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寻梦环游记》



今天。

 

2021年4月4日,农历清明。

 

新冠犹未了,坟草已青青。

逝者长已矣,生者何独幸?

 

那些事,恍然似如昨。

那些人,阴阳已两隔。

 

但,我们记得,都记得。

 

几束鲜花,祭那庚子之殇中付出生命的英魂。

 

他们的至亲骨肉,再也回不到当初。

 

但更多的人,因他们而得幸存。

 

数盏薄酒,祭那仓皇无措中离开我们的亲人。

 

他们的伤逝,让我们这些幸存者不再任性。

 

更认真地活下去,

更珍惜身边的人,

更悲悯这人间世……

 



彭银华

“说好白头到老,你却食言了” 

“银华,我们都很想你。小六一会笑了,晚上睡得很好,白天睡20分钟就醒了,总要人抱着出去玩……” 彭清柏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眼睛注视着墓碑上的几个字: “烈士彭银华,永垂不朽。”

 

图源:澎湃新闻 

儿子彭银华,是武汉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 他婚礼原先定在春节假期。 父母忙着帮他筹办婚礼,连婚礼祝福寄语都早已准备好,就等婚礼那天。 2020年1月21日。 他告诉家人:“想推迟婚礼,等疫情结束。” 妻子钟欣尊重丈夫的决定。

 可未曾想过,这场延期的婚礼,永远缺席了。 2020年1月25日,彭银华感染新冠肺炎。 他在微信里跟妻子说: “元宵节后就能回家,出院后要开个庆功派对,婚礼和孩子满月酒一起办,可以多收点份子钱。” 护士给他拍了张照片。 他躺在病床上比了个“V”。


 

 2020年2月20日。 

他走了,猝不及防。 年仅29岁。 留下怀孕6个月的妻子、4个老人,和一场延期的婚礼。 听到消息后,钟欣止不住地颤抖。 关于丈夫的所有记忆,在那晚倾泻而下。 她决定生下孩子。 丈夫去世后第4天,她发了一则视频。 配文:“说好一起白头到老,你却食言了,丢下我和宝宝,我永远的英雄,一路走好。”

  


2020年6月1日。 他们的孩子在武汉出生,小名叫六一。

  


钟欣总觉得:“他在另一个世界,陪着她守护六一。” 有晚她梦见,丈夫站在床边,轻轻地跟她说:照顾好孩子。 还有一次,她梦见丈夫对着孩子笑,没有说话,很快就离开了。 “他可能不想让我看到他,怕我看到了难受。”

 如今,距离彭银华去世已经410天。 钟欣希望,六一长大后,为爸爸感到骄傲。 带着爱,带着怀念。 



李文亮“为了让生活继续,我们决定暂时不想你” 

2020年6月12日。 李文亮的第二个孩子在武汉出生。 妻子付雪洁在朋友圈说道: “老公你在天堂看到了吗?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今天出生了,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他们的。” 

 


付雪洁的头像是《蜡笔小新》里的一家四口。 

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李文亮却失约了。 

2020年2月7日,他因感染新冠肺炎救治无效去世。 年仅34岁。 付雪洁一家人感觉天塌了。 他们为了走出这个坎,尝试过无数种方法。 父母说:“遗憾没见到最后一面。” 


 


母亲把儿子的所有照片都藏起来。 

她说:“媳妇的眼睛,要哭瞎了。” 

他们互相提醒对方,暂时不要想他了。 


妻子付雪洁说: “公公和爸爸头发都白了,但他们还一直鼓励我,我知道他们承受多大的压力。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么不好的样子。” 

路还很长,他们正在用力生活。 李文亮去世后,他微博成了互联网的“哭墙”。 微博底下,载着无数普通人的日常。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惊心动魄。

 但每一条都是人间至苦,人间至美。


 “李医生,为什么我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啊?”“我打新冠疫苗了!”“李大夫,好久没来,来看看你。” 

 


“李医生,清明快到了,希望您在另一个世界安好。”“李医生,今年清明大家都可以出去玩了。”

 


 “我选上积极分子啦,面试也很顺利。”“李医生,我最近蛮累的。” 



 李医生,这么多人陪着你,你应该不会感到孤单吧。 2012年12月21日,传说中世界末日的前一天。 李文亮发了一条微博。 “我要去拯救地球了。如果22日太阳照常升起,那就说明我成功了。” 

 


