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商报记者 李兴佳 实习生 刘怡琳 王弼坤 文/图

大水冲毁了郑州京广路鞋城商圈商户们积攒了半辈子的心血。

合盛商贸城商户王国党12万双、价值500万元的布鞋,在仓库里被水浸泡3天;孙保印100多万元的鞋连同两辆货车全部报废;袁争桂80万元的鞋、赵宏河约1万双鞋,被大水浸透。

在市场方协助下,商户摆地摊零卖,进价70元、100元的鞋,低价20元、15元处理。然而,留给商户的销售期有限,一周后这些泡水鞋将发霉、变味。为了赢回现金流,商户与时间展开了急速赛跑。



△上万双大水浸泡后的鞋在晾晒

进价500万元布鞋被淹,商户大哭“想跳楼”

“那天夜里从仓库回到家,我想跳楼!”在2米水深的仓库里救援了两个小时后,王香丽眼睁睁看着12万双布鞋全被浸泡。面对河南商报记者,她哭了出来。

12万双鞋是她和爱人王国党全部的家当。按照出厂价30元-50元/双,这批鞋总价值约500万元。

7月20日暴雨来袭的那个下午,王香丽赶到郑州市紫宸路城东南路交叉口的仓库。一开始,水还没到腰部,她和员工手提肩扛,用鞋箱试图堵住大门。水势越来越急,转眼搭好的防御被冲垮。

一瞬间,大水推着铁大门自动合拢,将俩人困在仓库里。此时,水淹到腰部。顾不上货物,王香丽和员工准备突围。“人几乎快出不来气了,跟我一起的男员工,劲大,拼命推门,才游了出来。”



大雨还在下。王香丽8岁的儿子联系不上,丈夫被困在郑州合盛商贸城杳无音讯。断水,断电,没有信号。王香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几乎绝望,“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

此时,王国党被困在不远处的合盛商贸城。他想泅渡,看到马路上的漩涡,赶紧又退回市场。

被困一夜后,王国党第二天才联系上在郑州高新区上学的大儿子。连上视频后,儿子哭得说不出一句话。原来,20岁的大儿子因为联系不上父母,在地上干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赶回仓库,2米深的水没有退去。王香丽逼着仓库负责人,“今天不往外抽水,你们都没法上班!”在鞋被浸泡了3天后,王国党和妻子才得以进仓库施救。

但已然无力回天。7月26日下午,河南商报记者现场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上万双布鞋,仓库里工人在往外搬运货物。仓库旁王国党的雷克萨斯轿车,被大水浸泡后报废,扔在一边。







王国党雇了10个工人,15日往新密仓库拉去了5万双鞋晾晒。

“鞋一晒干,可能就完了,发霉、歪曲、开胶。有超市想收我们的鞋,只愿出八九元。”王国党说,“如果零售,一双也只能卖10元、15元。可是这些鞋出厂价就在30元以上。”

从1998年进入鞋批发行业的王国党,遭遇了从业23年来最大的劫难。“唯一的遗憾是没买保险!估计两年翻不了身。”

300多家鞋商户预估损失超5000万元

位于京广路航海路附近的合盛商贸城,有鞋商户300多家。出事的京广路隧道就在鞋城不远处。

合盛商贸城负责人告诉河南商报记者,目前已经统计出来的商户损失金额在1500万元,最终预估直接和间接损失有五六千万元。

为了帮助商户自救,合盛商贸城开放市场区域,号召商户摆摊零售,以尽可能地挽回损失。为此,市场方管理人员已经4天没回家,早上6点忙到夜里11点下班,连轴转。







△京广路鞋城商圈商户摆地摊,进价50元鞋15元处理

合盛商贸城商户孙保印凌晨1点才休息,早上5点又急匆匆赶到市场,摆地摊。一直撑到下午1点多,孙保印没顾上吃一口饭,只在河南商报记者采访时,抓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瓶。

“顾不上吃,也没心情吃!”孙保印说,“累得靠着墙站着就能睡着。”

他位于市场不远的仓库,直到昨天才抽干水。盘查下来,他这次损失掉一千件鞋(一件30双/50双),折合损失100多万元。两辆货车连同电脑等设施全部报废。

“没法走电商渠道,问了物流运输得三天,等送到客户手中,也都发霉变臭了——你这是逼着客户同情你买你的产品呢?!要是这样,还不如义卖。”

在市场里摆摊零售,能多少挽回一部分损失。25日一天,孙保印在市场摆地摊零售,卖出了200多双鞋。

“出厂价75元的运动鞋,现在20元、15元卖掉。”孙保印说,“这一周最关键,处理不了就会发臭。按照目前零售速度,只能消化掉十分之一。”

进价50元鞋15元处理,商户与时间赛跑

对于商户,不管以怎样的低价处理变现,才是当务之急。等货物报废,现金流断裂,商户将被困死。

赵宏河的仓库位于新密曲梁,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大水灌进仓库一楼,4层顶楼也被雨水浇入,房顶坍塌,货柜倾倒。他算了一下,货物损失了一半,大概有300多件(一件30双),按照一件出厂价最低1500元算,损失在数十万元。

“现在最关键的是,低价卖掉,换回现金流。进价50元的鞋,15元、20元处理!不然很多老板要倒闭。”赵宏河说。





△合盛商贸城市场内商户摆地摊,零售客户蜂拥

对于这些商户来说,零售几乎成了唯一销售途径。赵宏河说,“因为我们做的是原创品牌,上游工厂没法退回货;下游客户也遭了灾,自身难保。我们发了抖音,昨天河北来了三个老太太,买了七八十双。”

也有一些商户通过下游代理商销售,以弥补损失。袁争桂给下游客户发了三四千双鞋,但是已经记不清哪家发的具体数量,“相信客户,卖多少是多少吧!”

他仓库里有七八千双鞋被淹,按照出厂价合计,大约损失80万元。进价100元的高靴,50元处理,“给钱就卖”。还剩余仓库里没有及时清理的鞋,他搬了个大型风扇,对着使劲吹。

一场大型自救在灾后的郑州京广路鞋城商圈上演。走进合盛商贸城、国际鞋城,“30元低价处理”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两旁摆满了零售摊位,商户在太阳的曝晒下大汗淋漓,却全然不顾。

暴风雨终会过去,这些善良的鞋商在自救和它救中终将挺过来。

编辑:张恒 刘梦鸽 吕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