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条日本左派野党内部的“月经”新闻再度吸引舆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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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立民又打起了合并社民的主意。
其实这合并的念头并非没头没尾,往根儿上倒两党其实可以说是出自一家,某种程度上都是1996年崩溃的日本社会党的继承势力。但是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了,立民自从成立就一直打着将社民兼并的主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提一提。
那么,是为了选票喽?但其实并非如此。
立民目前是日本第一大在野党,在参众两院拥有153个席位,而社民在参众两院只有区区2个席位。这么小一个盘子,吃它作甚?好比大年初一捉个兔子,有它也是过年,没它也是过年。
那立民为什么对兼并社民这么执着呢?原来,是被钱给闹的!
社民虽然在选举上战绩不佳,但是在筹措经费上却有独门秘方,而他们搞钱的方法竟然是——开超市!
想象一下社民党的干部每天在处理政治会议的同时,要研究一下零售业的形势,分析一下进货的价格,莫名喜感……
“这次大选一定要与立民、共产共斗,推翻保守右翼政权!那个啥,咱们酸奶的打折促销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这礼拜得赶紧上线啊!”
依靠当零售业大佬,每年社民手里都有一大笔的收益。
而立民人多排场大,所谓“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开销着实吓人。社民的超市对立民来说,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所以,与其说立民是要合并社民这个党,不如说是想通过政治手段收购大批超市,为本党开辟财源……
而共斗联盟的另一位成员——日本共产党,也是日本政坛的一朵奇葩。日共靠什么吃饭呢?答案居然是卖报纸。
目前,日共主办的有党报《赤旗报》和党刊《前卫》,以及月刊《经济》《学习》和《女性广场》等。发行量最大的是《赤旗报》,日报20万份,周报100万份,一年能为日共带来200亿日元的收入。
看看这发行量,再看看这报刊种类,从政治新闻到经济资讯,再到女性广场,这等于是把人民日报、财经网、知音的工作一肩挑了。者这哪是日本共产党,完全是日本共产主义报社……
玩笑归玩笑,《赤旗报》办得还真是不错。在80年代的全盛时期,《赤旗报》日报和周日特刊发行量一度达到350万部以上。其后尽管有所下滑,但以发行量计算仍名列日本各报第15名。
教员曾经接见《赤旗报》代表团
更为可贵的是,《赤旗报》因其独特的调查渠道、不回避日本“菊、鹤、星”(天皇、创价学会、自卫队)等报道禁忌因素,在日本有相当的影响力。
日共反对美军在日本驻扎,所以《赤旗报》从不刊登美军广播电台节目表。另外,因为日共还反对天皇制,《赤旗报》在涉及日本皇室的报道中不会使用“最高敬语”,例如不会称呼日本天皇为“陛下”,而天皇杯足球赛则被称为“全日本足球选手权大会”。
《赤旗报》甚至曾经停用日本年号纪年,只用公元纪年;但因有读者反映年号换算不便,2017年4月1日起,《赤旗报》在头版位置恢复了日本年号纪年,与公元纪年同时使用。
而且,日共相当有骨气的一点是,他们不接受来自企业的政治献金,也不接受政府的政党交付金(政党补助),只靠卖报纸养活自己。
当然,如今纸媒受到的冲击非常大,日共作为一家老牌报社政党,也在与时俱进开拓自己的新媒体阵地。相比脸书和油管,日共比较重视推特平台,目前日共官方账号有12.1万粉丝,要知道大党立民方面也只有18万出头,而日共委员长志位和夫更是一人压过立民全党,个人账号拥有18.5万粉丝。
不过,日共办报纸办得红红火火,但现在却未必是赚钱的买卖。别的政党主要养党工,日共却需要多养一大批记者……《赤旗报》在全世界许多重要城市派驻有记者,包括北京、柏林、开罗、伦敦、河内、莫斯科、墨西哥、新德里、巴黎和华盛顿特区。
虽然日共旗下媒体的记者收入比起日本大报已经很低了,他们中多数都是出自对社会主义的信仰投身《赤旗报》门下,可日共总得开出个适当的薪水,不能让采编人员用爱发电。
这就得说日共的第二大财政来源,那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党费。是的,日本共产党也是要交党费的。
