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向北迁徙的云南象群“断鼻家族”,在网络上聚起来一股流量。一群主播追随其后,追象成为这段时间他们最主要的工作。有人见到了象,有人没有,不约而同的是,他们近期内的生活,打开手机和关掉手机,听到看到和谈论的,都是“象群又到了哪里”
流量是他们追逐、短暂看到成果、最后又没有抓住的东西。象群经过云南,也经过主播们的生活,为他们带来了一点高光时刻,但流量的潮水,迟早会褪去。
野象来了,流量来了
一路向北的象群,近些天让云南玉溪变得热闹起来。
5月30日,17头大象组成的“断鼻家族”途径此处,4天后进入昆明。当地政府严阵以待,对象群路线进行封锁,沿途摆放菠萝、玉米,以防大象进村伤人。
网络上也是一片喧嚣和热闹。玉溪本地人大头一直关注象群的迁徙。他是一名主播,粉丝有四千多,通常在每晚九点半上线直播,主要就是陪人聊天,拍拍搞笑段子,模仿小品中的赵本山。
6月1日,象群经过玉溪市洛河乡,这距离大头不过一小时车程。他决定抓住机会。下午两点,他和朋友驱车赶到洛河,希望赶上这群大象,来一场直播。
大头已尝到一点直播的甜头。最多的时候,他一场直播也能获得两千多元的收入,这比他打工时赚得要多。
今年31岁的大头,之前是一名抽水机修理工,每月工资三千多元,又苦又累。身边的人告诉他,做直播一场收入可以有三四千,这让大头心动,他辞去工作,决定全职做主播。
追象,是大头第一次跟着热点直播,也跟平时的直播内容不太一样。像一些主播曾经追赶着大衣哥、拉面哥,他也希望能追赶大象群——另一个全民关注的流量。
等赶到洛河地点,大头没有看到大象。听周围的人说,大象已经走到十多公里外了。引导大象的工作人员准备撤掉封锁,道路一侧,还剩下一些大象没有吃的菠萝。
错过直播的,除了大头,还有几路记者,以及一些从外地赶来的主播。大头听说,其中一位主播是从浙江赶来的,见追象无望,又被拦在封锁线外,待了一会儿就悻悻而归。
来都来了,应该直播点什么,这是大头当时的想法。很快,身穿白色T恤、红色竖条纹短裤、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的大头,出现在直播间。
直播镜头对准地上,一些大象踩过露出裂痕的菠萝,大头捡起其中一个菠萝给观众掰开展示,一口咬下,吃起了菠萝肉。
一个多小时的直播,效果看起来不错,屏幕里聚集起一千多人,比平时直播时几十、几百个要多得多。粉丝们的留言弹上去的速度很快,他眼睛都不知道看哪条,以及回复哪条。下午五六点左右,大头才和朋友驱车回到家。
这一天本可以到此结束,但之后的事情发展超出他的设想。回程走到半路,有一名自称北京来的记者联系他,说看到了他的直播,“很搞笑”,想让他再吃一遍菠萝。
大头觉得,这位记者的评价是对自己搞笑人设的肯定,于是返回现场,配合他们再拍了一条吃菠萝的视频。他边吃,边对着镜头加了戏,说了一句:“我已经追象第四天了。”开吃之前,大头还用滑稽的姿势对着镜头唱了一首“菠萝咒”,这是一首他自编的、常在直播间唱的搞笑歌曲。
这条视频带来的传播量,远甚于大头自己做直播的热度。很快,大头因为蹲吃大象吃剩的菠萝而出圈,还上了微博热搜。
▲ 主播吃大象吃剩下的菠萝。图 / 网络
同来追象的旅游爱好者郑声也吃过大象踩过的菠萝,不过他觉得味道“特别酸”。6月1日这一天,他也在玉溪,在路上看到大量大象吃剩的玉米和菠萝。
和大头一样,郑声也是看到象群经过的新闻才过来的。家在昆明市宜良县的他,在云南生活了44年,从未见过野象,只在昆明动物园里见过被圈养的、默默进食的象。
5月的最后一天,他和其他旅游同好们组建了一个15人的追象群。第二天,追象群里有8个人从宜良出发,前往洛河,其中就有卖保险的郑声。追象群里的成员,职业自由度较高,有做生意的,有开美容院的——疫情之后,这些偏向服务的行业越来越不好做,他们瞄准了短视频风口。
郑声喜欢徒步,与其他爱好者一道做了一个自媒体,专门去未开发、非景区的地方拍摄旅行视频。他的视频中有悬崖峭壁下的大江大河,冰雪覆盖的雪域高原,也有布满野果野花的山间秘境。这次再去拍野象,和他们的定位再符合不过。
助农直播的编导赵奕涞,也和郑声一样,是追赶大象流量的人。在直播大象闯入当地村民家的狼藉现象时,他收获了40万人的流量。对他刚创立的号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他来得更早,早在5月29日,就和朋友们从昆明出发一路追象。
