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

请帮助我们,我们的好朋友莎拉·埃弗拉德在3月3日周三晚上21:28分后失去联系。

她大约1.62m,33岁,金发,身形娇小。当时她穿着一件绿色雨衣和一条带有白色菱格的海军蓝裤子,与照片一致。

当天晚上9点,她走在去布里克斯顿的路上。如果你看到她,请向警察汇报。





3月初,伦敦女子莎拉·埃弗拉德失踪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一场失踪案却牵动了英国无数女性的心,媒体用头版头条报道她的案情追踪,成千上万人愤怒抗议,从英国王室到政府,都表示了关注。

因为这场案件反应出来的女性安全问题,困扰的是每一个人……



在她失踪的那天晚上,她从朋友的公寓离开,独自走路回家。

朋友的公寓所在的区域治安一向不错,主干道也都灯火通明。

莎拉很谨慎,在离开朋友公寓的时候,她给男友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大概会在50分钟左右到家。

然而,她最终也没能到家。



在她失踪48小时后,警方开始调取监控录像,查询她的踪迹。

他们查看了街道的录像,又挨家挨户敲门查看公寓门铃的监控记录,用嗅探犬寻找了整条街……



而最后,案件的嫌疑人,锁定在了一名在职警察身上。

48岁的维恩·库岑斯,已婚,隶属于伦敦警察厅的议会和外交保护部门,职责是在活动中保护政客和高级王室成员。



在莎拉失踪当天,一名司机的行车记录仪显示,在莎拉失踪前,维恩的车辆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上。

与一些其他的证据进行交叉推测后,警方认为:

维恩警察利用搜查证,甚至可能以新冠病毒封锁为借口,引诱莎拉在监控摄像头的视野外上了他的车。

而后,绑架并杀害了她。



3月9日,警察在维恩家中将其与其妻子一并逮捕,并搜查了其储物柜、轿车、房屋和花园。

3月10日,莎拉的遗体在离她最后出现地点80公里以外的树林里被发现。

3月13日,维恩被第一次法院提审,但当天他只确认了自己的姓名等个人信息,并将于当地时间3月16日再次出庭。





莎拉的失踪遇害,引起了英国空前的愤怒恐慌。

这并不是一个治安很差的区域,相反,这里是伦敦人口最稠密、路灯最明亮、步行最方便的区域之一。



每天晚上都会有数百人走过这条街道,其中有很多是年轻女性。但在莎拉遇害后,每一个走过这条街的女性,都会为之后怕——

她们与被绑架杀害的莎拉有什么区别?

“我们生活在恐惧之中,不是所有人都幸存下来,警察没有保护我们。”

在伦敦疫情封锁期间,独自外出是少数几个获准的行动之一。

而对方身着警服、带着警察证,任何一个人都会放下戒心。

莎拉已经十分谨慎——她穿着明亮的颜色,衣着保守,可以迅速逃跑的平底鞋,在回家路上打电话给男友,专挑明亮的大马路走,但依旧遭遇不幸。



她会被绑架杀害,意味着任何一个女性,都可能面临同样的危机。

女孩们为她感到悲伤,更为身处的环境感到失望、愤怒。

为了纪念她,在13日晚上、莎拉最后出现的地方,有人组织为她举行悼念活动,抗议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

“莎拉的悲剧触动了许多女性的神经……我们对那些要求女性做出种种妥协来保障自己安全的要求感到愤怒。因为问题不在女性本身,而是我们的街道上不安全。” 



但这场名为“夺回街道”的活动申请遭到驳回,警方以违反疫情管控条例为由,声称强行组织该活动,组织者将被处以最高1万英镑(9.06万元人民币)的罚款。

然而……活动取消了,人们却依然自发前往广场献花、放上心意卡,和自制的图画。



甚至在昨天下午,凯特王妃也在事先没有公布的情况下,前往事发地点献花和悼念:“她的遭遇让我想起在结婚前,独自漫步于伦敦的情景。”



每个英国女性,都能明白这样的恐惧。

官方公布数据,英国每年有超过40万名女性遭受性骚扰犯罪,18-24岁的女性有86%都曾经在公共场所被骚扰过。

根据预测,每年有8.5万名女性,可能遭受强奸,但只有千余起强奸案被定罪。



这些在经年累月中积攒下来的愤怒,让人们在这一次,听到警察绑架杀害女性后,终于爆发。



即使为莎拉组织的哀悼被驳回、主办方也取消了这次活动,但人们依然热情高涨,入夜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她们为了莎拉点亮手机高高举起,喊着莎拉的名字,抗议暴力侵害妇女的行为。



而警察,就在她们面前,严严实实地筑起了一道人墙。

他们强行撤离了站在公园亭子下的抗议者,隔开了已经成为了哀悼处的亭子,还与示威者发生了冲突,互相推撞。



在一段录像中,警察粗暴地把为了莎拉鸣冤的女子压在地上、铐上了手铐带走。



而在背景的人群中,有人在带着哭腔和愤怒,对着他们说道:

“ “Shame on you!”