成立于1922年的日共至今已有99年的历史,现在是发达国家中最大的共产党组织(超过40万党员)。
日共党章规定:承认党的纲领和章程,参加党的一定组织并从事活动,按规定交纳党费,才能成为党员。日共党费的标准是党员实际收入的百分之一。
日共党章还规定,该党国会议员及其秘书工资的一部分要上交党组织,这种规定在日本其他政党中是没有的。
日共把按期交纳党费,作为党内生活的四条准则之一。日共新党章规定,党费必须在统一的时间交纳,不能拖欠,生活实在困难者、失业者、严重病患者可少交或免交。
每年,日共就靠200亿的卖报收入和100亿左右的党费勉力维持着收支平衡。
由于日共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卖报纸的零钱和从党员手里收上来的党费,所以这些资金是无比“珍贵的资金”,日共反复要求党员要特别注意在所有活动领域的节约支出,严禁浪费。
在每一次党代会期间,出席大会的日共代表都吃住在附近的普通国民家里,大多数代表每天都步行去参加大会,午饭吃快餐,白天会议一结束,就赶回借住地。日共领导或本部干部外出办事,包括去外国大使馆出席记者招待会等,一般都乘地铁,在国内出差,都住非常便宜的旅馆。
故此,在腐败之风盛行的日本政坛,日共被国民誉为惟一的“廉洁”政党。“干净的财政”和“廉洁”政党成为了日共斗争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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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日共和日社民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挣一个子儿花一个子儿。但在西式政党制度的国家和地区,不是每一个政党都这么有节操,甚至可以说,如此自食其力的政党属于是绝对少数。
目前,西式政党体体制有一种新的趋势,自己搞不来钱,政党的开销就由政府来承担。
日本和我国台湾地区搞的所谓政党交付金/政党补助金制度,就是一个例子,每年政府按照政党的得票比例,分配一定资金给各个政党,支援政党的政治活动。
日本的补贴标准是每个日本人每年多交250日元的税,然后按照各党在历次选举中的得票比例加权进行分配;台湾地区则是按每年每票50元(新台币)的标准,发放给各党。
这笔钱对于大党来说,往往就只是一块儿蚊子肉。但对于很多小党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由于这毕竟是要从当局库房里出钱,法律一般会为政党补助的发放设立一个投票门槛,以防公帑被浪费。一群小党往往在这个门槛上就会斤斤计较一番。
日本的门槛常年定在得票率2%,就是因为日本小党表示,超过这个门槛,我们真就领不着了。台湾地区早年间发放门槛定在得票率5%,结果发现,绝大部分小党根本拿不到这个票数,钱最后等于只发给了两大党。于是下调到了3.5%,但是很多小党仍旧表示太高,最终将门槛降低到了3%。
所以每次台湾地区进行选举,都可以看到在小选区选举中,只有国民党与民进党争锋,而在比例选区政党票的竞争中,一下子会如同雨后的狗尿苔一般,涌现出将近20个政党。
2020年的台湾地区立法机构选举中,登记参选比例选区的政党竟然有19个,其中大部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达到5%票数从而拿到议席,他们就是奔着冲一冲3%,领取补助金。
最终,只有民进党、国民党、台湾民众党、时代力量、亲民党、台湾基进党6家超过门槛。
两大党先不提,民众党依靠柯文哲的声势,郭台铭都有心帮一把手,他们自然也不会缺钱。但这些钱对台湾小党来说,就是救命钱。
这每年几千万新台币的补助款就是时代力量、亲民党、台湾基进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占比都超过了80%,真就是救命钱。
新党由于2020年选举得票率没能达到3%,失去了政党补助金。过去新党的开销包括党部租房、水电和党工薪水等等,一个月差不多要100多万。现在新党惨到了什么地步呢?全党上下,只剩一个拿工资的人了……
新党新任主席吴成典去年曾表示,由于现在新党没有了政党补助费,米缸里已经快没有米了,所以他上任后决定精简瘦身,这是不得不耳的举措,将党工资遣,凑了两百多万来发资遣费,虽然接下来党务能运用的预算金额变很低,但人事负担减少,还能撑过去,目前领薪水的党工就只剩一人,其他的党务干部都是不支薪。
