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来源:本文由郎言志(liusilang520)原创,作者马可波郎·刘斯郎。原标题《马可波郎游记(1)直击灵魂的巨大落差感》
(1)提笔写这文的时候,已进到2021年的光景了,我离开那个日渐颓废的西方也已近一年。这两日远在欧洲的故交马修和安德烈频频发来消息与我问好,他们还一起整理了我们曾经同窗的相册,颇有点煽情的意味。
在感动之余,也勾起了我许多的回忆——包括我为何到来,又为何离去,充满着离合悲欢的杂陈五味。记得那是2016年的夏天,我青年时期的“启蒙导师”告诉我:中国不适合你,你适合更广阔的自由天地,比如到欧洲和美国去,那里更适合你这样有思想的人,不像我们这里黑暗且落后。
我印象很深刻,说这番话的时候,导师的眼里是有光的。听着导师这般说,我的眼里也充满着光,就像那炎炎夏日里灼人的烈日一般,我的眼、我的脸、我的血脉全都膨胀了,仿佛有着开天辟地之气势。我甚至还意气风发地拍了拍桌子,说了些诸如“为报家国渡西洋,救济苍生于水火”之类的话。再加之我从小就颇爱读“南方诸报”,更是深受书刊上的诸位大师“启蒙”,早期论事很有当下的“新惊口味”和“财兴风格”,因此拥抱先进之西方、改变落后之中国,成了那时的我最固执的念想。于是,在那风华正茂的年代,我的《马可波郎游记》,便开始了。
(2)去到向往的“光明世界”之前,我有长达近两个月的预备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的情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既有别离前的不舍,又有去到“自由世界”的窃喜。恰如围城里的人得到了解放,又恰如围城外的人找到了归处。这种奇妙的心态,多少是基于我当时的认知的。我那时候走着路、睡着觉、吃着饭,都是在脑补远方的先进之态:载歌载舞的文明人,高度发达的工业城镇,干净整洁的街道,西洋诸国之发达,岂是我们这个待启蒙之国能够企及的······对于这些,我深信不疑,因为书刊读物上,多是这般说的。
我那时在广州委托了个代理中介,为了让我“决心西行”,他们又费尽口舌地给我巩固了一遍中心思想:到了西方,你才知道什么叫学术;到了西方,你才知道什么叫文明;到了西方,你才知道什么叫生活······人生路漫漫,闻了香甜的空气,就是不一样······好吧,我承认我心动了。于是,我成了“韭菜”,被狠狠地割了一刀又一刀。
当时是有人劝我的,她是在中介任职的海归,毕业于米兰理工。她与我说道了很多的“真相”:破败不堪的欧罗巴、慵懒颓废的白种人、治安极差的罪恶都市、时有发生的暴力袭击、虚假的天堂式宣传······后来我通过文字告诉世人的那些话,她都曾与我说过。只是那时倔强的我,怎么也不信她的话。因为若是信了,便是对我过去十多年的成长启蒙与处世认知作了否定:我敬佩的专家说的是假的,上了电视的学者说的是假的,甚至连学术期刊里的内容也是假的。所以我断定,她在忽悠我,忽悠我这种“没出过国的人”。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我双手向背,挺直了胸脯,站在广州体育西路的商务大楼里,望着珠江新城的CBD楼群,用很郑重的语气和她说:你看看,这国怎,定体问······楼建得高有用吗?表面看起来繁华有用吗?民智觉醒了吗?劣根性啊!呜呼哀哉!说实话,当时广州的繁荣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因为我以为,西方发达国家的城市全都长这样,甚至还要好,一抓一大把,中国的成就,算不了什么。至少在精神文明建设上,还远不及西洋的先进······
▲在中介所在的商务大楼里,我拍下了这张照片。
(3)西洋诸国之先进,绝不是单纯的富不富与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涵盖了文明之先进、建设之先进、精神之先进、治理之先进、保障之先进等等诸多方面,故称之为“发达之地”。所谓西洋诸国的“文明之先进”,指的是西洋诸国在社会文明建设上的伟大成就,这主要体现在其社会内部民众懂礼仪、守规矩、素质普遍较高的细节上。因此,在西洋诸国我们很难看到“不文明现象”,街头都非常干净,因此空气清新,很好地做到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处。所谓西洋诸国的”建设之先进“,指的是西洋诸国在社会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卓越之处,例如他们的城市,不仅硬件设施齐全,就连基础公共服务资源也非常丰富,尤其是人均教育资源、人均公共交通资源、人均医疗资源等,都是我们远不能比的。
