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条(ID:yitiaotv),作者:余璇,责编:石鸣,题图由作者提供
从去年到今年,“露营热”持续高烧不退。
2020年被称为中国的露营元年,2021年,露营更是进入了2.0时代。
小红书上关于露营的笔记超过25万篇,抖音和b站上充满了露营的美丽视频,根据天猫统计,露营用品的消费连续2年均保持在2倍的增速。
露营究竟好玩在哪里?为什么一夜之间,大家都去露营了?露营装备鄙视链是如何形成的?
我们采访了几位正在玩露营的人,他们中有新手小白,也有资深玩家,还有来自“精致露营”的起源地日本、精通日式露营的达人,他们各自聊了自己对当下这股热门风潮的看法。
“露营最大的快乐是让人回归到网络时代之前,那种夜不闭户,自给自足,享受自然的生活,带给人成就感和满足感,可以用来对抗在大城市生活的焦虑。”
“很多时候生活方式必须来源于生活本身,不用跟风,也不用比来比去,热爱生活、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露营的都市人:花钱买罪受?
40岁的Bobo皮肤黝黑,身材健美,看起来只有30岁。她是小红书上情感和时尚类目的头部博主,自己经营着一家设计公司。2019年的冬天,她第一次在菲律宾的一家野奢酒店体验到了露营,正好和老公孩子在那边玩冲浪,“就想体验一下住帐篷的感觉”。
那次的感受并没有很美好,Bobo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虫好多”。其实她住的帐篷离真正的露营还有很大距离,帐篷不是直接扎在地面上,而是固定在一块防潮的木地板上,帐篷里的住宿设施也都不需要自己带,由酒店提供,夏天还有降温设备。
但是“虫子真的很多,能听得见虫叫,早上四五点就睡不着了,被阳光照醒”,住完之后Bobo的结论是:“如果是睡觉很轻的人,其实不适合露营。”
Bobo自嘲是一个离不开自来水、电和Wi-Fi的享乐型都市人,“伪户外爱好者”,所以她露营到第三次才终于买了自己的帐篷。第一次,她白天在草地上体验了一下烤烤火、唱唱歌、喝喝酒,晚上就回酒店睡了。第二次,她蹭了朋友一家的帐篷睡,结果自己儿子睡觉磨牙,影响别人休息,搞得她很尴尬。等到终于有了自己的帐篷之后,她不断发现自己离“露营及格”还有很大距离:
她图方便带的一次性餐具,被批评为“又丑又不环保”。饭不够好吃,她想叫外卖,又被一顿鄙视。天气太热了,儿子像一条小狗一样跟在她身后哀求:妈妈能不能带我回去?我想吹空调。她不能忍受这么热还没有澡洗,想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洗澡,这种“浪费”连她老公都看不下去了,制止了她的“形式主义”。
但即便是她的老公,最初也不能忍受露营时间超过两天。“我说我们开车到这里要三个小时,搭个帐篷一个半小时,拆帐篷一个小时,回去还要再开三小时,为什么不能多住两天?他说昨天晚上睡充气床垫硌得腰疼,想要回去了。”
Bobo在小红书上发露营笔记,发现大家问的最多的问题是:怎么上厕所?去哪里洗澡?蚊虫叮咬怎么办?“大家不会问你吃什么之类的,因为你从照片上就能看到我们在吃什么。”
为了舒适露营,Bobo的老公专门花钱购买了一个预测天气的APP服务,一个星期收费20块,拿出去“炫耀”,别人都很羡慕:啊哟这个很贵的,我们都没舍得买。“结果根本没有用,因为在野外,天气变化太快了。”
Bobo碰到过好几次极端天气。一次在盛夏,体感44度,所有的小孩都跳进了河里。一次在海边,遭遇了10级大风。朋友的帐篷凌晨4:00被吹飞,Bobo的天幕也被吹走,挂到了树上。
但是露营这个东西很怪。Bobo形容像“上瘾一样”,“露营一时爽,一直露营一直爽”。她的一个女朋友,第一次跟她露营的时候属于“瘫痪型玩家”,一直躺在椅子上,别人喝手冲咖啡,她叫闪送,结果后来买帐篷、买各种,天天催Bobo,“她说我都把装备凑齐了,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另一个朋友是律师,也是跟着Bobo体验了一次以后感觉爆好,因为迟迟约不到其他朋友家庭一起,决定自己一家出发。结果累得半死。“他说我再也不想玩了,我退群了,你们下次见不到我了。没想到过了一个礼拜,满血复活,问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去露营。”
