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爱范儿(ID:ifanr),作者:冷思真,头图来自:《机器人大爷》
如果机器人有选择,不知道它们到底想不想要被人类制造出来。毕竟机器人虽然搬重物、做侦查、端菜洗碗,想把人类的繁琐事一手包办,但还要被嫌弃太笨重,太不灵活。而它要是太灵活、太聪明,又会被评价为让人心生恐惧,有人害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机器人攻击。
当然,机器人要是真能做选择,这就更让人感到害怕了。在这种机器人变强会让人心慌慌的年代,偏偏就有人希望人能帮机器人变强,要用机器人去消除人类背后的孤独感。不仅要消除人类的孤独感,还要消除机器人身后支持者的孤独感。
这个机器人餐厅,服务者都是人
可能是因为老龄化严重的原因,日本对于机器人的态度要和缓得多。虽然不到家家户户都能接受机器人,并能将它当作家庭成员的程度,但日本对机器人的接受度也远比其它国家更高。
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其它国家关于机器人的影视作品是《爱,死亡和机器人》《我,机器人》,而日本的影视作品则是《我的机器人女友》《机器人大爷》。前者热衷于想象未来世界机器人对人类的威胁,后者则想努力重构人与机器人的关系,身体可能是机器,情感却属于人类。
今年6月刚在东京开放的咖啡馆就是“机器身,人类心”的最佳案例。这是Avatar Robot Cafe DAWNver.beta的项目成果,我们也可以把这个咖啡馆称为阿凡达咖啡馆。阿凡达咖啡馆的特色之一是机器人服务员,但和其它机器人咖啡馆/餐厅不同的是,它的服务员都是被人所操控的。
虽然机器人本身就有一套操作系统,由人类下达命令,机器人完成任务。但通常是几个机器人被一个人控制,经由系统下达命令。阿凡达咖啡馆的不同在于,每个机器人背后的操控者都是一个个真实的人,这个机器人的专属操纵者被称为“飞行员”。
这些“飞行员”之所以要通过机器人提供服务,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没办法在现场提供咖啡服务。他们来自日本各地,大多患有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和脊肌萎缩症等疾病,行动不便,是很难走出家门的伤残人士。
有了阿凡达机器人餐厅,“飞行员”就可以在家上班了。通过在家中、医院远程控制机器人,“飞行员”也能为线下咖啡厅的顾客提供服务。在阿凡达工作的一名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的患者还曾做过咖啡师,他甚至可以将数据输入电脑来提供定制服务,去根据顾客的喜好制作咖啡。
这些机器人身高120厘米,“飞行员”可以通过视线和指尖的移动来控制电脑,从而控制机器人OriHime-D。机器人内置了音箱,“飞行员”可以通过它和客人交谈,即便无法发声的“飞行员”也能使用人造语音服务来发声。
通过OriHime-D,行动不便的人在家也可以看到客人的动作和表情 ,然后从人的角度反馈语音服务,他们甚至能够通过机器人“脸”上的表情符号和身体的动作传达自己的想法,和顾客进行肢体交流。
在这家咖啡店开设之前,机器人制作商Ory Laboratories的创始人早就梦想用自己的机器人帮助行动不便的人进行工作了。因此,在阿凡达咖啡馆获得足够多的众筹资金之前,他就在努力推动移动机器人OriHime-D进入更多餐厅提供服务。
日本每日新闻报的记者就曾去当地的一家汉堡店体验OriHime-D的服务,它背后的服务者是患有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的24岁女孩。对方表示,自己经常为那些不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老年顾客提供服务,她能根据老年人的习惯为他们介绍如何选购、如何付款。
当老年人在这个无现金支付的咖啡店觉得不方便时,提供服务的就是机器背后的人。如果他们一直没办法完成自助付款,OriHime-D的眼睛就会亮起绿灯——这表示飞行员在提供服务:“可以试试把条形码向右偏转,方便机器读取哦。”
她还会从个人的角度作出产品推荐,不管是根据年纪性别推荐,还是根据节气潮流推荐,这些都属于主观的推荐种草。从这个角度来说,OriHime-D是一个“不需要”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因为这些都被背后的飞行员替代了。
用人“代替”机器人,成为刚需
