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3月31日在传统工业重镇匹兹堡演讲时,宣布了逾2万亿美元的基建和经济复苏计划。这也是其“重建美好”(Build Back Better, 简称BBB计划)执政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

拜登表示,基建计划包括就业和家庭两个部分,也叫“美国就业计划”,将是“一代人仅能看到一次的投资”。新冠疫情让经济分化现象恶化,而且变得越来越明显,是时候自下而上地重建经济,并帮助中产阶层摆脱困境。未来数周将讨论关于美国家庭的计划。

他还称,“美国就业计划”将改善美国在芯片、生物科技、能源方面的地位并保持竞争力,年收入低于40万美元的人不会被加征联邦税收,“任何人都不应抱怨美国将公司税提高至28%”。他还表示,计划在全美建设50万个电动车充电站。



拜登上台后公布了一系列的重磅经济计划。(AP)

3月25日,拜登在自己的首场总统记者会上谈及了自己的基建计划,称中国的基建投资是美国的三倍,而美国在基建方面仅排在世界第13位。

本文以数据来分析美国基建投资的现状,并对政府的计划进行了背景介绍。

(注:本文中的基础设施仅指传统的基础设施,如交通、水或能源基础设施,不包括数字或社会基础设施。)

基建上的中美比较

虽然拜登没有澄清他的数据来自哪里,但中国在公路、铁路等基础建设上的投入确实比美国多。根据经济合作及发展组织(OECD,中文简称经合组织)的数据,无论是从美元绝对值来看,还是从相对值(占GDP的百分比)和人均值来看,都是如此。根据经合组织的数据,按占GDP的百分比计算,2018年中国在公路、铁路、内河航道、海港和机场方面的投资是美国的近10倍。



直接比较美国和中国可能会产生误导。美国比中国早几十年开始发展基础设施,因此面临着截然不同的投资需求。中国仍在发展其基础设施网络,而美国则专注于扩大和改善其现有的基础设施。

将美国与其他发达经济体进行比较,更能说明问题。2019年世界经济论坛的一份报告将美国在基础设施方面的全球排名第13位,落后于荷兰、日本、韩国和英国等其他已发展国家。然而,中国在这榜单上排名第36位。



这一数据表明,与其他发达经济体相比,美国在维护高质量基础设施方面的支出不足。

美国基建投资的实况

最近有一篇研究报告根据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的数据,收集了1947年以来美国的基础设施支出数据。下面图表按基础设施类型划分,显示过去70年美国在投资基础设施方面的情况。



美国的基础设施支出在20世纪60年代末达到一个顶峰,约为2,300亿美元,直到2000年代初才明显高于60年代末的水平。此后,它一直保持相当平稳,而且这是在考虑基建折旧和人口增长之前。

每年,美国的基础设施都会有折旧,即有一部分变得过于破旧或过时,无法使用。同时,考虑人均基础设施投资也很重要,因为当一个地区的人口增加时,对该地区基础设施的需求也会增加。

如果考虑到这些,尽管美国的基础设施预算不断增加,但美国基础设施的实际(净)增量却并不大。从下图中可以看出,自金融危机以来,基础设施的实际净投资实际上一直在下降,目前处于198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重建基础设施花费几何?

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Civil Engineers,简称ASCE)3月发布的报告近日估计,未来十年美国将面临2.59万亿美元的基建资金缺口,而美国“每年在基建上的支出不足近2,600亿美元”。

因此,在拜登的四年总统任期内,根据ASCE的统计,2万亿美元计划只能刚刚满足美国的基建需求。



之所以需要如此巨大的资金来满足美国的基建需求,是因为在基础设施方面,美国一直太过安于现状。

ASCE报告每四年公布一次,为美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一个总体等级。今年,美国得到了 “C-”的等级,也就相等于“差强人意”(mediocre)的评估。这个等级反映了近年来美国的基础设施支出只占必要支出的一半左右。

问题在于,当局一直忽略了折旧对美国基础设施的深刻影响。ASCE报告发现,在美国,43%的公共道路状况“不佳”或“差强人意”,并估计每两分钟就有一宗水管破裂,导致每天估计损失227亿公升已经处理的水。

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数据证实了这些发现。根据他们的研究,与加拿大等其他发达国家不同,“美国大多数类型的基础设施的平均年龄一直在上升,而剩余的使用寿命一直在下降”。



谁来结帐:企业、地方当局,还是联邦政府?

由于美国多年来一直忽视其老化的基础设施,拜登政府面临双重挑战:一方面需要增加投资以应对新的挑战,譬如开发新的数字基础设施或达到新的环境目标,而另一方面还要弥补过去对基建投资的疏忽。

这个问题仅靠联邦政府是无法完成的:昂贵的资产,如高速公路、航空运输、水和下水道基础设施,大部分或全部由州和地方政府拥有。



因此,我们可以预期拜登的计划不会是直接的联邦投资,而更可能是依靠对州和地方政府以及私营公司的激励措施。而且各州的基础设施支出差异很大,拜登的联邦计划可以帮助调整各州的支出,同时也能促进私人投资。

“公私合营”(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s)在过去是为基础设施筹资的一种流行手段,但今天,大多数美国公司都回避了这种长期和昂贵的投资类型。由于私营公司投资的比例下降,而联邦的比例一直较低,近几十年基础设施的负担已经转移到州和地方政府。

按下图所显示,2017年,美国各州和地方政府拥有62%的基本基础设施,而私营公司拥有34%,联邦政府拥有4%。



拜登政府推出第一个关于基础设施的计划,政府的举措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能否扭转这一趋势,并调动联邦和私营公司资金支持各州的基础设施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