疫情期间,他在昆明销售的老北京布鞋积压,损失很大,他觉得做零售没什么出路,后来看到彝族村落中水果价格低、没人愿意采摘发货的商机,就和一个云南农业大学的朋友动起了线上直播的念头。为此,他们还特意去了浙江义乌的网红直播带货小镇北下朱学习。
他毫不避讳,自己想靠这次大象的直播吸引更多人关注自己运营的农人视频,希望能借此卖出村里更多的芒果。赵奕涞也关注到了大象踩过的菠萝,还拍了一条工作人员正把菠萝装车清理的视频。
有时,赵奕涞会在大象走过的地方拍一下它们的粪便和足迹,有时也会询问村民对大象的印象。有一次在新寨,一对母子象抵开了农民家的大铁门,农民和妻子爬到家里的二楼,看着身高有一米九的庞然大物在自己家吃了囤的50公斤的盐,甚至还吃了洗衣粉。
宁愿没见过
下午一点,郑声一行8人到达洛河。这群没有找象经验的团队,只能边走边问,第一天在山中徒步5个小时,最后累得只好放弃。
得知次日大象会继续向北,郑声和朋友们决定碰碰运气,当晚就住在黄草坝,次日早晨穿越封锁到达蚂蟥箐村,他们的计划是,赶在封锁前追到大象,记录下找象的过程。
除了直播,郑声也对看到山林里的野象抱有期待,他想亲眼目睹那群新闻报道里描述的“彬彬有礼”、会拧水龙头的可爱动物。
6月1日一早,在负责封锁的工作人员还没起床前,郑声花100元钱请了一个当地村民作向导带他们上山。
郑声和团队的判断没有错,大象就在他们前头。
早晨6点,郑声一行已经穿越了封锁线,到达山中。进入山林后,他们开始直播寻找象群,那时直播间的粉丝已经达到4千多人,但是身处密林,路越走越深,信号也断断续续,最后,信号中断了。
飞到高空的无人机,也因为密林掩盖失去判断,大家只能循着脚印找象。中途也跟丢过,也遇到过危险的时刻:一个坡度为75度的斜坡上有大象的脚印,他们忙着攀爬,险些摔下去,也有队友体力不支,拖慢了进度。
但随着足迹越来越清晰,粪便越来越湿润,地上还出现了散落的大象啃食过的树叶,他们知道,找对了方向。
就在郑声一行在密林穿行追赶野象时,大头前一天吃菠萝的行为在网上掀起了波澜,大家把矛头指向大头,对他逐象的批评声集中在:“网络主播无下限无道德”“过度消费象群”。甚至还有人留言:“应该让他们被象群踩死。”
看到这些留言时,大头当下觉得脑子“嗡”得一声。他觉得坐立难安,不敢再看网上陌生人对自己的指责。直播平台上针对他“无下限”“博流量”的新闻的数据,点赞量都超过了一万。更令他难过的是,他账号直播的权限也被封了一天。
“到头来,象毛都没见到,还让一群人追着我骂。”后来的6月2日,大头录制了一条视频,澄清当初自己的直播只是配合记者所为。这条视频的播放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0万,但发出后不到一周,就被官方封禁了。
相反,郑声真的见到了那群大象,不过却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大象是突然来的。徒步4-5个小时后,已经接近中午12点了,郑声后来已经想不起有什么征兆,“可能是预感吧,觉得自己耳旁的风都不一样了”。走在前面的村民向导离他有20米远,两人突然听到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大象在撕扯树叶,他们还听见了大象沉重的脚步声,那是踩过泥土,以及象脚和树叶摩擦的声音。
郑声抬眼一看,一头灰色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他立马趴在了地上,止不住颤抖。走在前面的向导也立马趴在地上,旁边的队员则迅速爬到了树上。
那一刻,郑声害怕极了,他不敢抬头看象,怕它过来一脚踏碎自己的腰。一瞬间,他心中想到的是妻子和两个还在上中学的孩子,止不住地后悔,默念着,如果能活下来,就再不追象。
大约半小时之后,郑声用耳朵判断大象摩擦树枝的声音渐渐变小,逐渐消失,这才敢起身。
▲ 野象群。图 / 云南省北迁亚洲象群安全防范工作省级指挥部
潮水退去
躺在昆明的家中,郑声仍在密切关注着野象的行踪。他没有告诉妻子和孩子自己见到过象。他频繁向每日人物提到,这种生死之间的体验事后回忆起来,就是“心里一凉”“觉得自己要死了”。
