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福建省福州市举办的中国数字技术展览会上参观者的脸部在人脸识别技术屏幕上显示。（2019年5月8日）

人脸识别技术在中国被广泛使用，而且已经深入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使人成为没有隐私的“透明人”。一些专家指出，虽然中国政府出台了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但是这些法律只触及问题的表皮，从根本上来说，中国当局是想通过这个技术把中国打造成一个人人自危的数字极权主义国家。

人脸识别技术随处可见

新京智库近日发布的一项由一千五百多人参加的不记名民调显示，87.46%的受访者反对商业区使用人脸识别技术，68.64%受访者认为，进出居民区不应使用这种技术，43%受访者则不希望在医院、学校以及办公室使用。民调还说，96.14%的受访者担心，个人信息会被泄露，51.4%的受访者说，他们是被迫无奈使用人脸识别技术的。

另外，针对人脸识别的使用情况，传媒集团“第一财经”2020年在《人脸识别应用公众调研报告》中提出，九成以上的受访者使用过人脸识别，六成的人认为这项技术有滥用趋势，三成的人称，因为人脸信息被泄露和滥用而遭受损失，还有人因为人脸相似而被张冠李戴。

美国之音记者就此采访了一些普通人。他们认为，人脸识别系统在实际使用中有被滥用的情况。武汉市林先生对美国之音说：“我每次出门到景区，就有那种机器出现-人脸识别机器。有无必要？对犯罪分子有很大作用，对于普通的公民的隐私方面有点不妥。”

上海市李先生说：“现在是公园也搞人脸识别，不让随便进去；使用人脸识别的商场，管理人员也不让你进去。另外，科技网平台、互联网金融，人脸识别技术被滥用会更加可怕，这是一个涉及金融安全的问题。”

据中国媒体报道，有的公共卫生间为了防范有人偷厕纸安装了摄像头，以便进行人脸识别。网上甚至流传的一张照片显示一名头戴钢盔男子怒砸监视摄像头以示抗议的图片。另外，用生物识别机打卡上下班，已经成为很多上班族的生活方式，而且别无选择，

中国科普时报说，人脸识别技术已走到“十字路口”，从刷脸才能进小区引发抵制，到游客状告动物园未经同意采集人脸信息，再到售楼处有顾客戴头盔看房、94岁老人被强行抱起做人脸识别，一系列事件陷入舆论的漩涡。

人脸识别被用来监控

美国科技研究网站“比较技术”Comparitech的最新统计显示，全球20个被探头严密监视的城市中，中国占18个，成为监控严密的国家，同时数据保护在名单垫底。

中国人权活动人士胡佳说，人脸识别技术滥用同政府行为有密切关系。在深圳和沈阳等地，闯红灯的人一进入摄像头区域，其图像、姓名、身份证号码等个人信息，会立即出现在街头电子广告牌上，这种“示众”过程之快，甚至闯红灯的人还没有到达路对面就启动并完成了。

中共官媒人民日报在英文推特上曾宣称，中国能够在一秒钟内对全国14亿张人脸进行一次扫描。


北京汉王科技的工程师正在研发可以识别戴着口罩的人的人脸识别技术。（2020年3月6日）

胡佳说：“现在因为疫情的影响，中国去年一年紧急开发出了新产品。带个口罩，带个帽子，当局也马上能够知道你是谁，只要你露出眼睛来，眼部在人脸识别系统中的那个点就能判定，准确率据说85% 以上，而且现在还不止有人脸识别技术，还有步态识别，就是你把自己包起来，走路姿势都能被识别。”

胡佳说，在官方监控需求的推动下，科研机构和企业彼此竞争激烈，逐步提高人脸识别系统水平，这样既满足了官方需要，也刺激了这项技术平民化和普及化的进程。

极权监控下人人自危

中国民众对人脸识别的反感正在积蓄。胡佳说，“当你对自己的隐私权关注的话，你会发现，人脸识别技术已经在你没有授权，没有允许，没有参与过任何探讨的情况下，把你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在这个国家，你会发现，老大哥随时在看着你，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上海的李先生说：“民营保安、商场保安、社区保安、公园保安、他们都是什么素质啊？他们都是一些流动性非常强，文化知识非常弱，没有基本素质的人，包括他们管理人员的素质，这个信息泛滥就不得了了，太可怕了，我是持强烈反对态度的。”

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援引德国前驻华记者马凯（Kai Strittmatter）的话说，中共使用高科技监视手段是为了进行“内控”，老百姓意识到这项技术的威慑力量后，就会进行自我监督和约束，“自己成为自己的警察”。

马凯最近出版的《被和谐：生活在监控下的中国》一书说，中共没有惧怕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科技对人类自由事业的推动，以及对其独裁统治的威胁，而是日渐青睐这些技术，使之用来完善自己的统治。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包括极权国家在这方面能够与中国相比。

美国科技研究网站“比较技术”说：看你问谁了，有人说人脸识别监视系统能使社会更加安全，更加有效。有的则说，这种系统侵犯人们的隐私权和行动自由，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不过，无论你为哪方争辩，这种实时监控手段的使用都正在全世界攀升。


人脸识别法规只触及表皮

中国当局似乎也在努力解决人脸识别的使用中存在的问题。2020年12月出台了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宣布人脸生物特征信息，必须用于特定目的，而且只能必要时使用。

2020年5月，中国全国人大通过的《民法典》，也明确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7月、10月，《数据安全法（草案）》《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陆续出台，并已完成公开征求意见。

有关意见提出，在公共场所安装图像采集、个人身份识别设备，应当为维护公共安全所必需，遵守国家有关规定，并设置显著的提示标识。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独立时评人士说：“科学技术发展比较快，我们的官僚体系有时反应比较慢，其实这个技术并非中国独有，技术还是来自西方。不过，我觉得这个技术在中国确实得到滥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像西方国家政府那样，对这项非常敏感，涉及个人隐私的技术进行管控，使其任意使用，威胁个人信息安全，甚至危及人身安全，这是错误的。”

这位人士表示，他支持政府把人脸识别等技术的应用“管起来”，并说这是一个社会正能量的话题，不存在与体制的对立。

但是，一些批评人士指出，迄今为止，中国出台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只是停留在个人隐私保护的层面，完全回避了它滥用人脸识别技术对公民，特别是被它视为社会不安定因素进行国家监控的事实。这种做法的真实目的是要把中国打造成一个完全被它控制、人人自危的数字极权主义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