机器人诞生之初就是为了从事高危工作或做人力无法企及之事,它被创造出来的初心便是帮助人类。
我们看到的机器人应用案例大多都属于重工业领域,它们搬运重物、切割材料、装配组件。而身边常见的就是饭店里的服务机器人,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了。
作为机器人中的一种,OriHime-D同样承担了做人力无法企及之事的使命。用一个人去做伤残人士的工作代言人是很难的,至少从成本控制上来看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而机器人的存在让这些人被聘用成为了一种可能。即便目前更多是可以用于营销推广的个例,但对无法走出家门的人来说也有很大的帮助。阿凡达咖啡馆项目的发起人,同时也是机器人的制作者的吉富太郎表示:
当然,一开始有失败的可能,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原因并改进它。我的最终目标是创造一个使用轮椅或因疾病卧床不起的人有希望的社会,他们可以工作、服务他人。我想利用这个咖啡馆作为一个机会,让与虚拟机器人合作成为社会的一种选择。
吉富太郎年幼时常因为生病而无法到学校念书,痊愈后也很难融入校园,无法与人进行交流是他长期的体验,这些特别的经历让他希望自己能“消除孤独”。大学时期的他因此提出了通过机器人与人交流的想法,但对人工智能的了解越深越深,他就越觉得自己找错了方向。
在他看来,能够减少他人孤独感的一定也是人类,而非计算机程序。所以他开始把孤独的、困在床上的人和普通人联系起来,让他们交流,创造新的回忆。
在这过程中,机器人背后的人可以与人交流,他们不用被困在几平米的房间,负载在机器人身上去上班、去服务。被服务的人也可以与人交流,他们不用面对答非所问的人工智能和标准模版,因为机器人背后还有真实的人工服务员。
中国也有类似为视障人士提供的公益平台,视障人士遇到困难时可以通过拍照等方式上传平台求助。没有视力障碍的人花费1~2分钟就能用自己的眼睛和声音为视障人士提供帮助。在这个环节,视障人士依靠的不是自动识别的算法,而是人与人的连接、帮助、交流。
这种人与人的交流很可能你想象的更加重要。我们曾介绍过,日本养老院会采购一定的机器人来陪伴老年人。这是事实,但在此之外,日本老人依然需要的是来自人类的爱。机器人学者Marketta Niemelä就表示:
当我在日本调查时,发现日本的老年看护机构几乎不会购置大量的机器人设备。相反,人们更需要来自人类的关爱。
在《Her》这类幽默风趣、声线迷人的人工智能系统尚未被制作出之前,这世界可能需要更多的OriHime-D来帮助两方人类的沟通,既帮助服务者,也帮助被服务者。
回归机器人的本质,服务人类
符合OriHime-D使用要求的群体中有一个世人皆知的人,那就是霍金。同样患有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霍金的工作工具均由世界上最顶尖的科技公司制成,苹果为他的轮椅提供了面部识别和眼球追踪技术,微软提供了电脑系统,英特尔提供了辅助情境感知工具包。
但在此困境中的人也只有一个霍金,围观者惊叹于他聪明的大脑,聪明的人则提供工具帮助他继续研究。其它在此境遇中的人被忽略反而是一种常态,即便有冰桶挑战这类筹款项目的存在,被忽视的人依然很难得到实际的帮助,他们很难证明自己的价值。
OriHime-D这样的机器人或许没有霍金的轮椅那么强大,但他给更多患病的人带去了希望。通过这些看上去有点蠢萌的机器人,“外出”工作,与人正常交流都成为了可能。最初的这些项目也许会像“熊爪咖啡”这样的小店一样,成为商业店铺的卖点之一,但坚持下去这就可能会是一种平常的未来。
瘫痪的跑者Adam Gorlitsky可以在外骨骼的帮助下挑战马拉松;瘫痪病人可以用脑机接口去弥补自己的机理缺陷;视障人士也能够通过旁白等辅助功能快速适应这个互联网世界。
不管是机器人还是外骨骼,这些技术诞生之初就被赋予了帮助人类的使用。而在社会进步的今天,类似技术的存在有可能帮助更多被忽视的小众人群,给他们更多的机会和未来。
在波士顿机械狗和维珍航空探索商业技术和宇宙边界的时候,还有人在用机器人服务着被忽视的人群,想用机器人帮无法移动的人建立更多的沟通连接。在人们担心科技的发展会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时,OriHime-D这类机器人的存在还是给人带来了稳稳的安心和希望。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爱范儿(ID:ifanr),作者:冷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