所谓西洋诸国的”精神之先进“,指的是那里的人文情怀、人道主义精神以及以善良为根基的宗教信仰极重,这也使得西洋诸国颇擅艺术,好的、能感化人的文艺作品层出不穷。这是因为他们自上而下的精神素养颇高。因此,在西洋诸国,接收难民、包容不同种族和移民就成了常态。所谓西洋诸国的”治理之先进“,指的是在西洋诸国的资本主义民主制度下,其社会繁荣发展的基本现象。这种“繁荣发展”包括对底层无微不至的保障与关怀、普通民众也能实现普遍高收入的优秀机制、民众可以在自由的环境中享受美好生活等。正因为这样的先进治理经验,使得西洋诸国得以高质量发展。
······上面这些“很公知”的想法,是我去到西洋诸国前,深信不疑并坚守的“世界观”。这样的世界观的构成,多得归功于那些教我启蒙的书刊和精神导师了。
(4)坐上离国的飞机的时候,我的情绪是万分激动的,这种感觉颇似大山里的孩子第一次进城一般,充满着向往、好奇、仰慕、欣喜以及对陌生世界的恐惧。当时独坐在一群洋人中间的我,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像山里的孩子在城里人面前总显得少些底气一般。我想,曾经的李鸿章出使美国纽约的时候,应该也有过这种感觉。
▲1896年8月28日,晚清重臣李鸿章抵达纽约,开始了为期十天的访问。那时的我心中是有“恨”的,此恨不关风月,只恨锈铁不成钢。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心绪,多半是我的“信仰”在作怪:一个是我对民族血脉之信仰,一个是我对启蒙思想之信仰。我对民族血脉的信仰,让我不忍于自己的家国落后于人,心中有股想让她变得更强大的奋发意气;我对启蒙思想的信仰,让我对西洋诸国之先进深信不疑,使得我凡遇与西洋相关之物,满眼都是敬意。
然而,我早期对西洋的“启蒙思想”有多迷信,后来的我就有多痛苦。在离国的飞机上(飞往奥地利维也纳),我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亲眼看见不远处的白人男子,将自己触碰过鼻内腔的手指,擦拭在了前座亚洲女性的头发上,睡得昏沉的女子浑然不知,而那白人男性和他的狐朋狗友,竟以此为乐低声嬉笑;坐在我边上的白人少年,则直接脱了球鞋,一股恰似发酵后的恶臭扑面而来,几经交涉后方才骂骂咧咧地在空乘人员的要求下穿上了鞋套;而在维也纳的机场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白人,他们有的人占了三四个座位当床睡,有的则将自己的行李堆在座椅上候机(尽管边上很多人站着)
······我开始意识到,现实中的西洋文明与我脑海中的,是有很大差别的。
▲西方机场“睡客”一景,图源:环球网。
前面这些,其实只是开胃小菜,更大的精神打击,发生在目的地威尼斯。威尼斯的名气和地位之于欧洲,恰似福建厦门之于中国,因此在我的脑海中,这该是一块“先进的美丽之境”。我是夜里从维也纳转机去的威尼斯,飞机是极其古老的带螺旋桨的短途飞机,就连内饰都相对随意,就是那种坐着都能脑补怎么坠机的老机。这其实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人家的航空业先于我们很多年,有些老旧也是正常的。
落地威尼斯的时候,其实一切都还算是正常的,飞机虽然破,但没坠毁。只是名气相当响亮的威尼斯,机场却略显寒酸,整体显得随意和落后,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国内二三线城市的小机场,整体显出一种破落感,和印象中颇为类似的厦门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厦门机场像是发达国家的,威尼斯机场像发展中国家的。机场其实还好,出了机场后,才是真正的现实打击:一种第三世界国家的既视感。
按理说,机场和车站的外围通常是亮堂的,有很多公交、地铁、出租车、网约车以及管理人员等,但这里显然不是,一走出机场,晚上九点多的光景,外边就黑压压的一片,近处也是一些坑洼不平的道路,放眼望去啥都没有,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等了好些时间,方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偶尔行经狭小的巷路,偶尔在颠簸的破路上蹦跶,窗外也多是老旧的建筑,一度让我怀疑自己身在“远郊”,可车子走了十分钟左右便将我送到了位于梅斯特雷(威尼斯下辖最大城市)市中心的酒店门口,司机还非常热情地收了我50欧元(近400元人民币)的车费,后来和酒店里的中国员工聊天才发现,我被坑了。嗯,高素质的文明社会,居然坑人。同样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下车后走到酒店门口,边上巷子里飘来的阵阵恶臭,这股恶臭混杂着屎尿的味道,我走去一看,才发现是有人在那当街排泄;而与此同时,酒店外不远处,那昏暗的路灯下,几个像是酒鬼一样的男女,则在彼此的挑逗中,沿街打砸。高价出租车、随地大小便、暴力打砸的酒鬼······见到这些景象,让来自中国的我背后直冒冷汗。
