梁,一些学者认为,他们帮助缓解了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的社会经济差异,而这种差异长期以来加剧了民族间的紧张关系。
现在,维族活动人士认为,他们已经成为目标。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对和田市企业记录进行的分析表明,在新疆有关部门开始大规模拘押当地穆斯林少数民族大约一年之后,2018年市级主管部门冻结维族企业家资产的命令大幅增加。和田市拥有几家知名的维族房地产开发商。
2017年,一名维族企业主的公司股份被当地法院下令冻结。第二年,这一数字跃升至22人,占2013年以来和田市因刑事或民事案件而被冻结股份的所有个人和公司数量的一半以上。
拍卖记录也揭示了一些维族老牌企业的解体,如Hemdul家族企业;据现居土耳其的31岁维族商人Omerjan Hemdul说,该家族在新疆中部城市库尔勒拥有多处物业,包括可以俯瞰贯穿库尔勒市一条河流的双塔高楼。
Omerjan的两个哥哥Ruzi和Memet负责管理家族企业,直到两人于2017年被拘。Omerjan说,此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两人的消息。2019年和2020年,新疆当地法院将Ruzi Hemdul的几处房产列为拍卖对象。其中一处是在乌鲁木齐的一套公寓。另一处是在库尔勒的一家餐馆,挂牌价为160万美元,但最终流拍。根据拍卖名录中的照片,这家砖砌的餐馆被装饰上了传统的维吾尔族艺术品和吊灯。
被列入拍卖名单的还有Ruzi Hemdul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中的40.5%股份。该公司在库尔勒建造了上述双塔高楼。这些股份以30万美元的价格被拍卖。
9月,《华尔街日报》记者参观了Ruzi Hemdul早已关闭的库尔勒餐馆,餐馆的名字已经从外墙上抹去。上述双塔高楼无人居住,被绿色屏障围住,不过外部施工似乎已经完成。
Omerjan Hemdul不知道他的哥哥受到了什么指控。他说,他认为中国政府以支持恐怖主义为由将矛头对准富有的维吾尔族人。他说,向库尔勒的清真寺和土耳其一个医院建设项目的捐款也可能使他的哥哥成为了目标。他说,他们抓有钱人,这样他们就可以收回这些人的财富。
库尔勒市政府没有回复置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