“您本应该保护我们!”

“真正应该被逮捕的是您自己!”





人们因此而更加愤怒——本应保护弱势者的警察们在做什么?

警察绑架杀害了莎拉。

警察强行驱散了自发的哀悼。

警察无视了群众的呼声,无视了人们想要一个更加安全的街道的需求,而选择解决、逮捕提出问题的人。





虽然随后,就有多名政客立刻批评警方做法,伦敦市长立刻表示现场景象令人“无法接受”,并要求警察局长立刻给出解释。

但这样的行为,显然不能安抚人们的怒火,以及感同身受、兔死狐悲的恐惧。

唐宁街10号,在守夜的当天晚上,为莎拉留了一盏灯

推特上,人们发起了#She Was Just Walking Home,她不过是走路回家的话题,继续为莎拉哀悼,探讨女性安全问题。

“女性们,你是否有在公共场合因为感到有男性威胁,不得不假装打电话、更换自己的路线,甚至在恐惧中奔跑的经历?”

这条推特被点赞了12万次。



“我第一次被男性骚扰式的吹口哨是在12岁。从那以后,我一直在“保持警惕”,我们要负责考虑一切。

女性一直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我们的衣着、我们的酒水,我们可能无法负担得起的出租车。

我们用手指紧握着钥匙,慢跑时不戴耳机,坚持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出现。这一切真的很累。”



“晚上,从车站到我的公寓只有7分钟的路程,但我还是会叫Uber,因为我觉得走路回家不安全。

如果一定需要走路回家,那我听音乐时不敢放太大声,走路时也必须给妈妈或者朋友打电话。”



“这些事件让你害怕走出家门。让你觉得自己不是与男性平等的公民。

你没有最基本的权利,去过正常的生活,而非整日生活在恐惧中。”



一些媒体开始分享让女性保持安全的小技巧:设置紧急报警电话,共享位置、呼叫siri……

但这一次,女性没有买单。



——莎拉也做到了社会教育给她的一切,但她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吗?

安娜·伯利向BBC指出:“这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不应该是我们的问题。身为女性,不是女人受到攻击的原因。”

“你的痛苦,是我们共同的痛苦”

在上议院举行的一场辩论中,女性议员珍妮·琼斯呼吁在下午6点后对男性实行宵禁,禁止男性上街。

而她告诉《The Sky》,这个呼吁并不是完全认真的——

但她想指出的是:当警察秉持着受害者有罪论,要求妇女晚上留在家中的时候,人们习以为常。



这也正是人们要抗议的事情——有关女性安全的说法,永远将重心放在了女性身上,就像保证自己的安全仅仅只是她们的责任,如果出了事,一定是她们没有做好一样。

在那天的抗议中,有人高声呼喊着:

“ “我受够了听到每个人告诉我,我需要有人陪我一起走。去哪个地方,他们都会说‘找人送你回家’,就像是这是我必须做的一样。”

“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在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被告知我应该怎样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我与其他人平等,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安全的行走,而不必生活在恐惧和暴力之中。”







女性安全,在全世界都是一个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我们痛苦,悲伤,当有受害者出现的时候,与之共情,是因为我们自己也与她面对着同样的困境。

从小到大,我们都在接受关于“保护自己”的教育,那些教育来自我们的家庭,学校,身边人。

每个告诉我们的人,都是善意的——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的关键。



告诉女性晚上不要出门,告诉女性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告诉女性不要穿着暴露……

这些,本质都是在限制我们出行的自由,限制活动的区域,限制我们参与社会活动。

但通过压缩女性自己的生存空间来获得安全感,并不是问题的解决方法。



如果每个恶性案件最后,都变成了指责受害者,变成女性自我反思,而非震慑罪犯……

那么最后,女性只会被限制的越来越严重,就算穿着罩袍上街,也会被人指责罩袍颜色不够肃穆。



但……每一个女性,都是一个“人”。

女性有权利要求,社会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提供一个可以自由出行,却不用永远在惊慌恐惧之中的环境。

道阻且长,但也许每一次正确地抗议,都会朝着这个理想的世界,更近一步。

source:

https://www.bbc.com/news/uk-56357796

https://edition.cnn.com/2021/03/13/world/sarah-everard-vigil/index.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3/13/world/europe/sarah-everard-vigil-rally.html

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9358701/Sarah-Everard-Duchess-Cambridge-arrives-Clapham-Common-join-mourner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