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5月中旬,在比哈尔邦、北方邦等地,当地民众还在恒河两岸1,140公里流域内,发现了至少两千具疑似新冠患者的遗弃尸体,较之一个月前新德里等地满地火葬柴堆的景象,它给了印度民众更大的刺激。这也成了印度疫情在沉默中升温的注脚。
图中为印度北方邦大城安拉阿巴德城外圣迹佛普尔(Shringverpur)一带的恒河河岸,在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这片恒河河岸是罗摩大神举家逃亡之地,而今已经被遗弃的尸首所覆盖。(印度电线报网页截图)
对生活在城市地区的普通印度人来说,新冠疫情造成的大量死亡正在逐渐打碎印度传统葬俗的规矩,像以往那样死去已成为奢侈的追求。
到5月中旬,以北方邦大城勒克瑙为例,丧家把死者从医院送去火葬场,要先掏5,000卢比(约合68.5美元)的救护车费,以及4,200卢比(约合56.2美元)的帮工费,到火葬场如需排队,还要缴纳7,000卢比(约合96美元)的排队费。
丧家还要提供3公担(即300公斤)的薪柴,用于丧事的酥油以及给火葬场婆罗门念经超度的香钱,在木柴涨价了170%到200%之后,这笔此前在3,000到3,500卢比(41到48美元)不等的价钱也上涨到了4,500(约合62美元)卢比到5,000卢比一线。到丧事结束,丧家至少要掏出两万卢比(约合274美元),这相当于疫情之前一个普通印度城市蓝领的月薪。
对印度人来说,葬礼的开销已成为难堪的话题
到了印度乡村,丧家即便需求从简,丧事的开支仍在一万卢比(约合137美元)左右。不同于城市居民,印度农民的月均收入相对偏低,在比哈尔邦约为7,175卢比(约合98美元),在北方邦约为6,668卢比(约合91.3美元),两地均低于印度平均标准8,931卢比(122.3美元)。
两地农民在面对家中丧事时既无钱买柴,亦无法请婆罗门来念经超度。一些穷人迫于无奈,便放弃了印度教的火葬传统,选择在泥土松软的恒河平原上挖个浅坑,埋葬死去的亲人。随着5月中旬印度进入雨季,至少上千具尸首便在大水冲刷下,暴露在河岸的沙滩上。
安拉阿巴德警方在得到线报之后开始调集人手,收敛尸体,但这仅仅是一千多公里恒河流域的一小部分。(美联社)
到5月14日,印度第一大报《巴斯卡日报》(Dainik Bhaskar)派出30多名调查记者,发现恒河南北上千公里的流域内至少有两千多具遗弃尸首。河岸处野狗成群结队,很多死者已经残缺不全。
当地政府固然以此为耻,紧急出动警察沿河捞尸挖掘深坑埋葬,还通过张网等方式捕获了一些顺流而下的死者,进而要求当地火葬价格不得超过5,000卢比。但恒河沿岸千里陈尸带来的冲击终究是难以轻易摆脱的。
遗憾的是,对印度普通人来说,此次新冠疫情带来的冲击可能仍不足以改变其认知。当印度智识人士在城市及媒体痛批莫迪(Narendra Modi)当局麻木不仁时,城市里的印度人已经习惯并接受了7万卢比(约合958.5美元)一瓶的救命氧气以及被抬价四五倍的中国产制氧机;北印度乡村里的印度妇人也随疫情发展,祭拜“新冠娘娘”(Corona Mai)女神一年有余。
但印度人民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他们不可能也不应该在人祸加剧的天灾中继续乐天知命下去。这场疫情中的风波,或许会成为他们推动社会变化的一点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