于是,我匆匆忙忙便躲进了酒店。神奇的是,酒店前台给我的不是房卡,而是一把“大铜锁钥匙”,就像上个世纪老房子里用的那种“大块头钥匙”。好家伙,一惊接一惊,惊惊不一样。我怀疑自己可能是穿越了,但又找不到“穿越的证据”,于是又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的确是2016年啊,怎么感觉,像活在90年代?这是怎么回事?那一晚,我虽然很疲惫,但却失眠了,失眠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开始重构自己的世界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曾经的“启蒙思想”提出了质疑。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它在否定我的相信、推翻我的认知、挑战我的启蒙思想。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天亮以后,更多的“惊吓”接踵而至,我以往的世界观,也开始彻底崩塌。随之而来的巨大精神打击,甚至一度让我想“逃回中国”。
我曾艳羡西方之“先进”,落地的第一天却想着“逃回中国”
导语:落地西方发达国家的第一夜,我便失眠了,这源于我的精神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天亮之后,更多让我重塑世界观的画面开始出现,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世纪。
内容来源:本文由郎言志(liusilang520)原创,作者马可波郎·刘斯郎。
原文标题《马可波郎游记(2):仿佛回到了上世纪》
飞机落地的第一晚,我在威尼斯梅斯特雷市区的酒店里翻来覆去了一宿,脑海中回忆着几个小时前街头暴徒打砸的画面,手里紧握着酒店发配的“特大铜锁”,刷着根本没有网的酒店wifi和时有时无的4G信号,陷入了沉思。那种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坐在外祖父的百年老屋里刷着2G网络一般。怀旧的秋风,吹进了大脑。
▲酒店的钥匙大概长这样,但比这个大一些。
这种来自“发达国家”的初遇印象,在不断敲击着我的“西洋先进思维”。我一度安慰自己,酒店的大铜锁纯粹是为了怀旧,而极差的网络体验则是因为我用的是中国卡(国际漫游)。我在尽力地安慰自己:情况没有夜里看见的那么糟,这里毕竟还是发达的先进之地。就这样,在我敬仰西方的精神抗体和现实的所见所闻之间,我折腾了一宿,几尽精神恍惚。天亮后,我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狠狠掐了几下自己的面颊,在确定不是“做梦”之后,便抱着“来都来了,出去看看”的心态出门了。
(1)简单收拾之后,我便下楼等待之前在国内约好的“境外服务中介”。在等待中介人员到来之前,我被酒店前台喊了过去。他们向我出示了一份像账单一样的东西,他们示意我:想要离开就必须支付5欧元(约合人民币近40元),否则将会“处理”你。好家伙,这是明着抢钱啊?!在一番交涉后,我才终于明白,这是强制性税收,属于消费税的一种(或称为城市税),只要我住店消费了,就必须缴纳,而这笔费用最终进到了市政府的口袋里。我掐指一算,我的房费是50欧元,缴纳的城市税是5欧元,威尼斯的城市税高达10%。(这种收城市税的情况在欧洲地区比较普遍,但不同城市额度不同。)
