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的新冠疫苗装在冰柜里抵达巴西圣保罗的国际机场。（2020年12月3日）

随着全球接种疫苗的竞赛加剧，新冠疫苗也愈加成为扩大影响力的工具。中国寄希望疫苗所到之处能带去北京的影响力。但专家表示，外界对中国疫苗的质疑声从未停息，在更多西方国家将加入疫苗分发的情况下，现在称中国达成疫苗外交的目标还为时过早。

中国较早的控制住了新冠疫情，给予了北京向其他地区提供疫苗的机会。去年12月，中国在未公布临床试验数据的情况下批准了首批国产新冠疫苗。据中国官媒的报道，截止2月，中国已向53个发展中国家提供疫苗援助，已经和正向22个国家出口疫苗。

从东南亚到东南欧再到拉美，中国疫苗所到之处收获了积极的新闻报道，当地的高级官员通常会前往机场迎接。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从不掩饰对疫苗的渴望，在收到中国疫苗后，他对媒体表示，“当下搞到疫苗比搞到核武器还难”。

大力推广疫苗外交

中国否认正在进行“疫苗外交”。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表示，中国将把自主研发的疫苗用作全球公益行动。中国官媒新华社在观点文章中写道，“中国推进抗疫合作，从来不谋求任何地缘政治目标，没有任何经济利益的盘算，也从来没有附加任何政治条件。”

但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研究员维克萨诺维奇（Vuk Vuksanovic）看来，用“疫苗外交”来定性中国在疫苗方面的政策是合适的，这是中国“口罩外交”的延续，目标是将中国塑造为一个负责任的角色。

他说：“该政策是为了修复早期疫情对中国造成的声誉损害，提高中国对个别国家的政治影响力，打造中国的全球软实力资本，并试图在与西方和俄罗斯疫苗制造商的竞争中赢得全球疫苗接种市场的份额。”

事实上，中国已经明确将疫苗出口与区域战略目标联系起来。在一带一路项目对外投资逐年受阻的情况下，中国最新提出的“健康丝绸之路”成为了该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内卫生官员曾公开呼吁，优先让一带一路国家获得疫苗。

美国东北大学政治学教授奥德里奇（Daniel Aldrich）对美国之音表示：“中国并没有向韩国、日本或其他邻国提供疫苗；相反，专注于将其软实力投射到发展中国家，希望在这些国家建立良好声誉和盟友网络，有助于它在联合国和世界贸易组织等论坛上的国际争端。”

中国利用与中东、拉美和非洲国家峰会的时机，以优先接种疫苗为条件，推动在当地贸易和投资的机会。墨西哥外交副部长德尔加多（Martha Delgad）就在近期采访中表示，中国的援助将被长期铭记。

新加坡国立大学研究员纳集帕（Karthik Nachiappan）告诉美国之音：“接受（中国）国药集团和科兴生物的国家都欠北京人情，很可能会被期望在诸如5G等重要问题上推动中国利益。”

同时，中国正争取国际社会对其疫苗的认可，提高中国医疗产品的全球声望。国际奥委会上周宣布将为东京夏季奥运会和北京冬季奥运会的参赛者提供中国疫苗，但日本拒绝了为其运动员注射中国疫苗。中国周一继续宣布向联合国维和人员捐赠疫苗。

在新冠病毒流行前，中国医药企业很少获得向国际机构提供医疗产品的资格。2019年，中国在联合国采购的医疗产品总额中仅占1.9%，印度为21.9%。

为了扩大国产疫苗的影响力，中国政府还计划放宽对已接种新冠疫苗的外国人入境的限制。但问题是，必须要接种中国疫苗的人才符合资格。

香港城市大学公共卫生助理教授唐宁思（Nicholas Thomas）告诉美国之音：“这种激励措施显然是针对商界，也是中国可以帮助确保其疫苗仍然是首选的一种方式，这清楚地表明这些努力是多么注重外交因素，而不是提供医疗公益。”

更多国家加入疫苗分发

中国疫苗享有出口优势很大程度是因为缺乏西方国家的竞争。日前，美国、印度、澳大利亚和日本在四方会谈（QUAD）上同意在2022年底前为亚洲大部分地区提供10亿剂美国强生公司研发的疫苗，以应对中国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

“现在有了QUAD协议，这种主导权已经无法保证，”唐宁思说。“地区民众在中国疫苗和强生疫苗之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一选择将清楚地表明该地区人民，而不仅仅是他们的政府，对中国方案的信任程度。”

从技术角度上看，中国科兴生物和美国强生的疫苗均可以在正常的冰箱温度保存，解决了很多发展中国家运输和储存条件有限的问题。此外，中国的疫苗要注射两针，强生疫苗只需要一针，后者能够更快的免疫目标人群。

今年1月，英国市场研究公司YouGov对17个国家和地区的约1.9万人进行了调查，发现中国制造的疫苗普遍不被看好，得分仅高于最后一名的伊朗。

中国疫苗的有效率长期受到外界的怀疑，特别是中国曾爆出过其他疫苗丑闻。与其他新冠候选疫苗相比，中国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临床试验数据并不公开透明，而且中国尚未有任何一种疫苗获得世界卫生组织认证的“严格监管机构”（SRA）的正式使用许可。

巴西的布坦坦研究所是科兴生物的合作伙伴，该机构在1月公布数据显示，科兴生物疫苗的整体有效率为50.4%，这一数字勉强高于世界卫生组织规定的50%有效率的疫苗合格门槛。国药公司称，该公司疫苗有效性为79%。

美国杜克大学全球卫生创新中心创始人和主任乌达雅库马尔(Krishna Udayakumar)告诉美国之音：“关于疗效和安全性的公开数据，以及更严格的监管审查，对于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对这些疫苗的信心至关重要。”

他还质疑，中国的疫苗生产能力能否同时满足其国内需求和对外出口的雄心。

这种可能已经出现的缺口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向多个国家做出承诺，但只向每个国家提供了极其有限的剂量。土耳其和巴西等国的官员都曾公开抱怨，中国公司在运输疫苗和原料方面行动迟缓。

中国的目标是在7月底前为40%的国内人口接种新冠疫苗，而据中国官方数据，目前中国每百人接种疫苗的比例为3.56，远低于以色列、阿联酋和美国的水平。

其实早在四国峰会之前，许多国家已经意识到中国不会提供免费的午餐，开始寻求疫苗供应多元化。在与中国有领土纠纷的越南，尽管北京在当地积极开展疫苗外交，但该国还是选择从美国、英国和俄罗斯等国家大批进口疫苗。

奥德里奇教授说：“四方会谈的四个成员都是看到中国侵略性扩张和修正主义证据的国家。四方为遏制中国软实力影响而做出的这一努力，必将为世界生产更多的疫苗。”

此外，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另外两个疫苗推广团体联合推出的Covax全球计划从上个月开始分发疫苗，目标到年底配送至少20亿剂。计划将覆盖大部分贫穷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这也有望缓解这些国家的疫苗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