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韩国光州的老年人接种了辉瑞的新冠疫苗。 Yonhap/EPA, via Shutterstock
过去一年间,欧洲和美国先后遭受了灾难性的新冠病毒高感染率和死亡时,环太平洋地区国家通过一系列方法避免了悲剧。韩国开展广泛测试。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进行了封锁。在日本,人们戴上口罩并听从隔离的呼声。
现在,角色已经反转。这些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住疫情的国家,成了发达国家中为居民接种疫苗最慢的国家;遭受严重疫情暴发的英美等国,则在接种疫苗方面取得了飞跃式进展。
美国已经为近四分之一的人口进行了完整的疫苗接种,而英国已经向近一半的居民提供了第一针疫苗。相比之下,澳大利亚和韩国的疫苗接种率不到其人口的3%,而在日本和新西兰,开始接种的居民甚至不到人口的1%。
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在接种方面落后的国家正在充分利用因相对较低的感染率和死亡人数带来的宝贵喘息之机。并且他们都依赖于在其他地方研发的、现已投入生产的疫苗。
现在,由于出现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变种,并且全球的疫苗输送因一些瓶颈而减慢,这种推迟有可能会破坏他们在公共卫生上取得的成就,并推迟经济复苏。
日本的疫苗接种才刚刚开始,到7月东京奥运会开幕时,普通民众仍无法接近完全接种疫苗的状态。 Pool photograph
“在控制疾病方面取得的成功,反而降低了建立可以迅速接种的免疫诊所所需的动力和精力,”澳大利亚悉尼大学(University of Sydney)传染病和疫苗专家罗伯特·布伊(Robert Booy)说。“当到处都有人死亡时,需求就显而易见了。”
“我们需要认识到正在筑起的自满情绪,”布伊还说。“只要一场超级传播我们就会陷入大麻烦。”
没有哪个国家比日本冒的风险更大。日本正在应对上升的病例和死亡人数,而距离被推迟的东京奥运会开幕已不到100天。
奥运会组织者表示,他们可以借助日本当局用以控制大流行的自愿措施来安全地管理奥运会。
但是,这些举措也显示出局限,因为日本的病毒感染量达到了自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上周五报道了超过4500例新增病例。疫苗接种才刚刚开始,到7月的开幕式前,公众距离完全接种还很远。
亚太地区接种疫苗的缓慢开展开始使一些居民感到沮丧,他们已经厌倦了一年多来对旅行、外出就餐和家庭聚会的限制。他们渴望退出这种炼狱般的生活以回归正常,但仍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到缓解。
去年,东京的歌舞伎町区。 在日本,人们戴上口罩并听从隔离的呼吁,但该国的疫苗接种率落后。 Noriko Hayash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现年24岁的井上惠梨香(Erika Inoue,音)在东京的一个研究机构工作,为地方政府和企业的项目提供咨询。她说,她很羡慕在美国已接种疫苗的朋友。
“在我的朋友圈里,我是唯一一个还没接种疫苗的人,”希望参加朋友在突尼斯的婚礼的井上说。“我没法再等。”
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都远远落后于它们几个月前制定的疫苗接种时间表。
上周,东京的一些区才开始对65岁以上的人群注射疫苗。在韩国,当局最初表示他们将每天能够为约一百万人接种疫苗,但在开始接种的前三个月里,他们平均每天接种疫苗的人数只有2.7万。本月,澳大利亚卫生官员放弃了在年底前为全国所有人口接种疫苗的目标。
在澳大利亚和日本,当局将接种的缓慢开展归咎于欧洲的供应问题。澳大利亚已经表示,欧盟未能交付310万剂阿斯利康(AstraZeneca)疫苗。欧盟委员会发言人说,意大利在3月扣留了运往澳大利亚的25万剂,但澳大利亚官员说,实际上无论是否被扣留,余下的剂量也根本没有送达。