▲当时的酒店是在某APP上定的,一晚人民币386元的酒店,离店的时候需要交纳约合人民币38.6元的城市税。这种感觉,恰似我们在国内,花了400元在酒店睡了一觉,第二天走的时候又被拦下加收40元税费一样。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其“万税叠加”的吃相让人极其难受。如此情况如果发生在中国,必然是要被批判和推翻的。但在这里,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对此很抗拒,因为这和我脑海中“处处为民减负”的西方社会极其不同,于是我便质问酒店前台:为什么住店的时候房费里有税额了,离店的时候还要再收税呢?这和拦路打劫有什么两样?这时候,酒店里的华人服务生走了过来,用很理解的口吻和我说:你从中国来大概不知道,他们这里就这样,欧洲这几个发达国家都差不多,做什么都要收税,用电加收供电税,餐馆吃饭加收餐饮消费税,慢慢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习惯就好。你昨晚房费里的税是交给国家税务部门的,现在交的是给市里的。和他们理论没用,法律这么写的。
▲不同城市税收额度不一样,但都是分为国家收费、地方收费两部分,独立于价格之外。与此同时,酒店还需要缴纳相应的经营税钱,相当于双向收税。
毕竟社会风气如此,无奈之下,我也只好交钱换个心安。但我的心情是低落的,因为这一切,不是我心目中“先进之西方”该有的样子——它在剥削民众、剥削底层消费者。仰天长叹,哀民生之多艰。
(2)前一夜刚被威尼斯的出租车司机坑过,次日早晨又被市政府的税收项目拦路打劫,这样的体验,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了。而更糟糕的,是我那收了钱的“境外中介”,居然把我抛弃了,这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是相当残酷的:异国他乡,只身一人,手机没啥网,手里拎着两个大箱子,四顾茫然。无奈之下,我只好独自前行。我的目的地是在百公里外的特雷斯特,距离威尼斯梅斯特雷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我必须前往火车站乘坐火车。在酒店里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穿过了一段落有几处狗粪的巷子,萧瑟的秋风裹挟起了粪便的恶臭,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忍住,发达国家,屎都是香的······
我是照着酒店员工给的路线图走的,但到了火车站所在的一处相对宽敞的街头(国内普通两车道的那种街,在当地已经算比较宽敞的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威尼斯梅斯特雷火车站。我在风中凌乱:这个号称七大工业国之一的意大利东北部交通枢纽的“大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神秘存在,让人如此难寻?
▲梅斯特雷车站轨道辐射图,从轨道辐射量来看,这在中国指定是个“高级大站”。
但我又想了想昨晚那破败的马可波罗机场,心中便有了点底:不能往高级的地方去瞧,要找那昏暗的角落,应该会在那种地方。果不其然,在路人的引导下,我终于找到了破败不堪的梅斯特雷车站。那种破败感给人的冲击极其强烈,虽然没有夸张成“叙利亚风”,但其暗沉的破败之意,颇似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小县城的火车站。当今中国的任何一个通了高铁的小县城车站,都能甩这个“意国东北部大枢纽”几条大街。
外观的老旧破败是其次的,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里作为人流量较大的公共场所,卫生环境堪忧。一方面,车站周边散落着许多垃圾,包括大量的烟头。而由于车站的公共厕所是收费的,大概每人1欧元(约合人民币8元),因此许多人便选择了在周边小解,这也就导致了周边吹来的风中,总能夹杂着些尿骚味,不远处的大巴停靠点墙边上的“尿迹”也在诉说着这里突出的“地方文化”。我简直惊呆了:what?什么鬼?发达国家?文明世界?我是不是飞错地方,到非洲了······啊,这该死的“西方先进论启蒙思想”·······
(3)
我在车站外捣鼓了很久,一直不敢相信这里就是火车站,因为实在是太破了。因此,我几次三番地向路过的人确认,在得到确切答案后,我终于迟疑地走了进去。因为故乡是在福建省的发达地区,自有印象起火车站便是高级的服务场所,周边环境宽敞干净,车站主体宏伟壮观,车站周遭充斥着现代科技感,小站设有管理完善的公交、出租枢纽,大站往往设有智能化的地铁枢纽,充斥着现代感、科技感和便捷性,而且厕所免费······