其实往年新党可以从国民党那里获得一些援助,但近年来新党青壮派在很多问题上看不惯国民党,对国民党大加挞伐,还试图从国民党阵营中拉一些支持者过来,两党关系变得十分微妙。
如今到了需要用钱的时候,国民党想起你曾经挖过他墙脚的往事,不愿意出手相助。再说,由于被民进党疯狂追剿党产,国民党现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帮你,谁帮他啊……
德国的政党法制度及政党经费补助相关规范较完整。1958年6月24日,德国联邦宪法法院作出第一个关于政党财务补助的判决,认为国家对政党的补助合宪,联邦政府乃据此开始在预算案中明列相关的科目。
德国早期对政党的补助只采取“竞选经费补助”,以所有公民为基础,每位公民以5马克计算,得出总额后再由各政党依得票比例分配 。
1992年修法之后,德国对政党补助改为“一般性补助” ,不限于竞选经费支出,并由各政党自行统筹运用。各政党在前一次重要选举获得的票数:各党每票得0.7欧元,但前四百万票以每票0.85欧元计,以利小党收入。党费及私人或企业捐赠之总数:以所获得款项,乘以0.38倍(自然人捐献最高只能以3300欧元计算)。
东德共产党的后继势力——左翼党,人权志短,马瘦毛长,没有日本共产党的骨气,每年都在申领德国联邦政府发放的补助金。这就叫,没有卖报纸的本事,只有要饭的脸皮,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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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穷酸小党靠公帑支撑的生活方式,是各地“主流政党”看不上的,他们虽然也没有自己养活自己的习惯,但搞钱的方式五花八门,各有创意。
日本“万年在朝执政”的自民党就是一个躺着要钱的主儿。他们最爱干的事,莫过于躺在家里等着日本的企业家排队来给他们送钱。
日本资本家结社有四大团体,被坊间称为“经济四团体”,包括经济团体联合(经团联)、日本商工会议所(日商)、日本经营者团体联盟(日经联)、经济同友会(同友会)。
经团联主要是向自民党送钱,其他3个团体则是向自民党所属政治家个人提供政治资金。资本家财大气粗,早在40多年前,每年就能给自民党的户头直接打去160亿日元,比比日共苦哈哈卖报纸,一年只能收入200亿,差距不可以道里记。
这些资本家之所以给自民党上贡,本质上是交保护费,毕竟当年日本社会党和日共都是非常现实的政治威胁,一旦得势,资本家恐怕就要遭殃了。所以给自民党上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当时自民党政客的嘴脸丑恶到什么地步呢?一家日本大型建材公司的董事长回忆,自民党的议员经常跑到他家里募捐,每次去都直接从口袋里头掏出空白收据直接对他说:“今天写多少钱好呢?”这位老板出于无奈,只好每次掏100万日元。(100万日元以下的政治献金,可以不用向政府汇报)
听听,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不是所有的政党都像自民党这么“硬气”,但是伸手要钱的做派,许多党都不可能免俗。
中国香港特区的反对派政党当年也是一群疯狂要钱的好手儿,他们要钱的对象覆盖本地商界、政界、普通市民、甚至外国势力,堪称要钱不要脸的“典范”。
香港反对派第一大党香港民主党是向商界和政界要钱的始作俑者,他们的方式是开各种筹款宴会,把各位大佬请到一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众民主党政客开始在各桌之间游走,张嘴向各位来宾要钱。
红的、白的喝到脸红,这群大佬看着慈眉善目的民主党政客舔脸要钱,难免抹不开面子,再加上酒劲一上头,施舍个10万8万港币也是常有的事儿,这民主党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遇上那种轻易不肯松手的大佬,民主党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立刻就会采取车轮战术,一个个围将上去表示,老板,我给你唱首歌啊,给你跳个舞啊,你就出些血吧。
知道的这是香港民主党筹款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香港哪家夜总会呢。
甚至香港民主党还有利用党内矛盾敛财的“创举”,令人瞠目结舌。2017年,党内少壮派尹兆坚等人向元老成员刘慧卿发难,掀起党内紧张气氛。有关心泛民内部团结的商界大佬出面调和,愿捐款20万,要尹兆坚向“卿姐”道歉。
“肥仔”尹兆坚(左)刘慧卿(中)
尹兆坚表示,我和刘慧卿这可是理念冲突,得加钱!
