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国防部发布的台湾空军美制AH-64E攻击直升机参加联合反登陆作战军演的照片。(2020年7月2日)
随着中国对台湾的军事压力增强,台海可能成为引爆美中战争的热点问题也越来越引发担忧,近来美国、澳大利亚智库及学界都对此议题有许多讨论,美国总统拜登更是在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的通话中,直接表达对中国在台湾、香港及新疆等地所作所为的关注。观察人士说,美中为台湾发生战争将为全球带来可怕后果,拜登团队应该竭尽全力研拟策略防止战事发生,并确保台湾的民主存活。
美国智库外交关系协会上个月在一个年度调查中,首次将美中两国在台湾问题上爆发严重危机列为全球潜在冲突的最高级别,在路透社上星期一场全球市场论坛上也有专家警告说,台湾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热点”。
前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在三/四月份的《外交事务》期刊上发表文章说,华盛顿必须尽快决定如何回应北京的独断作为,避免美中之间的对抗带来灾难性后果,如果华盛顿选择与中国经济脱钩并公开对抗,“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都将被迫选边,冲突升级的风险只会增加。”
武统台湾可与毛泽东同地位
他说,在习近平领导下中国更加专制,北京现在的目标是在2027年完成军事现代化,使中国“在所有为台湾与美国发生的各种可能冲突情况中取得决定性优势”,如果习近平能在下台前在这种冲突中取得胜利实现与台湾的强迫统一,“那将使他站在与中国共产党伟人毛泽东同样的地位。”
不过陆克文认为,北京可能对此发生误判,不仅涉及占领台湾这个岛屿本身的困难,导致中国因对台动武而损害其国际地位的合法性,也低估了美国国内政治将如何决定美国反应的性质,如果美国无法捍卫一个它从二战后一直在支持的民主伙伴,那对其亚洲盟友将产生的影响对华盛顿将是一个灾难。
美中应管理战略竞争
陆克文建议美中两国对彼此间的竞争进行“管理”,在双方同意的界限内竞争以减低危机、冲突或战争的风险,在涉台议题上,华盛顿必须回到严格遵守“一中政策”,尤其是终止特朗普政府挑衅与不必要的高层官员访台做法;而北京也必须减少近来在台海挑衅的军事演习、部署与操作,如此华盛顿与北京便可以持续在全球各个地区进行战略及经济影响力的竞争。
对于台海紧张正在持续加剧,最可能引爆冲突的时间点为何?前美国国防部中国、台湾及蒙古事务主任卜大年(Daniel Blumenthal)认为,从现在开始,到美国确认承诺在台湾受攻击时将协防台湾,并展现出有此能力与态势的军事准备,这是因为解放军已经显示其军事能力,包括军机越过台海中线以及在台湾空域更加挑衅的操演,“唯一能阻止这种行为的方式,就是确认对防卫台湾的承诺,并展示出防卫台湾的军事能力。除非我们能这么做,否则情况都会很危险。”
目前是美国企业研究所亚洲研究主任的卜大年,星期三(2月17日)在全球台湾研究中心的视讯讨论中介绍他的新书“中国噩梦:一个摇摇欲坠政权的远大野心”时做出上述表示,并强烈主张美国应该在台海议题上采取战略清晰政策,因为“战略模糊没有道理”。
卜大年说,中国越来越专制反映出的是共产党政权的脆弱而非实力,中国内部存严重的问题包括制度本身带来的腐败、经济放缓积累的庞大债务、地缘政治上的劣势及人口老化等,在新冠疫情议题上北京当局以对外展现强势作为以转移其防疫不力的表现 ,因此在短期内中国其实非常具有危险性,美国与盟友必须对它设下更明确的红线。
拜登习近平通话的作用
美国之音问卜大年,拜登上星期在与习近平通话时表达了对中国在香港、新疆及台湾等议题上采取强硬作为的关切,这种立场的表达是否有威慑作用?卜大年答复说,一通领导人之间的电话“是永远不够的”,美国必须证明有军事能力来阻断中国的目标,确认台湾受攻击时将协防它的承诺,同时美国也必须从最高领导层与中国就此做私下沟通,这就是所谓的“高度外交”(high diplomacy)这对防止战争极为必要。
美国之音又问,在拜登在与习近平、布林肯与杨洁篪通话后,白宫和国务院发表的声明都没有提到美国重申对“一中政策”及美中三个联合公报的立场,其中是否有值得注意之处?