2021年跨年夜,Bobo一家是在露营帐篷里度过的。当时在安吉,零下8度,前一天晚上还下了雪,Bobo套了两层睡袋,再盖一层鹅绒被,还在地垫上贴满了暖宝宝。
“四下无人,满天的星空,支起篝火,烤烤火,跟家人无所顾忌地在一起,小朋友能够脱离数码产品,能够接触大自然,玩一些我们小时候玩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就是露营最吸引我的地方。”
“疫情改变生活”之精致露营
5月下旬,露营最好的季节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在一家新开的露天咖啡馆里见到了Vivan和她的老公张先生。这个咖啡馆是他俩的兴趣投入,90%的布置都和露营有关。
院子外面停着一辆复古的T1面包车,非常吸睛,院子里支着一顶大白熊的mini帐篷,靠墙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号的天幕,下面能坐10个人。院子中间是露营时最常用的木质蛋卷桌,桌上放着一个便携式的蜘蛛炉,一套户外的咖啡手冲器具。
我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品尝张先生的“专属手冲”,每次露营的时候,他最爱给大家冲咖啡。“我们开这个咖啡馆,就是希望大家都来感受露营,所以用户外的杯子来装咖啡,比如Snow Peak的钛杯,还有kupilka的芬兰木杯。”张先生说。
疫情之前,Vivan一家最爱的选择是境外游,去日本最多。疫情之后,没法出国了,他们就跟着资深的玩家朋友一起去露营。“每天生活在城市里面,节奏非常快,感觉像在一个石头森林里,你透不过气来,还是有一颗想要往外跑的心,”Vivan说。
Bobo也坦承,跨年夜那么冷,还非要出去露营,也是为了一种体验。
“往年我们都要出国去跨年的”,目的地往往是比较温暖的海岛。现在出不了国了,就想别的办法,总之要“出去”,不想宅在家里“闷得慌”。
在这个时候,露营这个选项,除了面对大自然的各种挑战难以适应这个劣势之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自由”。
“说走就走,不像酒店,热门的可能没房间,订不到,或者旅游景点,节假日期间就是人多。”露营去的都是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戴口罩的限制也就没有了。
Vivan一家特别喜欢去探索和开发新的露营地,山上、梯田、湿地、农场,等等,往浙江的山里走,“越往深处走,风景越好”。或者往南,去海边,他们曾经开车去到福建霞浦,单程车程10个小时。
有时候也会去市区里的公园,去之前打电话问清楚场地可不可以扎帐篷。甚至就在自己的小区里扎个帐篷,小朋友下课了都可以进去玩。“我们不喜欢去营地,国内的营地目前都还不太成熟,我们不喜欢好多帐篷挤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都是玩精致露营(Glamping),Vivan把自己的玩法定义为“主题露营”。她是美食工作者,非常讲究吃,出去露营的时候也不例外。2021年春节,她和朋友去海岛露营,出发前就想好了,过年最重要的是团聚,要吃热气腾腾的台式卤肉饭。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一大锅盆菜,呼应过节的气氛。
春天的时候去安吉露营,主题就是“笋”,新鲜采摘的春笋,下到锅里煮,只加盐。去福建霞浦的时候,主题自然成了海鲜。五一的时候他们也出去露营了,这次定的主题是上海美食,吃的是葱烤大排面,还在露营地直接和面粉揉面,做了老上海葱油饼。
晚饭的时候,Vivan一定会安排一道汤。野外的晚上都偏凉,“凉意出来的时候,喝一碗汤,会特别地落胃。”
对于露营来说,夜晚的一个特色项目就是燃起一堆篝火。但这个火最好不要直接在地上烧,会破坏植被和土壤,需要有一个焚火台。
篝火烧一会儿之后,Vivan和朋友们就会炭烤一些食物。“这个时候可能比较晚了,小朋友们都进帐篷睡觉了,然后我们大人的生活就开始了,世界变得安静了,篝火在噼噼啪啪地烧,食物的香味冒出来,星星在天空闪烁,那种气氛和状态是很迷人的。”Vivan说。
露营如果是在野地,一般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更没有Wi-Fi。互联网消失之后,人和人的距离反而被拉近了。这个时候朋友之间聊会儿天,也许会说出在城市里从未有机会说的话。