由于阿斯利康疫苗接种出现了非常罕见的血栓的报告,澳大利亚建议不要向50岁以下的人接种该疫苗,令该国面临的局面愈发困难。
上个月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市接种阿斯利康疫苗。 Asanka Ratnayake/Getty Images
在日本,负责疫苗接种计划的内阁大臣河野太郎(Taro Kono)抱怨说,欧盟是逐批批准,而不是一次批准多批。他举出澳大利亚的批次被扣留的例子说:“我们的疫苗可能会被欧盟拦截。”
欧盟驻日本大使帕特里夏·弗洛尔(Patricia Flor)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欧盟已批准向日本运送超过3900万剂。她说:“我完全且绝对反对任何声称日本的疫苗接种进程与欧盟的交货延误或出现问题有关的言论。”
不管是否有供应问题,其他因素也导致了延误。日本要求对新疫苗进行国内临床试验。在日本和韩国,对于表示不愿意马上接种疫苗的人,官员们会对他们进行小心翼翼的劝导。
27岁的金敏镐(Kim Minho,音)是首尔工程研究所的研究员,他说,政府过于依赖诸如社交隔离之类的措施来遏制感染率。他说:“韩国对疫苗接种的参与来得太晚了。”
日本也有相似的情况。专家说,该国可能只是未能谈成要求及早交付疫苗剂量的合同。辉瑞(Pfize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它将在2021年底之前兑现向日本承诺的1.44亿剂疫苗。尽管日本已与生产莫德纳(Moderna)和阿斯利康的公司签订了购买数百万剂疫苗的合同,但该国尚未获得这两种疫苗的监管批准。
厚生省官员是“公共卫生的专业人士”,长崎大学(Nagasaki University)全球卫生教授森内浩幸(Hiroyuki Moriuchi)博士说。“但是在商业或合约起草上,他们就谈不上专业或该领域的专家了。”
“如果日本能坚定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危机,”他接着说,“他们就不会只依靠厚生省官员”去洽谈这类合同。
负责疫苗计划的内阁大臣河野太郎预计,到6月底,日本应该可以完成本国3600万老年人的接种。在新闻发布会上,他没有就其他国民的接种时间给出预计。
尽管已经决定奥运会不接受海外观众,但赛事主办方还没有明确进入日本的运动员、奥运官员或外国记者是否需要接种疫苗。周五,东京奥运组委会会长桥本圣子(Seiko Hashimoto)说,和其它国家不同的是,日本没有给运动员优先接种的计划。
尽管日本的疫苗接种率很低,但东京夏季奥运会的组织者仍在继续作准备。 Issei Kato/Reuters
在公众民意调查中,超过70%的日本受访者认为,由于疫情的原因,奥运会应该推迟或取消。媒体调查发现,接近三分之一的民众对疫苗接种的推迟感到不满。
鉴于日本“疫苗接种开展缓慢”,加之没能控制新冠病毒的本地传播,《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上周发表的一份报告呼吁东京主办方“抓紧时间”重新考虑主办奥运的计划。
在只有医生和护士有权施打疫苗的日本,接受了接种的医务人员不到四分之一,尽管接种工作从2月就开始了。上周在东京以西的八王子市,一名为老年市民注射疫苗的医生自己都尚未接种。
东京私立医院网络铁医会(Navitas Clinic)理事长久住英二(Eiji Kusumi)医生说,他的职员还没有接种。“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他说,“没有子弹或食物,民众被要求用竹子做的长矛去战斗。”
在韩国以及其他地方,居民们担心初期的疫情防控成果会被疫苗接种的迟缓一点点侵蚀。
“看到美国这样的国家正在恢复正常,我感到很沮丧,”23岁的首尔研究分析师徐佳恩(Suh Gaeun,音)说。“韩国人很顺从地执行政府的防疫管制规定。但我们还是没有给所有人弄到足够的疫苗。我们要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