他从没想过当「英雄」。 唯一一次想要拯救地球,也是在开玩笑。 

可危急关头,他依然挺身而出。 他是一个比普通人更勇敢一点的人。 在《环球人物》的采访里,李文亮母亲说过一句话,令我动容。 

“希望大家不要很快就把他忘了。” 时隔423天,我们没有忘,也不敢忘。 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普通」的医生,他叫李文亮。 还要铭记他所做的「普通」事。 



张静静“我一辈子都记得,有个女孩叫张静静”

 2019年12月30日。

 张静静和丈夫韩文涛约定: 等他结束援非工作,就去补拍迟到6年的婚纱照。 2020年1月底,疫情肆虐。 作为主管护师的张静静立刻报名援鄂。 把5岁孩子托付给父母,再一一告别,随后赶往武汉。 起初,韩文涛很担心她的状态,生怕她压力过大。

 他说: “我把和她同组的同事电话号码全部记下来,就担心她有啥事时找不到她。还会问好她的排班表,等她哪天休息或者下班以后,都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韩文涛写给张静静的信 张静静很出色地完成任务。 2020年3月21日,张静静随山东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返程。 4月4日17时,隔离期满,即将回家。


 


 厄运却已悄然而至。 4月5日,张静静突发心脏骤停。 


6日晚8点半。 远在大洋彼岸的丈夫在朋友圈发文: “抓紧醒过来吧,雅雅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我们大家庭也不能没有你。” 


 


然而,噩耗还是来了。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确认,张静静经抢救无效去世。 听到噩耗,韩文涛瞬间崩溃。 他一口气抽了一盒半的烟。 这是平时一个星期的量。 父母没了女儿,丈夫没了妻子,孩子没了妈妈。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有位被张静静照顾过的患者说: “我一辈子都记得,有个女孩叫张静静,把我从死亡的边缘一步步拉回,给我强大的信心和力量。” 



「普通人」“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还记得那个在微博写下“你好”的老人吗? 有一位77岁老人,他女儿因感染肺炎去世。 他和妻子、13岁外孙女都被感染。 手无足措,唯一的办法是网上求助。 2020年2月5日凌晨1时34分。 他终于摸索着微博,发出两个字:你好。

  

微博发出后,老人一家人受到关注。 后来,在亲戚的帮助下,老人把详细的求助信息,发到网上。 很快,一家3个人全被医院收治。 大家以为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奈何病毒太狡猾。 经医治,老太太逐渐好转,外孙女转阴在酒店隔离。 而老人情况一度危急。 2020年2月28日中午,经抢救无效离世。


 


 距离他女儿离世,只隔28天。 23天前,说“你好”,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就阴阳相隔。 


不敢想象,年幼的外孙女,该如何面对支离破碎的人生? 年迈的老婆婆,该如何度过失去至亲的余生? 人生无常,生命脆弱。


 留下无尽的心碎和眼泪。 还记得常凯导演在父母离世后,留下的那封遗书吗? “回天乏术,老父含恨撒手人寰,多重打击之下,慈母身心疲惫,免疫力尽失,亦遭烈性感染,随老父而去。”


 看着至亲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图源:封面新闻 


他还没悲痛中走出来,自己又不幸被感染。 2020年2月14日4时51分,他走了,享年55岁。 “永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同一天,他姐姐也因新冠肺炎离世。 灾难面前,人类脆弱不堪。 这样的悲剧,在疫情期间多次上演。 有人追着灵车喊“妈妈”,肝肠寸断。

 

有人用力嘶喊“我没有爸爸了怎么办?”

有人在阳台上敲盆求助。 还有人写下遗书:我的遗体捐国家。我老婆呢? …… 曾经彻夜难眠的武汉,凌晨四处响起的哨声,是哀悼,是想念。 为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人们,那些永远留在这个春天的人们。 截止2021年4月4日09:42分,国内疫情累计死亡人数4851人。 “4851”不是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图片来源:腾讯新闻 

他们就像零碎的雪花,落地不久便化为乌有。 伟大又平凡。 两三个月前,他们可能还在筹备人生大事,为一地鸡毛焦头烂额,坚守岗位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在2020年春天,却成了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庚子年,熬过寒冬,迎来春天。 如今辛丑年,四月清明,春回大地。 但是,有些人永远留在了2020年。 如歌所泣: “有一天也许会走远,也许还能再相见,无论在人群在天边,让我再看清你的脸,任泪水铺满了双眼,虽无言泪满面,不要神的光环,只要你的平凡。” 记住这段历史! 记住这些「普通人」! 今天,我们带着对逝者的思念, 共同缅怀,每一个本不该这么早离开我们的生命。 共同祈祷,从此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参考资料:澎湃新闻 《“彭银华,说好一起白头到老的,你却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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