“中国人的社交基本都是发生在饭桌上的,但是到了户外,你会发现很不一样。在饭桌上,就算是朋友,你还是会拘谨的。在户外的时候,大家都很放松,很自在,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露营带来的这种状态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露营这么累这么麻烦,却还是吸引人想要一次次去的原因,”张先生说。
露营的另一个吸引点是亲子。Vivan一家在露营季几乎每周都出去,但是绝不会选择自己走,而一定要和朋友家一起,每个家庭都有小孩,露营成了集体遛娃的一种方式。
“大部分人周六周日带娃都是选择去游乐场,孩子很开心,但父母就只能在外面看着,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反过来,如果带孩子去逛街,去咖啡店,去大人们喜欢的地方,孩子又很无聊。”
“但在露营的时候,只要你去的地方相对安全,孩子和孩子就玩在一起了,你不用去管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会以为露营就是喝个咖啡,睡个觉,吃个烧烤,但实际上,还有不少比较温和的户外运动可以和露营结合:徒步、溯溪、桨板、飞盘、沙滩排球,等等。露营的时候,我们大人交了朋友,小孩子们也交了朋友。”甚至于说,小孩子比大人玩得还开心。
每次露营,Vivan他们会分工,比如谁负责搭建帐篷,谁负责做菜,张先生因为是学艺术的,就带着小朋友们写生。
Vivan最擅长花艺甜点,她会带着小孩子们去采可食用的鲜花,采来之后用这些植物做一盘早餐沙拉,或者做一个鲜花棒棒糖。上次去福建海边露营,他们放了烟火。这在上海市区是不允许的,大家看到非常激动。
“现在带着孩子,我就不愿意再去住什么五星级酒店,去玩什么景点,这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出去就是希望接触大自然。”
张先生也发现,之前去日本玩,因为内容是以购物为主,小孩并不热衷,反倒是露营以来,孩子们一直念念不忘什么时候能再去。
露营这件事,“大人有大人的乐趣在,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乐趣。”他坦言自己之所以对露营这么热衷,也是因为“带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露营解决了这个问题”。
Bobo也提到,露营给家庭教育带来了另一种气氛。“每次出去,我老公会跟我儿子说,我们两个是男子汉,我们应该把重活给干了,这样引导之后,孩子才会觉得我是需要干活的,不是说妈妈你就应该洗碗的。”
“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家人共同参与,共同创造,然后形成这样一个气氛:世界是平等的。但是你住酒店的话,这些是很难实现的,因为酒店什么都有了。”
所有人都在吐槽装备党
在Vivan的咖啡馆里,我们看到了一些很贵的露营装备:一个Snow Peak的钛杯,300ml容量的售价约300元人民币一个。芬兰的木杯kupilka,是用松木和树脂合成压制出来的,正常售价为180元左右,一个托盘130元,如果是姆明限量版,价格大概是200多。一把不起眼的露营帆布折叠椅,价格2000元。
“我们其实不是装备党。买这些东西,可能跟我们从事设计类工作有关。功能之外,我们也比较注重品质感和美观。”张先生说。
碳化松果是b站上的小有名气的露营up主,一个月露营两次。“一开始尝试露营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些东西特别贵。2018、2019年的时候你跟我说一个椅子要八九百块,打死我也不会买。但后面一步步需求上来了以后,你会觉得500再往上100、200,哪怕800也是可以的。这就是一个设计、品牌的需求了。”
露营是一种国外舶来的生活方式,最受追捧的也是一些起源于北欧、日本的品牌。疫情期间,因为供应链的原因,国外品牌一度断货,然而露营经济又同期在国内兴起,造就了淘宝上的很多坑。张先生告诉我们,很多装备“价格其实有很大的水分,有的时候淘宝搜出来的推荐,可能也不是最适合你的东西,反而是那些销量很好的东西。”