追象的那场直播,才为他带来了146个新粉丝,抖音音浪仅有43,只获得了17个人打赏,加在一起也不过几百元,还不够自己此行花费的油钱和请向导的钱。
赵奕涞的收获也很惨淡。6天内,他跑了8个村落,找到不下50个村民讲述大象的故事。但走了这一遭,他的粉丝才涨了一千多个。
6月3日,抖音平台上有关大象的短视频全部被封禁,包括那条清运菠萝的视频也被官方下架。面对网友的指责和平台的封禁,赵奕涞觉得委屈,他再也没了直播象群的兴致,曾经发布的21个大象视频被封了17个,目前只申诉回了3个,潮水褪去,也带走了他刚刚积累的两百多个粉丝。他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别处,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农人视频商业化,获得更多流量。
自此之后,郑声再也不相信短视频里的“萌象”了。他后来看新闻,那些象群进入玉溪市后,40多天里已经肇事412起,直接破坏农作物842亩。他还查看了近年来野象伤人的新闻,那是象群的另一面:2019年,8天内西双版纳一度连发四起野象伤人事件,造成3死1伤。最近的一次是在2020年,云南澜沧出现野象伤人事件,致1人死亡。
▲ 野象群进入村庄。图 / 云南省北迁亚洲象群安全防范工作省级指挥部
至于他的队友们,15个人的群依然没有散,日日同步象群信息,还有人继续前去昆明追象,郑声只能期盼他们不要出事。
大头不再追象,他又回到从前的日子了。每天在一个简陋的水泥房子里醒来,想想今天要拍什么搞笑段子,晚上9点半直播,说着“谢谢宝宝们”,和几百个粉丝聊聊天。
不过,大头在自己的账号后面加了一个“菠萝哥”的后缀,以期望留住最后的一点流量。
延伸阅读
妻子遇袭丈夫击毙怀孕母象:被拘7个月 有野象来报复
近段时间,一度北上至昆明的15头亚洲象持续刷屏,它们的老家——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也因此受到关注。
西双版纳州景洪市大渡岗乡关坪村三六队居民小组是位于勐养子保护区边缘的一个小村寨,虽然位置偏远,但得益于热带地区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以及交通繁忙的昆磨高速穿村而过,当地村民依靠农业种植,生活过得也算富足安逸,但也成为了景洪市人象冲突的热点地区之一。
6月9日,西双版纳亚洲象预警系统发出警示,系统监测到三六队附近一共有10头野生大象活动,建议村民采取必要措施进行防范。
2015年,三六队发生过一起因为亚洲象威胁人员安全而被击毙的事件,村民王健(化名)为了保护自己被围困在厕所的妻子,使用自制的枪支结束了一只大象的生命。王健的父亲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多次强调,儿子杀害大象是自卫,因为大象的多次骚扰家里当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这个极端个案发生后,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在三六队展开了村庄安装防象栏的试点,同时还采用了大喇叭广播、专用预警App预警等方式,尽可能减少人象冲突,这些都被作为有益的经验进行了推广。
虽然人象冲突还在继续,但今年的情景已经较早前缓和了不少。
▲6月9日,景洪市大渡岗乡关坪村三六队村民王健家中由保护区管理局修建的防象栏。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大象进村袭击后倒下
官方2020年1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以来,西双版纳全州共发生亚洲象肇事案件6147起,受损60431户,造成人员伤亡68起,其中死亡39人、受伤31人,同时亚洲象的生存繁衍也面临巨大的威胁,2009年至今已有40余头亚洲象因触电、掉入农业蓄水池等情况死亡。
2015年7月19日清晨,人象冲突频繁的关坪村三六队发生了一起少见的大象被人为致死事件。