卜大年说,他认为特朗普政府做的很好,在提美国遵守一中政策时同时也强调美国遵守“六项保证”以及解密文件中其他对台湾的承诺,而不是在会议结束时站起来重申一些例行性的说法以讨好中国,“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这些事情没有像祷告一样被自动提到,像是我们与中国人会面之后说,好了,我们与中国人见面了,提到一中政策等等。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会界定它,就像中国会界定它自己对一中原则的看法一样。”
如何防止美中两国为台湾爆发战争,美国外交关系协会资深研究员布莱克威尔(Robert Blackwell)及维吉尼亚大学历史系教授菲力浦·泽里克(Philip Zelikow)上星期也在一份上百页的报告中提出详细分析与对策,对于台湾究竟是不是美国“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不仅有多项界定的标准,一旦战争发生,对全球的影响为何也有深入的阐述。
台海是危险热点
两位作者说,台海危机在2020年间不断加深,它“正在变成可能涉及美国、中国,以及其他主要国家之间一场战争的全世界最危险热点”,他们呼吁拜登团队研拟策略以达到美国的战略目标,这个目标应该是“保存台湾的政治及经济自主,保存这个自由社会的活力,以及美国与同盟的威慑,而不引发中国对台湾的攻击。”
两位作者在报告中说,美国现有的策略不足以威慑或在必要时回应中国的胁迫或咄咄逼人的行为,他们建议美国维持其“一中政策”,并且就美国对台政策与日本及其他亚洲盟友协调,支持台湾在不需要国家资格的国际组织的地位,与台湾签署双边贸易协定,发展人民之间的关系。
报告提到中国可能“使用军事手段来展示或建立对台湾主权”的3个可能假想情况:一是侵犯台湾控制的周边地区,包括太平岛、东沙、澎湖,以及金门与马祖;二是隔离台湾,这种隔离并非封锁,而是有效控制台湾的空中和海上边境;三是侵犯台湾本岛,包括传统的包围和两栖攻击,以及空中攻击和特种作战。
虽然从中国的角度来看,侵犯台湾本岛的风险很高,不过报告说,这个选项有持久性的报偿,那就是决定性地解决了台湾的主权问题,剩下的战略问题就是台湾、美国及其盟友是否能改变中方的长期估算。
台湾日本最接近危险
为此,两位专家提议先研拟一套防卫策略与行动计划,例如盟友及武力的充足性,以便对手及盟友能理解策略的可信度;接着是盟友的规划,这至少包括台湾与日本的参与,而且必须是严肃及专业程度的行动协调,不是模糊性的概要,因为“美国不能,也不应该比台湾或日本的公民更在乎保存台湾的民主,他们最接近危险。”
报告说,军事规划与外交准备应该同步进行以避免战争发生。
报告提出18项外交及经济行动建议,包括考虑美国对台政策将如何影响美中关系;审视美国对中国、对台湾政策如何影响美国的政策目标;遵守美国的一中政策;反对任何台湾独立的宣示;维持战略模糊政策;在里根总统的“六项保证”下与中国在所有领域密集协商;拒绝将中国的政权改变作为美国的政策目标;不要以美国对台政策来作为对中国施压的手段;与美国的亚洲盟友,尤其是日本,协调美国对台湾的做法。
报告也建议美国政府规范与台湾的外交互动,限制只有卫生、环境及贸易的内阁及副部长级别以下的行政部门官员能够访台,让台湾政府清楚知道美国的红线;采取新的行动加强台湾与其他政府的互动,支持台湾参与不需要国家资格的国际组织;推广台湾的民主体制与治理;增加美国与台湾的经济互动,尤其是科技产业及全球数字供应链与标准;与台湾签署双边贸易协定并将其融入CPTPP、推动与台湾新的健保倡议并鼓励人文交流。
此外,报告也认为,拜登政府必须就美国对中国及对台湾的政策与美国国会密切协商、与美国人民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