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支老鹰最大的惊喜,竟然是一位一年前被弃如敝屣的球员:26岁的克林特-卡佩拉,正在打出生涯的最佳赛季。
当2017-18赛季,哈登以30.4分8.8助攻夺下MVP,带领火箭砍下65胜。在哈登身边的卡佩拉数据爆表,直接进入了MVP战力榜前十!“饼皇”这个绰号彻底出圈。
火箭不情不愿地送上5年9000万,内含大量附加条款的合同。后来的剧情愈加诡异:火箭阵容里4000万的保罗换成了维斯布鲁克,卡佩拉成了薪资空间里的累赘,火箭直接把他交易到了老鹰。
不巧的是,因为脚跟受伤,卡佩拉错过了第一个月的比赛,随后疫情就爆发了,老鹰战绩不佳,没有受邀参加奥兰多的复赛,卡佩拉的亚特兰大首秀足足等待了11个月。
但接下来,老鹰队收获的是一个新时代的魔兽,在第一场拿下7分9篮板之后,他连续15场篮板上双。还在三天内奉献了两场逆天的表演:1月21日对活塞,卡佩拉拿下27分26篮板5盖帽;1月23日对森林狼,卡佩拉砍下13分19篮板10盖帽。他过去5个赛季里,第一个拿下盖帽三双的球员,而上一个在连续两场拿下45个篮板和15个盖帽的球员,是46年前的贾巴尔。
双二十已经成为卡佩拉的家常便饭,今天他再次拿下了25+22的大号两双。第四节,卡佩拉上篮平摔重重闷在地上,此时特雷-杨已经伤退,他拒绝下场,坚持打完了加时。
场均15.5分14.5篮板2.2盖帽,篮板排在联盟第一,盖帽排在联盟第三,而这些数据,是在不到30分钟时间里拿下的。而看过比赛就能感觉到,卡佩拉的表现早已超越了火箭最巅峰的两年,而在23岁的科林斯和22岁的特雷-杨发生争执时,这个26岁的老好人扮演了大哥哥的角色,成功地稳住了军心。
用他自己的话说,篮球是实现彼此梦想的,不是制造分歧的。
出身极为贫寒的卡佩拉,对温暖的大家庭有着最真诚的向往。他的妈妈是刚果人,看了许多浪漫电影的她为了追求演员梦,在1993年毅然来到了瑞士,有了第一段感情,生下一个男孩;然后又认识了一位安哥拉人,也就是卡佩拉的父亲。但在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降生后,这位父亲抛弃了妻子和孩子们,从此不知所踪。而当时几个月大的卡佩拉根本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
6岁那年,他和两个哥哥被送到了集体寄养家庭,母亲要打许多份工来补贴家用,但兄弟三个还是只能去最低档次的政府资助公寓住一个单间。小时候的卡佩拉感受不到来自父母的温暖,只有一起看欧冠的时候,才能和小伙伴们有共同的话题。他是亨利的死忠粉丝,在野球场踢中锋。13岁那年,他就长到了1米9,尽管脚下技术马马虎虎,但靠着强力的头球,他总能有不少进球。
他的哥哥开始打篮球,开始培养起卡佩拉的兴趣,不久之后他发现,足球和篮球有共通之处,摆脱防守完成空中接力,就像在足球场完成抢点头球一样。在瑞士打篮球的人并不多,但他们有共同的篮球英雄:萨博-塞弗洛沙。
2006年,塞弗洛沙进军NBA,不久后便以对韦德的胶皮糖防守名声大噪。在瑞士的体育报纸杂志,都有一个专栏讲述塞弗洛沙的NBA征程,这也给了卡佩拉信心。“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去NBA试试。”
也许正是因为瑞士打篮球的孩子不多,13岁之前没摸过篮球的卡佩拉稀里糊涂地被选进了瑞士16岁以下少年队。他能跑能跳,有使不完的体能。更让他兴奋的是,在国家队里,他见到了偶像塞弗洛沙,他的偶像这样跟他说,“努力加油吧,你想成为的,一定可以实现的。”
15岁那年,在欧青赛上大放异彩的卡佩拉得到了法国国家体育学院的邀请,打算成为职业球员。而在得到邀请之前,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是:住宿环境怎么样?