像上文提到的Snow Peak的杯子,450ml的灰色钛杯的价格是炒得最凶的,一个约700元。如果是和LINE FRIENDS合作的限量版,大概要2000元。碳化松果有2顶《摇曳露营》动画片里的帐篷,当时买的时候才3000多元,现在已经涨到了6000多元,有不少人来私信问他能不能卖,甚至直接开出高价。
Bobo在小红书上力劝自己的粉丝购买装备时千万要保持冷静,“可以先体验一下,不要第一次就把装备搞得很全”。原因很简单,这么多装备,买的时候价格不菲不说,买来了还得有地方放。
Bobo家里是专门开辟了地下室的一部分空间来放这些东西。“我那个帐篷就要60几斤,天冷的时候,要有暖炉、焚火台,还得买木柴、柴油。然后各种各样的东西,椅子、桌子、充气床垫,有的人还会带个行军床,如果你是一个公寓,真的是比较占地方。”
日本人山本,用日式的方式解决了装备的问题。
他1988年出生,已经在上海工作了十年,是一家租车公司的老板,也是Snow Peak的黑卡会员。“一次性消费100万日元(合人民币6~7万元),才可以获得这样一张黑卡。”
Snow Peak号称“露营界的爱马仕”。山本告诉我们,即便在日本,这也是一个针对有钱人的品牌,“日本人的平均工资都在300~500万日元一年,Snow Peak定位自己的客户群是年收入在1000万日元以上,相当于中国的年薪百万。这种人如果去外面参加各种相亲,都是备受欢迎。用中国话来说,这些人是真正的‘氪金玩家’。”
山本对Snow Peak是真喜欢。他19岁就爱上了这个品牌,十几年来,他在日本、中国的家中和公司里,陆陆续续都购置了不少Snow Peak的装备,“我是通过累计消费获得黑卡的,前前后后大概花了有100万人民币。”形成对比的是,他头上一顶棒球帽,戴了十几年没有换,都快洗得发白了。
身为日本人,他身体力行地在生活中奉行断舍离。他给我们展示了自己的衣柜,宽度不到一米的柜子,一半以上都是空空如也,真的就是无印良品杂志上印的家居图片的那种状态。看着我们一脸诧异,山本耸耸肩,“因为我不需要那么多衣服啊”。
因为喜欢Snow Peak,又要断舍离,他就悄悄地把家里的桌椅、炉灶、锅碗瓢盆一步步都换成露营装备。“所以我是真的‘搬家式露营’,如果我去露营,家里就空了。有一次我和朋友去露营,我老婆和孩子在家只好把报纸铺在地上吃饭。”
精致露营(Glamping)发源于日本。但山本告诉我们,日本人露营的时候对装备并没有那么讲究。“一般露营的时候,直接拿家里的高压锅出去也是可以的,根本不用说专业不专业。”
在山本小时候,露营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小学会有夏令营,爸爸妈妈也会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家庭露营。“最简单的one day camp,就是去小区旁边的公园,扎营,BBQ。烤完的炭,就直接丢到河里,因为可以净化水质。”
和国内不同,日本人很爱在夏天露营,会去山里,用溪水冰镇啤酒和西瓜。或者去海边,去晒太阳。“我们很享受汗淋水珠的状态,被晒黑的肤色也很健康美。”
露营的时候,日本人基本不会带电子设备,孩子们则会玩一些比较传统的游戏:打年糕,打西瓜,吃流面,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以及帮忙做饭。
“作为一个地震多发的岛国民族,露营等各种野外生存的技巧,从父亲那一辈就很注重教给孩子们。甚至于工作中遇到的前辈,他也会说,你来我家BBQ,和我的家人孩子一起去露营,算是一种对你的爱和肯定。”山本说。
很多看到山本朋友圈美图的中国爸爸妈妈,问的都是,我到了营地,能不能躺平休息?山本摊开手表示没可能。“日本人在家庭露营的时候,往往是爸爸们管孩子,由此可以展现出爸爸的魅力。但是在中国营地上,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在吼孩子,教育孩子:绳子小心一点,那边不要去啊。”
我们问山本对Glamping(精致露营)的理解,他说这个词在日本以前是没有的,只有露营,camping。在他的意识中,Glamping是有商业的推动在其中,比如一些日本的小众设计品牌,做的户外产品贵得离谱,“一个杯子卖4500,日本人都不会买”。但这些日本的品牌,却在被中国人抢购。“我觉得大部分后面应该已经是瞄准了中国市场。”
张先生感叹,其实很多中国品牌已经做得很好,不用盲目追求日本或者北欧的牌子。每个牌子的设计,其实都是考虑到了本国地理气候的国情,有的时候照搬到中国来不一定合适。