于是,这一句道歉换来了30万港币。
民主党拿了钱是怎么花的呢,毕竟是赚的快钱,花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比如,香港民主党给党财务负责人开的工资是9万港币一个月……
其他泛民政党基本是有样学样,公民党前党魁杨岳桥与前议员陈淑庄都曾衣着暴露,在筹款宴会上大跳艳舞;“香港众志”的周庭也在类似场合跳日本舞蹈娱乐嘉宾,换取了18万港币的现金,这些招数他们都玩得非常熟练……
当然,最直白的香港反对派政客还是要数“长毛”梁国雄,他老人家有一次在大街上向市民募款时,没有任何废话,全程只说了两个字:“给钱!”
至于向外国势力要钱那更是泛民的家常便饭,“美国民主基金会(NED)”每年在香港投入的巨款,不消说,都被泛民派分了。
日本自民党要钱的风格类似拦路抢劫,直接要钱,香港反对派则是天桥卖艺,希望各位大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不过他们玩西式民主政治,毕竟是邯郸学步,人家美国人在搞钱方面的花样,已臻化境。
1996年9月下旬,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林顿与共和党候选人多尔的竞选进入冲刺阶段之际,《洛杉矶时报》刊登报道,质疑韩国一家电器公司的洛杉矶分公司向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捐助的25万美元有违法嫌疑。
紧接着,《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和《新闻周刊》等各大媒体竞相挖掘两党,尤其是民主党涉嫌非法筹集捐款的内幕。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涉嫌非法募捐活动和案件的主要人物逐一曝光。
克林顿的筹款方式,让人大开眼界:人在搞钱方面的创意,是永远不会枯竭的。
克林顿在白宫与来访的客人共饮咖啡,称为“咖啡叙”。杯叙中不提向民主党捐款事,“我就是喝一杯咖啡,就只喝咖啡”!
但咖啡叙后捐款便源源而来。捐款人每次捐5万到10万美元就可获得邀请。在1995年春至1996年大选期间,由民主党筹款人安排,克林顿和副总统戈尔在白宫共同主持了近百次“咖啡叙”,为民主党募集了大笔“软捐款”。
另据联邦选举委员会的统计数字,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共从参加白宫“咖啡叙”的客人中筹集到3100万美元,占民主党1992年以来筹集“软钱”的12%。
这堪称是“史上最贵咖啡”了。
还没完,卖完了咖啡,还要卖床。克林顿利用白宫林肯卧室招待捐款人,他还从白宫向外打了一些募款电话。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被指控在此次大选中,挖空心思地募集款项并向总统提出了上述建议。它把捐助数额和捐助人享受的礼遇分成几等,如住宿林肯卧室的捐助人的捐献,要比享受咖啡叙待遇的高很多。
在“政治捐款案”事发以前,副总统戈尔的名声还很“清白”。但案发后,戈尔的政治行情大跌,因为在民主党筹款活动中发挥了核心作用。1995-1996年期间,他参加的39次活动中,筹得874万美元。
什么叫蛇鼠一窝,这就是蛇鼠一窝啊。而且,不管你怎么查,这都查不出问题,可气不可气?
“被捐献助选”的政客,拿钱不可能白拿。这样弄来了钱,自然心照不宣地对那些大额捐款者有所照顾。又不违法,又搞了钱,真是其乐融融,非常快活。
有人把西方这种权钱交易的模式称为政治性腐败,经济界向政治精英提供资金,政治精英利用政治权力,通过有偏好的政策、法律回报政治支持。
西方这套政党制度之下,如果想自食其力,那就要活得艰难些,日共的干部连打车都舍不得打,连好一点的旅馆都舍不得住;唯有那些挖空心思,觍脸伸手要钱的烂党,才能活得滋润。
如此,是你的话,你怎么选?什么叫体制问题啊?这就叫体制问题!
参考资料:
中评网:小党争夺政党票奥秘也在政党补助款
《美国研究》:评“政治捐款案”
房宁:多党制下的政治性腐败
曹天禄:日本共产党党建工作的特色内容
《中国社会科学报》:日本“在野党共斗”的成效与问题论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