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es就是其中的一员。在经历了数次骚扰之后,Charles意识到这是针对华人家庭的歧视行为。于是,他立即挺身而出,召集了当地的华人,还向市长和相关机构反映情况,决心把反歧视进行到底。
Charles和奥克维尔市长伯顿在反种族歧视活动中(本人授权,请勿擅用)
一、砸鸡蛋、骂“Chink”,华裔家庭忍无可忍
此前,作为一名新生儿母亲,住在奥克维尔的周女士已经被骚扰了近2年,也因此患上了慢性焦虑症和失眠症。
在回想自己的经历时,周女士强忍着泪水说:“奥克维尔是一个充满关爱的社区,这就是我们选择在这里生活和抚养孩子的原因。但是,当我哭泣着乞求帮助的时候,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冷漠的对待。我很庆幸我的孩子还小,还不懂这些,我希望她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据周女士回忆,从2019年3月开始,就不断有青少年敲自己家的门,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然而,从6月份开始,这些青少年开始分批向她家砸鸡蛋,一直持续到冬天,开始砸雪球。在此期间,周女士拨打了20到30次非紧急报警电话,但都不了了之。
最严重的事件发生在2020年7月5日。当天晚上,约有10名青少年在喝酒或吸食大麻而处于亢奋的状态下,持续敲打周女士家的正门和侧门,并试图将门拉开。由于对方人数太多,周女士担心家人的安全,于是打了紧急报警电话911。
但是,接线员认为这种情况属于非紧急事件,而周女士打电话是在浪费急救中心的资源,并使其他居民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这让周女士大失所望。
周女士的故事并不是个例。在当地的Bella说,自己也经历了几次被按门铃,开门后不见人影却发现撒了一地的番茄酱的情况。由于自己一个人生活,Bella不免有些后怕,因此特地养了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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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s的遭遇最终成为当地华人家庭组织起来反抗歧视的导火索。
今年6月初,他和太太晚饭散步后回家,在家附近的路口碰到几个青少年。正当在Charles和太太路过他们时,有个少年冲他们说了一句“早上好”。Charles纳闷,明明是晚上,但他还是微笑回应。
然而,走到家时,Charles回头发现其中一名青少年跟踪到家门口。惊讶之余,他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那人迅速跑掉了。Charles心想可能是一帮孩子搞恶作剧,并没有上心。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接连6月11日、18日、19日晚上,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而且情况愈演愈烈。先是11日晚上,一群青少年在屋外大吵大闹,噪音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来18日晚,就在一家人要入睡的时候,门窗上出现噼里啪啦的响声。Charles出门后发现,自家的门窗上砸满了鸡蛋,几个青少年骑着自行车跑了。
Charles的儿子Kevin报了警,警察在电话中询问得知,家里的门窗没有损坏,就告知如果未来有财产损失的话,再打电话报警。
19日晚上,Kevin非常警觉,他发现又来了一群手里拎着东西的青少年,其中两名直接把自行车放在Charles家的草坪上,其他的径直走向车道。Kevin大喊让他们走开,几个青少年边骂“Chink”(侮辱华人的词语)边跑了。
这次,Charles家的监控录下了这群青少年的种族歧视语言。Kevin也以仇恨犯罪报警,警方表示24小时内派警察到家。第二天晚上9点多钟,警察达到Charles家做笔录,并表示会回去调查。
二、在社交媒体发声,市长、警局迅速响应
Charles对这接二连三的行为忍无可忍,也对警察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而感到不快。于是,他在推特上发布了自己的遭遇,并标记(@)了奥克维尔的市长、荷顿警察局和两个奥克维尔的议员。荷顿警局在1个小时内回复了Charles,并详细了解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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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奥克维尔的市长也回复了Charles的推特,并表示一定会提供必要的帮助。随后,两家奥克维尔当地的媒体采访了Charles,报道发出后,在奥克维尔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得知Charles遭遇的华裔医生朱女士说:“我感到非常悲痛和失望。我们都听说过多伦多和温哥华的反亚裔攻击事件,但我真的希望这些可怕的罪行不会发生在奥克维尔。”
朱医生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六岁时,她在一个公园里被一个白人男孩喊了一句种族歧视的话。她说:“在那个年纪,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回家问我父亲。在我的一生中,经历了许许多多这种难以识别的种族歧视。当时我想,如果我是一名白人女性,是否会受到不同的对待。”
这些经历使朱医生对反亚裔歧视有一种责任感。她立即联系了Charles,并给奥克维尔政府写信。市长办公室回信邀请Charles、朱医生参加线上会议。
她通宵制作了演讲材料,系统讲述几个受害者代表的遭遇,并要求执法部门以最严肃的态度对待这些事件。
当天,有200多人参加了在线会议,包括地方议员、教育局董事会成员、荷顿警局的局长和多名警员。教育局董事会主席表示他们已制定了战略计划,坚定地反对种族主义。警局负责人则承诺一定会密切关注并跟进调查,并与学校合作。
7月5日,市长伯顿又邀请了Charles和Kevin到市政广场参加了名为“仇恨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的反种族主义活动。对Charles和周女士来说,市长和警局、教育局的迅速行动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安慰,也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奥克维尔市政广场的反种族歧视活动很成功,很多族裔的民众都声援受害者。但他深知,华裔的声音依然太小。当天,包括印度裔、拉美裔等在当地人口占比较少的族裔都参加了活动,而当地人口庞大的华裔中,只有包括Charles和Kevin在内的3人参加了。
很多华裔在遭遇种族歧视后选择“内部消化”,只在微信群发泄了事。Charles说:“我们内部当然要发声,但更重要的是要在主流社会发声。在社会上、舆论上、政治上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政府、很多组织其实非常乐意提供帮助,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诉求。因此,大家要转变思维。”
活动结束后,Charles和一位警官聊了许久。从谈话中他得知,警察通常把青少年的不良行为当作是一群小孩子胡闹,虽然抓到涉事孩子实属易事,但由于没有太大的压力,再加上加拿大整体上对未成年人较为宽容、以教育为主,警方很少采取行动。
Charles和荷顿区警局局长坦纳(本人授权,请勿擅用)
Charles说:“宽容是要有的,如果我们锱铢必较,就会显得我们很怪。但宽容不等于纵容,如果偶尔按门铃就跑,可以不太介意,但接二连三或者砸鸡蛋等等就不可以了。”
在他看来,要想达到长期的反种族歧视效果,最根本的是形成一种机制性反应。
他说:“首先,建议各个区都成立自己的组织,在推特、脸书等社交媒体上以组织名义注册账号。任何成员出现情况,都以组织的名义发声,标记政府、警局等各方,上传视频、图片,把热度炒起来。通过媒体曝光,向政府施压。”
“其次,和政府、警察局、教育局都建立沟通渠道。以组织的名义跟进调查和后续行动,向官方部门发送邮件,也要与媒体保持联系”,Charles补充道。
他还和一些邻居商量着,要和政府申请在某个周末下午,在街道举办社区聚会,让不同族裔的邻居之间增进交流,互相制作和品尝各自的美食,让大家都融入社区、融入彼此。
此外,他还筹划组织华裔家庭一起做公益。Charles说:“由于我们的文化和固有思维,很多人不关心公共事务、社区公益,也不喜欢参与政治。但现在,很多华人都行动起来反抗歧视,热心公共事务,投身社区公益。”
他说:“我相信,一切会慢慢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