在瑞士,儿童贫困问题非常严重,大量的非法移民家庭无法缴纳最低保障,只能来到政府的最低档次福利院。卡佩拉还记得他住的那间公寓有21个孩子,而这些孩子们大多不知道父母在哪,又从来不想上学,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两个哥哥会很晚睡着,保护卡佩拉不受欺负。而小时候的卡佩拉常常被欺负哭,他在睡前亲吻妈妈的照片,想象着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
来到法国,一切都和瑞士的孤儿院大不相同,他的实力也随着职业水平的训练强度而飞快提升。17岁,卡佩拉加入法国球队沙隆;教练在他身上发现了许多可能性:他可以像后卫一样奔跑,完成快攻扣篮和追防盖帽;还能客串小前锋,去防守外线球员。两年后的2014年,他代表世界队参加了耐克篮球峰会,一鸣惊人。在拿下法甲进步最快球员和最佳年轻球员之后,他决定参选。
然后是魔鬼般的特训:每天他要吃掉大量的碳水化合物,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安排食谱。每天至少七八顿,其他时间,都是在疯狂训练。训练师要保证他在短时间内完成增重,又要保持优秀的灵活性,所以吃和练缺一不可。他每天醒来就是在迷糊中吞下一大盘早餐,然后开始苦练。而激励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不能达到合格的体重,他就要被放回欧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叫回来。
2014年6月26日,他被火箭用首轮第25顺位选中,选秀的前一天晚上,忐忑不安的卡佩拉坐在酒店里,咬着嘴唇看了世界杯,瑞士战胜洪都拉斯,挺进16强。
火箭的全球球探网络很早就注意到了卡佩拉,并且下定决心会选走他,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一个首轮末,无非是可有可无的一笔投资,但对卡佩拉来说意味着一切。他知道机会有多来之不易,也明白火箭是最适合自己的球队。第一年,他见到了同样来自非洲的奥拉朱旺,大梦告诉他,你现在的每一分努力,都会让你更成功一点。
奥拉朱旺并不只是给他灌鸡汤,他会时时关注卡佩拉,并在他的任何表现之后发现值得表扬的地方,然后提供建议。“努力,保持进步,每一天都要成为更好的人,”卡佩拉记得大梦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告诉我,从非洲走过来有多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加油啊。”
二年级的时候,卡佩拉打了35场首发,当时是和霍华德打双塔。他比霍华德更高,移动速度更快,但没有出色的吨位,两个人换着打四五号位。一年之后,霍华德自由身去了老鹰,而卡佩拉被要求继续拼命增重,他现在是首发中锋了。
约翰-卢卡斯是卡佩拉的专职教练,训练他的罚球和低位,眼看着他的勾手和抛投越来越好,“这小子真的热爱学习,”所有看过卡佩拉一路成长的人都知道他的进步在哪:不只是单纯的篮下终结,他也不是只会吃饼。2017-18赛季,他拿了进步最快球员的第二位,差点成了全明星。当然,不了解他的人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包括杜兰特——他在一次采访中暗示了卡佩拉的不过如此:跟哈登和保罗一起打球,谁都能打出漂亮数据,有什么的。
卡佩拉不觉得侮辱,“我并不是那种每场拿30分登上头条的球员,我希望像教练说的那样,我的每一个数据都能证明我对球队很有帮助。”
他也记得哈登有时候会暴躁,但在他看来,那不是发泄,而是传授,“沟通是第一位的,这就是成长,我们都想让对方变得更好,一次好的防守,需要大家都做出努力。”
他和哈登、保罗一起搭档的前45场,战绩是42胜3负,保罗也喜欢他,就像从前的钱德勒和小乔丹一样,“克林特是X因素,当他在场上,我们可以打特别多立体的进攻。”
只是谁也想不到,保罗会换成维斯布鲁克,也没人敢想,火箭会在半个赛季后放弃中锋,改打纯五小阵容。当然,这次冒险很快失败了:卡佩拉换成了考文顿,考文顿又换成了伍德,还是一样的中锋,只不过伍德更便宜而已。
火箭赌博失败了,一年后再来就好。球队永远有充足的时间来自我调整,但球员只能靠着个人奋斗来自我证明,但当卡佩拉接过卡特的15号球衣,打出最好的赛季的时候,他依然想到的是曾经在孤儿院里单薄的自己。
“不是学施罗德,”他还记得自己跟火箭队友解释发型的时候,“是博格巴,我喜欢他尽情释放天赋的样子。希望有一天,我也能鼓舞到孩子们。”
拿到第一份工资之后,卡佩拉做了一件事,他把几乎所有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他妈妈有20年的公寓、保险、救助的钱要还,卡佩拉把这些钱都补上了。
“我不是含着银汤勺长大的,”他说,“我希望妈妈以后不要再吃苦了。”
德克萨斯州有35%的儿童生活在单亲家庭,22%的儿童处于贫困,200万的孩子要领食品券。卡佩拉有一个名为CC15的慈善基金,给休斯敦最大的寄养中心提供福利。这家服务于极度困难家庭的寄养中心现在有14个孩子。卡佩拉给每个孩子都带了玩具,每个人都有新的Switch游戏机,“希望你们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觉得太孤独。”
他还投了一笔钱在瑞士建了长期训练营,找了哥哥来管理。在他小的时候,哥哥为了保护他最后退了学,现在他可以照顾哥哥了。妈妈也在训练营里,每天和哥哥在一起。她每年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夏天卡佩拉放假回瑞士的时候,她会忙里忙外给孩子们做饭,不过现在,她不用担心买不起食物了,生活终于成为你了梦想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