在走近梅斯特雷火车站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故乡车站的画面,对比眼前的发达国家的“区域中心枢纽”,我惊得不知如何表达——从中国福建的车站走到意大利的威尼斯车站,仿佛完成了一次世纪穿越,从21世纪穿越回了20世纪,时光倒流了数十年。在精神恍惚之间,我手里紧紧揣着有效证件,准备乖巧地通过安检,这是我在中国养成的习惯。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里的车站根本就没有安检,车站不过是沿街的一栋房子,穿过售票大厅就直接到站台了,而且连检票的程序都没有。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带刀、带枪、带炸药上火车,都不会有人发现。哦,这该死的“自由”。
这里的车站里,鱼龙混杂,有熟练的小偷,也有无家可归的难民,还有坐地乞讨的吉普赛人,有很多人席地而坐,还有很多没有买票的人等着“0元乘车”。这颠覆了我以往对“车站”的所有美好印象,只能用一个“乱”字来总结。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去特雷斯特的票后,我便拖着行李箱上了站台,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不过安检、不用检票就走到站台的“自由感”,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新鲜感的。但这种随意的像菜市场一样的车站,着实给不了人安全感,于是我便开始寻思着:该不会有炸弹吧?站在站台上,除了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外,落魄的视觉冲击也在进一步瓦解我对西方发达国家的崇拜感:老旧破败的梁柱,长满杂草的轨道,破破烂烂的铁轨,我甚至还看到了用木板做垫底的轨道······我勒个去!
我看了看那破烂的铁轨,又瞅了瞅那被画满涂鸦和刻字的老旧车厢,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发达国家会发达成这样?我在中国听到的为什么不一样?
▲2018年,意大利伦巴迪火车出轨,造成出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枕木”腐朽导致。(铁轨下方是木头底座)
(4)到点后,我便上了去特雷斯特的火车,比起威尼斯火车站里的脏乱差,车厢里显得干净了许多,这也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啊,不拘一格,注重内在嘛!于是,我颇有情调地掏出手机,对着窗外的农场拍了几张照片,还发在了朋友圈里与众人共享:Molto bella(非常美丽)。点赞这遥远之地的风景,这大概是我最后的倔强吧。
车厢里,前座的一对小情侣在疯狂拥吻,他们彼此抚摸和拥抱,视若周遭无人;车窗外,那广阔的天地之间,显得人烟稀少,透出一种宽广之美。这些新鲜的人文特色和异域风情,都深刻地吸引着我,也让我这遭乱的心,平静了些许。不过,我的麻烦很快就来了。我一直以为我付钱买票了就能坐车了,可车厢里突然走来了一位检票员,他以抽检的方式抽到了我,但看了我的车票后他直摇头,用意大利语和我说着:Non······devi···几番交涉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车票在上车前,需要拿到指定的“打印点”打上日期和孔洞,才能正常使用,而没有打印日期和孔洞的票,则被视为无效,票据持有者则会被按逃票处理。因此,我被告知将被处以150欧元的罚款。
▲买完车票,得到车站的“打票机”处进行打孔和日期喷印,只有完成这一步车票才有效。特别“人性化”,也颇具现代感。
这下可亏大了,我明明花了钱买了票了,而且出示了票据,居然还要罚款???于是,我试图解释清楚这件事以免于处罚,我告诉检票员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程序这么复杂,我告诉他“中国并不这样”,我还跟他介绍了中国人“用身份证就能坐火车”的操作。我这个来自“落后国度”的中国人的解释,显然惊到了他们,坐在我旁边的老太太则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纸制身份证问我:就拿身份证,能做这么多事?(当地还有很多人并未拥有数字身份证,纸卡片身份证仍大范围存在)尽管我解释了很多,但列车员还是耸着肩问我要罚款。不过,我最终没有缴纳这笔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