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英国针对香港人的BNO签证通道正试开启,这项史无前例的计划为数百万人入籍英国铺平了道路。尽管英国此举激怒了北京、引发报复,但许多香港居民对这一通道的热情不减,一些人迫不及待想在首日就申请加入,更多人也在认真考虑移民。如今的香港正在面对数十年最大的一股移民潮。



周日(1月31日)早上,针对BNO护照持有人的新签证申请网站在英国正式上线。29岁的土木工程师孙先生在当天就提交了申请,成为第一批申请人。和其他大约七千名BNO护照持有者一样,孙先生在去年12月就来到了英国。

在新通道下,符合资格的香港民众需要6年便可申请成为英国公民。在此6年当中,他们可以在英国生活、工作和求学。

所谓的BNO(British National Overseas)是英国在上世纪80年代设立的,BNO持有者被看作是英联邦公民,但是无法直接获得英国居留权。该程序在1997年香港主权移交中国后终止,因此BNO护照持有者均为1997年前生人。

2014年雨伞运动中所萌生的政治不安全感促使孙先生在当年续领了他的BNO护照。2019年香港大规模的反政府抗议活动则坚定了他离开香港的决心。他对德国之声说:"香港政府对政治危机糟糕的处理方式,与中国大陆如出一辙","(这个政府)已经不再是为香港人民服务了,而是开始威胁我们的生活方式"。

孙先生自去年春天就开始寻求英国的职位,并非一帆风顺,因为去年春季时他还没有在英国的工作签证。2020年7月1日,英国政府认为香港国安法违反了《中英联合声明》,随即对BNO持有者待遇做出重大改动。这之后,孙先生在英格兰西南部获得了一份土木工程师的工作。

决心移民的港人

伦敦方面表示,推出新的政策是在兑现其对香港人民的历史和道德承诺。在移民门槛降低后,港人移民英国的热情更加高涨,吸引了大批中产阶级和高学历的专业人士。

黄先生与妻子在不久前才辞掉了他们公务员的工作。这对30岁的夫妇确实打算与全家人一起移居英国,但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触发其移民的是几周前香港当局下令,所有公务人员必须签字效忠。

"我们不想签字,因为它要求我们对当局无条件地效忠,即便下班后也不允许发出异议声音,这是对个人权利的侵犯",黄先生对德国之声说。"我为在政府工作感到羞耻,自从2019年的抗议活动以来,我就无法再认同政府的所作所为。我更担心,宣誓效忠可能会给我在其他民主国家申请入籍带来影响。"

此外,黄先生也提到,他打算在网上流程开放后再申请,以免现身签证中心。从2月23日起,BNO资格持有者可以在家通过手机APP完成申请。英国内政大臣帕特尔(Priti Patel)特别表示,这是为了更好保障申请人的安全,避免申请人担忧可能被当局识别、受到打击。

为了下一代

外流的不仅仅是人员,同时还有资本。这项特别移民计划适用于540万港人,占香港总人口的70%。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申请,不过英国预测,今年将有大约15.4万港人来到英国,而五年里这一数字将超过32万。这也将为英国带来高达29亿英镑的"净收益",美国银行甚至预测,在五年内香港资本外流将高达750亿美元。

黄先生一家将会变卖他们在香港的房产后离开。他们夫妻俩之前每月稳定收入有12万港元,但是他们表示,为了新出生的女儿能够获得更自由的教育,这个牺牲是值得的。

"2020年的国安法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它意味着'一国两制'的死亡,已经不再有民主和自由的希望了",黄先生说。"香港失去了基本法中承诺的保护,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被洗脑、在被只灌输中国所操控的价值观的大环境中长大"。在英国,黄先生目前没有资格享受社会福利,但他的女儿可以在18岁前免费入读公立学校。

"北京的报复起不到威慑作用"

英国开通BNO签证通道令北京震怒,中国当局宣布不再承认BNO护照作为旅行证件和身份证明。不过,这一限制的影响有限,英国也表示不会改变路线。中英双方都指责对方违背了《中英联合声明》。

对于孙先生和黄先生而言,在距离香港千里之外的英国开始新生活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北京正考虑出台进一步的报复措施,有传言称将可能剥夺BNO移民者的公民权利,例如其在香港的居留权和投票权。不过,孙先生和黄先生都对德国之声表示,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催化人们出走,而起不到威慑作用。

"在几年前,这样的举动还可能让人们两难,但现在不会了。在没有了公平选举之后,保留我的选举权毫无意义",孙先生说。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表示已经做好了放弃香港居留权的准备。他们能够保留的或许只有他们对香港的记忆和对香港精神的理解,将这些带至海外继续传播。"与那些不能走的人相比,我们这些移民是幸运的。即便香港人离散各地,但我希望我们的心仍然凝聚在一起,就像在2019年街头时一样。"