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时间无法拿到工卡,只能打黑工,纠结于要不要回国,码农阿勇就是其中之一。
没工卡没身份之前,日子很难阿勇是2019年年底来的洛杉矶。在此之前,他毕业于211高校,是一名科技公司的码农,在国内二线城市过着小康的生活,有房有车,有妻有儿,那么,他为什么要来美国呢?
“来美国,主要是两点考虑,其一,国内IT业节奏太快太累。我是做游戏开发的,国内IT公司996长期加班加点已经是常态,而游戏公司比一般软件公司更厉害,我经常晚上10点、11点才下班,家庭生活根本顾不上,而且30多岁之后,发现身体明显吃不消了,无法象单身的年轻人那么能拼;其二、国内教育竞争和内卷有点过度,我儿子现在小学3年级,每天刷题到晚上9点半,这也不是特例,我朋友小孩小学6年级,每天做作业到12点,孩子普遍缺觉。”
“我听说美国的IT公司是朝九晚五,上下班规律,能够兼顾家庭和工作,也听说美国的教育比较人性化,孩子能在更为宽松的氛围下成长,我这个人性格也是好冒险,爱自由,所以想来试试留下来的机会。”
就这样,阿勇暂别妻儿,孤身来到美国闯荡。
“但是,我把留下来的身份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完全无亲、无故、无朋友、无有效的信息渠道。当时,我拿的是旅游签证,也听说过很多移民走庇护以解决身份,但我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我当时手上有一些研发项目,一心想做成后能走投资移民的渠道,而且有个人跟我吹嘘他走投资移民有多快,半年就下来了,好像很轻松似的。我信以为真。”
“没想到,在美国才呆了两三个月,突然疫情就来了。疫情导致很多行业不景气,我这个项目也被迫缩减了,投资移民的希望破灭了。”
为生活被迫打黑工“我直到2020年10月,我才开始申请庇护,2021年初才打上指纹。但是,到现在都2021年7月了也没有面谈。按政府规定,只有安排面谈之后(无论通过与否)才可以拿到工卡。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工卡。”
没有工卡,也就没有身份,阿勇只能打黑工,而黑工选择范围有限、私下现金交易、缺乏劳务合同保障则是他不得不承担的风险。
“打黑工能选择的工种的确很少。我先从装修工干起:铺瓷砖地板,150美金一天,我从未做过体力活,累得我腰酸背痛;然后又去干仓库工:130美金一天,我做的是贴标的活儿,倒是比做装修工轻松,但仓库工是短期的,还要去接新项目。”
“就剩餐馆工没有做过了,我如果去餐馆,做厨师吧,没那个水平;做跑堂,工资也很低。疫情那阵子,很多餐馆都关门,连跑堂也没得做。好多工友只能去种大麻。”
“最近,听说做外卖司机收入还可以,我很想转行做这个。但问题是我没有工卡,就不能注册司机账号!不过,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外卖办身份微信群。说白了,就是有老司机做中介,把一些原司机的工卡账号拿到市场上流通,转租给没有身份,但想做司机送外卖的新移民。押金200美金,月租金100美金。”
“我也犹豫要不要租一个。其实,我租了帐号,不去赌博,不做贷款,也不做违法的事,只是想送外卖挣点儿生活费,就是怕上当。租号的中介会不会设局骗我?”
“当然,跑外卖肯定只是过渡,等我可以去面谈,工卡拿到手,不用打黑工了,我还是希望继续做计算机,比如先找一个华人IT公司稳定下来,然后在职深造,读个美国的计算机研究生,去更好一点的IT公司。”
“而面谈能不能通过也是个问题,我听说从面谈通过到绿卡拿到再到申请家属出来,非常漫长,疫情让排期更加漫长,这意味着我好几年不能陪伴在妻子儿子身边,这种分离又值得吗?”
“每天和妻子儿子视频也挺纠结,回,还是不回?走,还是不走?我现在有点想回去了。不过,最近机票还挺贵,还要隔离十几天。我觉得不合算,想等等, 如果等到年底,工卡还没有下来,我就准备走了。
“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的,说实话,现在是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
热心网友纷纷留言支招记者听完阿勇的讲述,心情倍感沉重,本担心他的经历会遭遇冷嘲热讽的网络暴力,没想到洛杉矶华人资讯网上,不少网友感同身受,有人鼓励他回去,有人鼓励他则继续坚持。
一位网友说:“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吧……没有身份在美国太难了……回国好好的一家,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回国干什么都能干下去了……!美国已经不如从前了……我来美国快九年了……有身份 在美国离婚了……来美国的人离婚的太多了……!夫妻两地分居,弄不好家就散了,得不偿失……!”
而另一位网友说:“回去当然是可以。但是你已经申请面谈,面谈之前回去的话,基本上十年内就不要想着再来了,往后若是国内过的不如意再想来美,签证大概率也是容易被拒。你孩子以后长大想来美留学旅游什么的,申请美签也要填写父母信息,到时候你这经历会不会影响到他,那就很难说。至于一家团聚,儿女情长,这我非常能理解,但你扪心自问当初只身赴美的初心是什么?如果是我,我肯定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下一代别在国内那么卷。再说,现在网络发达,通讯便利,想要和家人联系随时随地,不用刻意的自我营造出一种死生契阔杳无音讯的既视感。办事情都有代价,都要付出,只要方向是对的,再怎么走也能到终点,无非路途平坦艰险,早到晚到的区别。有人命好心想事成,有人点背没赶上车,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赴赶考,又有谁知道对与错?”
而一位IT界网友则私下分享到:“我以前也是在国内做计算机的新移民,来美国的第一年多,因为工卡没拿到,也只能打点黑工,比如干仓库、做装修、跑外卖、端盘子,也不足为奇,心态放平一些,把这最困难的阶段熬过去后,拿到工卡后,继续从事IT业,收入还是相当不错,工作强度也相对比国内轻松,加油吧!”
还有热心网友邮件联系记者,希望能给阿勇出谋划策。
“有一个公益组织,The Asylum Seeker Advocacy Project (ASAP) ,加入后申请工卡一个月会批准。只要加入这个公益组织 然后申请的时候把你的加入组织的一个证明附上就可以,很快会拿到工卡和SSN,希望能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