今年6月9日,王健的父亲王斌(化名)向上游新闻记者回忆,2015年时经常有野生大象进入村子里“搞破坏”寻找食物,7月18日晚就有约7头大象进入自己家中,“刚开始屋顶上有东西在响,我还以为是猫什么的,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猫不可能这么响。”就这样,王斌和家人一起看着不请自来的亚洲象们在自己家里找吃的,将仓库里的玉米粒全部收进肚里,吃完后象群离开了王家。
第二天清晨6点,王家人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王健的妻子前往屋外上厕所,然而 刚进厕所就发现有一头野象正在动厕所房顶的石棉瓦,很有可能威胁到生命安全。听到外面响动的王健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出来,拿着自己改装的枪向正在袭击厕所的大象进行了反击,大象头部中枪很快倒下。王家人随后向警方报案。
▲6月9日,景洪市大渡岗乡关坪村三六队区域内的林地。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事发后,关坪村一直流传着王健因为杀害大象被判刑的消息。上游新闻记者通过公开渠道查询发现,王健并不是因为杀害大象而遭到刑事处罚。景洪市人民法院(2015)景刑初字第820号刑事判决查明,2015年7月19日6时许,一群野象围攻王健家中搭建的简易厕所,其妻在厕所中呼喊救命,王健在试图用其他方式赶走大象未果后,持其私藏的一支气钉枪向野象群开了一枪,致一头母象死亡,母象腹中还有一只没有生产出的幼象。经西双版纳州林业司法鉴定中心鉴定,死亡大象为长鼻目象科的亚洲象,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大象死亡原因是枪弹创口损伤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在这起近年来极端的致死大象事件中,景洪法院没有认定王健的行为属于故意伤害大象,而是评判为没有社会危害性的紧急避险,法院以非法持有枪支罪追究了王健的刑事责任。
王健的父亲王斌表示,儿子从事发后就一直没有隐瞒事件的真实情况,在被拘留近7个月之后才平安回家,“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王斌强调当时别无选择,“大象马上就要对我儿媳妇造成生命危险”,“后来为了防止大象报复我们,当地部门就来给我们装了防护栏,防止大象进屋”。
▲6月8日,西双版纳勐海县勐阿镇野象管控中心。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修建防象围栏
王斌口中的“当地部门”指的是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2017年10月,为了彻底解决保护区内关坪村下辖多个村小组遭受大象骚扰的问题,保护区管理局投入了172万元,建成了总长1350米的围栏,用直径分别为15厘米和10厘米的钢管搭建防象围栏,将王健以及其他多位村民的房屋和粮仓围起来,通过物理隔离的方式,防止大象再肇祸惹事。
王斌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儿子将大象打死后,大象曾来过一两次,“修这个就是为了防止它们来报仇”。
三六队多家安装了防象围栏的村民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在2017年10月防象围栏建成以后,大象来的次数少了很多,村里修建了两三年的大象预警广播系统,投入使用后仅仅响了两次,大象为何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口味”,村民们也搞不懂。
关坪村等地修建的防象栏其实是2016年西双版纳亚洲象保护工程的项目内容之一,当地希望通过亚洲象防护栏工程的建设,阻拦亚洲象进入村寨或农户家取食,在不伤害亚洲象的前提条件下,保障村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西双版纳林草系统一位官员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建防象围栏的目的不光是保护人类,也是为了保护巨大但又脆弱的大象。