比如著名的瑞典帐篷品牌大白熊,“它其实是为他们那种极寒的天气考虑的,保温性特别好,但是对于中国南方而言,可能并不适合,很容易造成帐篷里面特别潮湿特别热。”
他和朋友家一起出去露营,用了大白熊的人“每天早上是热得从里面爬出来的”,“感觉像蒸小笼包一样”。
他们自己最常用的一顶帐篷并不是进口品牌,而是国产品牌,“这个牌子的品质好到连日本人、韩国人都很喜欢用,材料和设计都很专业,价格比日本和北欧的那些牌子要低一些。”
山本露营时的一个爱好是混搭,把大创超市10块钱一个的不锈钢盘子和“露营界的爱马仕”Snow Peak放在一起。他向我们展示了他露营时这种混搭的照片,“我觉得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却被一些中国朋友深深地鄙视。”
与此同时,他也不太看得懂为什么他有朋友愿意买8000块钱一把的露营椅子,却只是在露营的时候摆拍各种照片、修图、发朋友圈,而不是自己带着满身汗水坐上去、享受人生。
露营2.0时代:走,到大自然中去
2019年冬,山本第一次在中国露营,从那之后开始,他开启了疯狂露营模式,几乎每周都出门,“有时候甚至穿着西装就去露营了。”
哈佛大学的生态学权威爱德华·威尔逊教授曾经提出一个观点:人天生具有一种亲生物性,所以人类会对动物、森林和海洋有某种亲近感。这也许就是露营能够流行的心理学基础。
露营达人胡小飞说,今天的露营已经进入了2.0时代。“传统的露营的意义在于挑战自我,不断攀登高峰,而2.0时代的露营,更多的是绑定消费升级这种概念,大家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
Bobo在自己的咖啡馆后面弄了一块场地,布置了一片帐篷区域。巨大的天幕、白色的春帐,还有各种露营风格的装饰,非常具有波西米亚风情。对于那些对露营感兴趣,但又没有机会真的去野外露营的人,可以预约到这里来体验、打卡,预约名额非常抢手,“800块钱的双人下午茶套餐,可以在帐篷里呆一下午”。
山本非常看好中国的露营市场。他提到,因为日本土地是私有的,不少露营的玩家甚至会采用“买山”的方法来玩露营。他自己就在看冰库县和奈良县的山,准备买一座。
“我觉得以后作为一个生意模式的话,是可观的。现在中国人到日本‘爆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一个很大的生意,就是在日本做露营市场。”
Jeffery是老露营玩家,今年刚30岁,玩户外已近10年。两年前,他开始创业,做了一家露营俱乐部,带领一帮人去周边露营。“露营有门槛吗?有。就跟旅游一样,你决定好出发了,就已经克服了最大的困难。”
他的俱乐部里有人坐公交车去露营,背着包拎着帐篷。还有一个日本人DJ,用装备党的标准来评判可说是“装备很差”,都是家里日常的东西带过来用,但永远收拾得井井有条。露营的时候,妈妈做饭,爸爸弹琴,孩子在外面玩,从来不搞什么很漂亮的摆拍,“就是享受生活本身”。“露营的本质是住宿,它就是需要你短时间内在野外过一夜。”
他前段时间和一个在大白熊公司里工作了20多年的丹麦人聊天,对方很不理解中国人为什么喜欢 “扎堆露营”:到一个草坪上,圈一块地,很多帐篷一字排开。Jeffery开玩笑说,因为我们是小农经济,所以喜欢“扎堆”。
Jeffery最看重的营地特征是“不可替代的景观”。“你露营是为了什么?是去享受无可取代的美景,而你为此牺牲了住宿的很多便利条件。那么最重要的是我在天与地之间,享受了生活本身。”
怎么玩露营,Vivan在跟日本朋友取经,“他们的露营文化至少领先我们十年”。上次她和山本一起露营,对方扛了一个西瓜过去,几家人一起玩日本的传统夏日游戏项目——打西瓜。大人小孩蒙着眼睛,手里拿着竹竿去打西瓜。等到西瓜真的被敲开了,便一拥而上,抢着吃,嘻嘻哈哈非常快乐。
“露营它就是颠覆普通生活的一个体验,如果都已经出门了,你还是很懒惰,只想‘葛优躺’,刷手机,很不愿意去做一些事情,它就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乐趣。”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条(ID:yitiaotv),本期照片由采访嘉宾提供,作者:余璇,责编: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