▲6月8日晚,西双版纳景洪市,景讷公路附近出现象群,当地预警机构发布的预警提示信息。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食物开源和多种预警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西双版纳就尝试在亚洲象活动区域内的村寨周围架设电围栏、钢架隔离围栏,修筑防象沟、防象壁和避象亭,安装太阳能防象灯进行主动防范,试图让大象知难而退、迷途知返。截至目前,西双版纳已经开挖防象沟1400米,防象壁3800米,修建防象围栏1350米,修建避象亭2个,有效避免了大象进村入寨。在野象频繁造访的勐海县勐阿镇建立360亩临时应急处置管控区,采取食物投放等方式将肇事象群引至管控区内,缓解人象冲突。
除了被动防范,云南当地也在思考如何进行主动应对。西双版纳有学者研究认为,人象冲突频发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象栖息地的减少与大象数量增加,“原来保护区的国有林、集体林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步变成了经济林木,天然林地的面积在逐渐缩小,并且伴随着亚洲象种群的逐渐增多,人象冲突也越来越大。”
“开源”成为了首先被想到的措施。从上世纪90年代起,西双版纳开展了食物源基地建设,开辟了“大象食堂”,在一部分人象冲突比较严重的地区种植了大象喜爱吃的芭蕉、构树、粽叶芦等植物,并给予季节性食物补充和投放,为亚洲象等野生动物提供了食物基地。
目前西双版纳已经先后在尚勇子保护区的南墩、冷山河区域,勐养子保护区的关坪、莲花塘、凉水箐和树林寨区域等地进行了食物源基地建设。
▲针对人象冲突,西双版纳在全省、全国最早开展了食物源基地建设,开辟了“大象食堂”,为亚洲象等野生动物提供了食物基地。图片来源/西双版纳发布
据不完全统计,10年来在莲花塘和关坪两个区域为主的监测中,共监测到以亚洲象为主的野生动物在食物源基地内的活动数量超过600头次,大大减轻了村寨的压力,有效减少了大象进村觅食伤人事件的发生。
野象群出现了,及时向民众发出预警也十分重要。上游新闻记者在西双版纳采访期间发现,当地不仅通过App向村民发送大象在周围出现的预警信息,还用上了农村常见的大喇叭等设备,完善了亚洲象监测预警体系,明确了包干监测责任,与阿里巴巴公益组织签订合作协议,吸引社会组织参与亚洲象监测预警和栖息地修复工作,确保村民聚居地一旦出现了大象踪迹,就能够即时发出警报,提醒民众进行防范。
2018年,西双版纳州筹集280万元资金,在勐海县率先建立了亚洲象监测预警中心,加大了无人机、视频监控、红外相机、人员跟踪监测的密度、深度和广度,当地政府通过手机App、微信平台等实时发布亚洲象预警信息,在亚洲象活动区域或地段,及时安放警示牌,专人值守,避免群众冒险进入,确保过往人员和劳作群众的生命安全。相关部门向记者介绍,目前监测预警平台用户量已达20余万人,公众号关注人数达4万余人,该平台的推广运用有效保障了当地群众的出行及生产劳作安全。
▲6月7日,景洪市大渡岗乡公路边的亚洲象预警信息发布系统。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大象造成了损失之后,及时对受灾村民进行经济补偿也能够对起到安抚作用。为了减少人象冲突造成的财产和精神损失,从1992年开始,云南省每年安排专项资金,开展野生动物肇事补偿工作。上游新闻记者查询发现,早在1998年,云南省人民政府就出台了《云南省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害补偿办法》。2009年野生动物肇事从政府直接补偿转变为由商业保险补偿。
景洪市大渡岗乡一位种植甘蔗的农民,今年地里被一群大象“洗劫一空”,预计售价能有3万元的甘蔗在事后仅获得了少量的补偿,他对上游新闻记者抱怨说,“大象数量上升了我们都高兴,但这个代价不能让我们一个小地方的人来全部承担”。当地村民普遍希望,相关部门能够协调保险公司等机构,提高野生动物肇事后赔付金额,简化理赔程序,让被大象“光顾”的种植户们不再提供免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